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犯妇已经得了罕见的疫病,全身上下都是红斑,体弱气虚,现在快要抗不住了!”一个黑衣人站在丽妃面前,向她禀告罗漓的近况。
“她现在住哪儿?还是在破庙里吗?”丽妃喝着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跟那些大大小小的臭乞丐呆在一起呢。城里已经封锁了消息,那些乞丐大概还不知道她得的是不治之症。”
“哈哈,死了好!”丽妃捏着茶杯,目光阴毒,“我问你,上次那个刺客怎么失手了?”
“禀娘娘,我们派去的刺客被一个高手杀了。”
“谁?”
“属下正在调查,此人武功极高,没留下任何踪迹。”
“是罗漓的朋友?跟我们是敌人?”丽妃的语气有些急迫。
黑衣人捏着一把汗,小声回道:“目前还不清楚,也许,都是江湖上的仇家。那刺客本来就得罪了不少江湖人士。”
丽妃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派人盯着罗漓,必要的时候,直接动手。”丽妃冷声命令道。
“可是,皇上那边,也有人盯着。”
“笨蛋,你们吃白饭的么?皇上那里,自然也是要她命的。你们行事小心些……”
城外破庙里。冷萍梦裹着一条破旧的毯子,躺在庙中央的大殿上。庙里的佛像历经沧桑,已经破破烂烂,漆彩被时光侵蚀,变得斑驳。香火不再,四处蒙着蜘蛛网。地上,四处铺着稻草,倒也干净。毕竟,这里收容了很多乞丐。
昔日供奉佛像的信仰之地,现在,却成了乞丐的收容之所。
冷萍梦躺在稻草上,看着殿里一尊慈眉善目的破旧佛像发呆。时光真的是一柄利器。不知今后,她可会怀念今日所遭受的痛苦和不堪?稻草铺成的床边,刘麻子为她弄了一个火堆。
火焰温暖了寒冷的庙宇。前几天,冷萍梦发烧,身上热烫,手臂和腹部长满了可怖的红斑。现在,温度渐渐冷却了,但是,她的神智有些模糊了。
这就是疫病的症状。她完全懂得。这是她的计划。
刘麻子按照她的吩咐,在外面找寻药材。天寒地冻,乞丐们都懒得出门,刘麻子也算尽到了责任,冒着寒风将所需要的药材找回来,用破罐子给冷萍梦煎药。
每天,庙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其他的乞丐不乐意了,但是碍于刘麻子的面子,他们只好让冷萍梦暂居在庙里。刘麻子在市井中混迹多年,算得上是老人了,那些乞丐暂时不敢逆他。这日,冷萍梦躺在床上喝药,一个乞丐跑进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药罐。
“臭婆娘,你别赖在这儿了,城里的百姓都说,你得了疫病,治不好的,还会传染!”
其他的乞丐被惊动了,纷纷起身聚到冷萍梦这里,冷萍梦病得糊涂了,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时,那说话的乞丐将城中的流言告诉给众人听,众人一听,自然是急了。
“这怎么行,不是要传染给我们了么?我们没钱治病的!”
“对啊,好歹毒的女人,自己快死了,想拉我们下水!”
“太可恶了,咱们得想办法,让她离开!”
“想什么办法?咱们一起把她扔出去!扔到山里,刘麻子现在不在,时机正好!”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他们决定将冷萍梦扔到山里去。几个年轻点的乞丐将冷萍梦抬起来,往外走去。冷萍梦裹着破烂的毛毯,被寒风吹得直打抖索。
“各位,小女子危在旦夕,你们忍心将我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的山里?”冷萍梦虚弱地说道。
“少来,你这样装可怜的人咱见多了。”一个乞丐说,“我们也是为了保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要怪我们!”
众人将她抬到附近的山里,一个乞丐引路,将他们带到一个猎人用来捕兽的洞那里。然后,他们将冷萍梦扔进三米多深的洞里。众人散去。冷萍梦昏迷在洞里面。风雪交加,天色已黑。山里的野兽发出了怒吼,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
冷萍梦悠悠转醒,一个温暖的怀抱驱走了她内心的凄苦。她惊讶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是尉迟林瑞。见她醒来,他喂了她一颗丹药。
“饿吗?”他语声温和。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他拿来一碗银耳莲子羹,用勺子舀起羹汤喂她:“吃点东西。”
冷萍梦乖乖地吃了几口,转眼一看,这里是一间木屋,屋子里家什齐全,但是,桌椅上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不是人久住的地方。
“感觉怎么样?”一碗莲子羹吃完,他放下碗,摸了摸她的额头。
对于他亲昵的举动,她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个男人是传说中的护国大将军。她是来自后世的一抹孤魂,两人之间,多少有隔阂的。
“谢谢你救了我。看来你很守信。是个好人……”她虚弱地笑了笑。
尉迟林瑞愣愣地盯着她美好如初的笑靥。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很快回过神来说:“调理一段时间,会好的。”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在山中小屋住下了。直到,有一天,刘麻子出现在她眼前。
刘麻子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骨嶙峋。冷萍梦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中有数,请他坐下。这些日子,经过尉迟林瑞的悉心照料,她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尉迟林瑞待她极好,经常来山中陪她。他来无影去无踪,冷萍梦发现,只要身影一闪,他就会没影了,她的眼睛完全捕捉不到他的动作。看来,刘麻子没骗人,他的确武功极高。
“姑娘!”刘麻子坐在椅子里,憔悴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姑娘啊,你这回害苦了大家咯!”
“此话怎讲?”冷萍梦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现在,城外瘟疫横行,很多乞丐都死了,身上遍布红斑,跟你的症状一模一样!”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的病传染给他们了?”
“难道不是吗?大部分人都死了,城里的官兵来收尸,直接将尸体烧了。你不知道么?人死身灭,一旦被火烧了,灵魂就没法投胎转世!”刘麻子悲愤地冲她喊道。
冷萍梦低下头,委屈地反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可是,我明明已经教你如何治愈这种疫病了……”
听到这话,刘麻子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地问道:“你教我?你教我什么了?”
“那些药材,加在一起煮,汤汁可以祛除疫病。我不是一直在服那种药的么?你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冷萍梦小心地说道。
刘麻子呆在原地。半晌,他自语道:“我以为那是骗人的……天哪,作孽啊!”
没想到,这场瘟疫是刘麻子自己搞出来的乌龙事件。若是早些服用由那些药材煎成的药汁,那些无辜的乞丐就不会丧命了。
“大哥,现在去救治,还来得及。”冷萍梦劝道。
“等等!”刘麻子拍着脑袋,惊呼道:“城里医馆的大夫来看过,他们不知道如何救治。你一个门外汉,如何懂得这种医术?”
冷萍梦汗颜,轻声回道:“这不是医术,恰好,我知道如何配药而已。”
刘麻子叹了口气,说:“我回去试一试,要是能控制住疫情,那姑娘就不至于犯下杀孽了……”
杀孽?她才不在乎。冷萍梦起身送刘麻子离开。看着刘麻子焦急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决。皇帝的正清殿。亲卫将城外的疫情禀告给皇帝,说是死尸都烧了,但是,城里的百姓都慌了,因为已经入城的乞丐里,不知道有没有染上疫病的。
皇帝说:“监视那些乞丐,不要让他们入城。已经入城的,即刻清除干净。”
“皇上,要杀那么多乞丐吗?”
“当然。”皇帝冷冷地说道,“还有那个犯妇。这次,正好借机杀了她。顺理成章,百姓不会不满的……”
不久,亲卫带来消息,罗漓和那些染病的乞丐都被守城的士兵乱箭射死,为了以防万一,士兵即刻放火烧了尸体。
即便如此,这种罕见的疫病还是席卷了城里城外的百姓。皇帝紧急出动御医和各大医馆的大夫,请他们想法子治病。这件事,分去了皇帝的心神。他没来得及仔细调查罗漓的死。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以为罗漓已经在那场瘟疫里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