“住手!”阎后一记冰霜封住了芊芊的掌势。她带着芊芊幻影移形,来到了城边树林里。
“娘,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刚要教训那混蛋。”芊芊不满地嘟着嘴。
“教了你多少遍了,怎么这么冲动!堂堂地界公主,当街跟凡人起冲突,成何体统!”阎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而且,你得帮娘还一个人情,保护叶孤城。”
“叶孤城,谁呀?”芊芊掐指一算,“那个冷面男?他气数将尽,看来活不过这个月了,哈哈,恶人有恶报。”
“玉芊芊!”阎后差点要发怒了,芊芊娇惯地拉着她的手,往她怀里钻。她就是拿这个丫头没办法。
“芊芊,娘跟你说正事。数十年前,中原大旱,娘前往视察灾情,又累又渴,独自坐在山路边歇脚。一妇人挺着大肚子经过,主动给我水喝。”阎后说起往事历历在目。二十年对于凡人犹如白驹过隙,何况对于历经千万年岁月的神仙呢?
当时阎后并不推辞妇人的好意,咕噜咕噜就把一壶水全喝了。这才发现妇人嘴角干裂,满身大汗。
“对不起,大旱天,打水不容易吧。”
“没事。我从集市上回家,翻过前面一座山就到了。而且待会还可以打到山泉水呢。”妇人爽朗地笑了,真的是丝毫也不介意。
“你挺着大肚子,怎么走这么远的山路啊?丈夫呢?”
“先夫……不在了。我织布,到集市上换些吃的,怕今后肚子大了不方便。”
阎后和妇人聊得很投缘,陪着妇人走了一段路,问明了妇人的住处。由于公务繁忙,阎后辞别妇人赶路了,约定等孩子生了再去看她。
“然而一忙就是好几年,等我再去到时,妇人已经不在人世了。邻居们帮忙照顾她的遗孤叶孤城,当时又是因为大旱,小孤城就混在南下逃难的人群里。”阎后满是愧意地说,“而且我算出这个苦命的孩子满22岁前必有一劫。女儿,我把他交给你了。”
“娘,天有天道。神仙也不能逆天改命啊。”芊芊在找借口,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冷面男。
阎后狡黠地笑了:“我出手难免有逆天改命之嫌,凭你的道行还不至于。冥冥中自有定数,时候到了就知道了。普拉达发布新装了,我得去看看。女儿,你一定会不负所托的,娘回来时给你带新衣服。”话音未落,阎后已经消失在虚空之中。芊芊很不满,这摆明了母债女还嘛。
然而玉芊芊并不关心那个冷面男呢。她觉得谭老头好可怜,决定回去帮帮他。芊芊在城里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刚从药铺里抓好药赶回家的谭老头,于是她隐身尾随其后。
在残垣断壁的城东破庙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正在独自玩耍。谭老头一进门,他甜甜地喊了声“爷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老人大腿。
“乖孙孙,爷爷给你带了补药回来啦。”老人满眼怜爱。
“不吃药,仔仔不吃药。”小男孩生气地大喊,在老人怀里闹腾着。
老人眼神立即黯淡了,想着法子哄着小男孩。
芊芊打量四周,破庙里有许多冤魂野鬼,或站或卧,像窥探着猎物一般在四下里盯着两爷孙。芊芊皱了皱眉,长袖一挥,冤魂野鬼化做烟雾消失了,除了躲在墙角的一对鬼男女?
芊芊冷眼以对,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前来请安:“奴才参见玉公主。”
芊芊依然一语不发。鬼男女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鬼男子接着说道:“奴才谭天生,拙荆谭李氏。因家道中落,几代人以盗墓为生,不想惹来四方怨灵,夫妻二人感召恶业而亡,不忍心家中老小,一直守候至今。”
鬼妇也说道:“求玉公主悲悯我们一家子,赐我们早日团聚。”
芊芊看着正忙着给小孙子煎药的老人,实在觉得可怜,她说:“小孩子阳寿几何?”
鬼妇眼眶微红,答道:“去年冬末已尽。然而公公舍不得孩子,拼命盗墓换钱,想着法子用名贵药材给孩子保命。不料四方怨气越积越多,我夫妻二人只能远远看着,拼命乞求各位原谅。”
芊芊盯着谭老头拿回来的包袱,好重的邪气啊。她心中一动:难道叶孤城也知道这些是充满邪气的墓葬品?怎么会呢,他是凡人啊。
鬼男子把头磕得砰砰响:“求玉公主可怜我们一家老小,令得早日解脱。”
“你们怪可怜的,然而因果业报也不是本公主能干涉的。”芊芊缓缓说道,“这样吧,我准你二人今晚给老人报个梦,把孩子领走吧。谭老头阳寿未尽,还有三春,你们好好劝慰他,在凡间多做些好事积攒阴德,上苍好德,不会亏待他的。”
芊芊走出破庙打算返回城中,不料在城门不远处遇到叶孤城。只见他的大褂缠到腰上,袖子捋起,满头大汗,粗壮的手臂抱着树枝填坑修路,连泥浆溅到鞋上裤上都浑然不觉。叶孤城其实也是路过,看到满路坑洼,想必是前些天暴雨所致,想着予己方便予人方便,就顺手修修路。
“哟,放着活人不关心,关心一条羊肠小道算什么呀?”芊芊向来毒舌,而且讨厌一个人时必定讨厌到底。
叶孤城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边干活边说:“姑娘,你不是钦州人,来这儿做什么?”
“笑话,钦州城是你家开的?本姑娘去哪儿要你同意?”芊芊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我看你是个古道热肠之人,这块玉佩就送你了。”
叶孤城愣了一下,说:“姑娘,这块玉佩是墓葬品,我劝你还是把它物归原位为好。”
叶孤城果然是个人物,芊芊心想。她追问说:“你怎么知道它是墓葬品?”可是叶孤城没再搭理她,继续干活。芊芊等了一会,恼了,伸手就想从背后给他一掌。叶孤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转身避开,大声喝道:“我让你是姑娘家,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芊芊呸了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子,姑奶奶行走江湖时,你还没投胎呢!”话音未落,旋身给他一记飞毛腿。叶孤城眼明手快,接了芊芊几招,他用手一拉她,把她拽入怀中,粗壮的臂膀紧锁住她的双手,轻蔑地看着她。芊芊媚眼勾着笑,口吐轻烟,叶孤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