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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后的晚餐

南域,四九城。

这两天来,四九城当中,出了一件奇闻!

听说是有一个奇怪的人,他非常的大胆,专门拦截四九城内过往的车轿,尤其是那些富家公子的车轿更是无一幸免。

这个人拦下这些车轿的目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为了单纯的打人,而他要打的人,就是这些车轿里的那些富家公子。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以为然,觉得这人肯定是穷疯了,导致内心不平衡,骨子里仇视那些家世显赫的富贵人家,内心产生了报复的畸形心里,这样的人在四九城里并不少见,只不过像这个人这样明目张胆,表现的如此骨露的,却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个人打人归打人,但他也不白打,而是给钱,一两银子一拳,只要那些富家公子愿意挨打,他就愿意掏钱!

这个价码,虽说放在富家公子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寻常人家的眼里,却是难得的高价,以至于这事情刚一传开,就有无数的人送上门来求打。但奇怪的是,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人却一一都被那人给拒绝了,那人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只打富家公子,不打平民百姓。

于是,就有好事者将此事传开了,说是四九城出了一个奇人,这人非常的阔绰,花钱寻开心,一拳一两银子,不打平民百姓,专打富家子弟!

消息一传开,就有无数的富家子弟义愤熬填膺的去找那人场子,觉得那人挑衅了他们富家子弟在四九城的地位与尊严,可他们却又没有动手的理由,更不想认怂,于是干脆开出二两银子打对方一拳的要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此来找回那人羞辱他们的场子。

很多人觉得富家公子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可笑,毕竟人家是花钱寻开心,又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像他们预想的那么简单,让所有人惊掉一地下巴的是,对于富家公子们这样的要求,那人竟然出奇的答应了。

接着,整个事情就完全逆转了,原先的花钱打人,现在成了人家花钱打他,奇怪的是,那人似乎还很慷慨,来者不拒,只要对方愿意掏钱,他就愿意挨打。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慢条斯理,再正常不过了,但有心的人很快就发现,这人挨打是挨打了,但却捞了不少钱!

随着那人捞的钱越来越多,大家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货根本就不是来花钱打人的,而是来捞钱的,顿时,无数的人痛心疾首,觉得自己活了一把年纪简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为什么别人就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捞钱,自己就想不出来,还傻愣愣的给人家免费做了宣传。

而那些争强好胜的富家公子,打人后的爽快一时间也不见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就跟吃了死蛤蟆一样,总感觉自己被人耍了,钻进了别人预先设好的圈套当中,虽说赔了点银子不算什么,但这智商恐怕是补不回来了,一时间他们一个个只感觉前所未有的耻辱!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指责那人忒不要脸的时候,那人却已经消失了踪迹,就跟一阵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这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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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山,乞丐窝。

这里依旧如以往一般的平静。

一群熊孩子,还跟往常一样,围着老乞丐李爷爷听故事,年轻的乞丐都出去乞讨了,留下那些乞丐婆,坐在破烂的山神庙前边的大树下缝缝补补,她们虽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般的富足,但她们的脸上,却从来不缺乏幸福的笑容。或许对于她们而言,幸福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富贵,不需要荣华,只要自己在乎的人一直都在,便是最大的满足。

这比吃食更重要,因为这是她们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

刘大婶是乞丐窝里有名的大善人,她的心地十分朴实,虽说受了一辈子的苦,但却最看不得别人受苦,所以,每当她看到青莲郁郁寡欢的时候,内心总会莫名的难过,但她知道,其实青莲也会笑,至少每一次提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脸上总会多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时间一长,刘大婶也动了心思,这次趁着青莲也在,不免开口对青莲道,“青莲啊,你丈夫走的早,没留下什么,你这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刘婶寻思着要不给你寻个婆家,干脆嫁了吧,有个男人在身边,就有个依靠,你寻思寻思看行不?”

“啊?不用不用!”青莲慌乱的抬起头来,脸上多出一抹潮红,连连摆手道。

“你就别扭扭捏捏了,刘婶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很不容易,虽说小龙那孩子听话,让你省了不少心,但这么多年来你到底糟了多少罪,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刘婶寻思着,哑巴那小子人不错,又实诚靠得住,关键是待你跟小龙都还不错,要不选个日子,就把事情给办了,咱也不图啥,就图个安心,图个照料,你看行不?”

“哑巴吗?”

青莲的目光当中,展露出一抹柔和的光彩,原本郁郁沉沉的脸色,也像是入浴春风一般,多出一抹迷离的神采,不过,也就在下一瞬间,化作勉强。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继续道,“刘大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没有再嫁的打算!”

刘大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连道,“唉,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青莲勉强的笑了笑,也不作答,在刘大婶惋惜的目光下,她收拾好缝补的衣裳,转身离开,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多出一行清泪,阳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显得沧桑而又迷离,只留下一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叹息在耳边回荡:“唉,我又哪里配得上他呀!”

时光如梭,当夕阳渐落的那一刻,消失了整整两天的叶辰,再次回到了乞丐窝。

与往常不同的是,叶辰这次回来,并不是空手一人,而是带回来了很多的吃食与衣裳,这些吃食,是他们这些做乞丐的,一辈子都不曾品尝过的山珍海味,而那些衣裳,却是乞丐窝里这些女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梦想,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而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让他们的内心,无比的感动。所以,几乎在一刹那间,整个乞丐窝的人,全部都沸腾了。

他们围着叶辰问长问短,各种溢美之词溢于言表,但有些奇怪的是,叶辰却是避而不谈,只是叮嘱他们,将所有的新衣裳全部都换上,将所有的吃食,一次性全部料理好,必须在今天傍晚之前,吃的干干净净,不要害怕浪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叶辰要这么做,但既然这些东西都是叶辰带回来的,他们也就照做就是,但只有叶辰最清楚,或许过了今晚,一切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将失去意义。

对于一个乞丐而言,一生当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不过是希望有一天,他们不再像狗一样的活着,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能有一顿好的吃食,对于他们的婆娘来说,莫过于有一件看得过去的衣裳,也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将自己最美艳动人的一面,展现在她们的男人面前。

他们没有那些上位者的崇高理想,却也百年如一日的在想着如何改变自己的生活!

哪怕在上一秒,他们完成了此生的愿望,而就在下一秒,他们面对的就是死亡,他们也会毫无畏惧,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一种朝闻道,昔死焉的精神,而叶辰给他们带来的这些,便是他们苦苦追寻的道。

其实,当叶辰在白玉山上离开鼻涕龙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想通了,虽然他不能救他们的命,但是,他却可以为这些苦命的人做点什么,而叶辰做的,就是满足了他们此生隐藏在心里最大的愿望!

所以,叶辰不惜卖掉苏姑娘送给他的那个瓷碗,不惜以身试法,挨着疼痛去赚钱,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他很聪明,也很狡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竟也是如此的纯真,纯真到做这一切,只为满足身边人简单的愿望……

当傍晚来临的那一刻,乞丐窝,迎来了有史以来最辉煌的一幕。

在山神庙前方的一块草坪上,所有的乞丐都围成了一个圈,他们的头顶是青天与斜阳,脚下是大地,正迎合了他们做乞丐的生活,以天为盖地为炉,那些乞丐婆们,更是换上了她们此生梦寐以求的漂亮衣裳,她们手拉着手,跳着并不熟练的舞蹈,把最美的一幕呈现在他们心爱的男人面前,镶刻进他们的内心……

草坪的中央,摆放着大大小小三四十个盘子,平日里,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美味,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他们的眼前,当舞蹈停止,当斜阳沉落,当所有的乞丐都欢聚一堂,他们也开始了这一辈子的盛宴,他们边吃边聊,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欢乐。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叶辰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欢喜,在人群最欢快,也最热烈的那一刻,叶辰随便找了个理由,独自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人群,坐在不远处的月光下,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明月,目光当中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忧伤,接着一道叹息声从他的口中传来,绵长的回荡在天地间,“好好的享受这最后的晚餐吧,或许过了今晚,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鼻涕龙就站在叶辰不远处,其实从叶辰回来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不对,只是叶辰不说,他也不会问,直到叶辰一个人离开人群,他才悄悄的跟了过来,看着月光下叶辰孤独的背影,他走上前来,脸上露出了笑意,询问道,“哑巴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大家,能不能跟小龙说说?”

“没有!”叶辰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但谁又能知道,这一抹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的哀伤。

“真的没有吗?”鼻涕龙坐了下来,有些不信的问道。

“哑巴哥哥只是觉得很惆怅,不知道还该不该做一个乞丐,或许以后哑巴哥哥都不想再做一个乞丐,这样,至少不至于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叶辰自嘲道。

鼻涕龙不知道叶辰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惆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叶辰要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但他毕竟是个小孩,不懂揣测叶辰的内心,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叶辰伤心,接着,他就跟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叶辰的肩膀,鼓励道,“哑巴哥哥,不用惆怅,不管你遇到多少困难,至少小龙会在!”

“还有我!”当叶辰回过头来时,一道倩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她的脸上有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潮红,但是他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坚定,她原本是算不上多么美艳动人的,但是换上新衣裳后,却显得是那么的出尘脱俗,即便是叶辰都感觉眼前一亮。

“娘亲,你……”看到这一幕的鼻涕龙,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

“今天我美吗?小龙!”女子看似询问小龙,但是她的目光,却隐晦的看向叶辰,目光当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怯意,还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衣裳,显得很慌乱,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不自在。

“很美!”还不等鼻涕龙回答,叶辰已经肯定道。

随着叶辰的回答,女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潮红,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与开心,接着,她咬了咬嘴唇,任由眼泪在眼中打转,转过身去,就犹如一只鹌鹑一般,欢快的奔跑着,飞快离开了叶辰的视线。

“娘亲这是怎么了?”鼻涕龙犹如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感觉娘亲今天整个人就不正常。

当所有人散去,夜幕下,一道孤独的身影,站在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单薄,良久过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呢喃道,“是啊,不管我遇到多少的困难,至少你们都还在,可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在了呢?”

“唉!”当他低下头来的瞬间,一行热泪,顺着面颊滑落,挥洒在了空中,接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寒,最终化作一抹凌厉的光芒,眺望着四九城的方向,用冰冷的口气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在粥中下毒,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但我叶辰对天立誓,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在我身上加诸的痛苦,千倍万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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