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之前，当有男人被阿曼达的魅力弄得神魂颠倒的时候，约翰都感到无比骄傲。但是今晚，他恨不得杀掉他们。他以前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的企图。那些已婚男人，有了孩子的已婚男人，老婆孩子就在身边的男人。他怎么能放任妻子一个人去洛杉矶呢？
但是，还有一件事让他更加恐惧，那件事可怕到他甚至都不敢多想。约翰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忠诚的丈夫，要多忠诚有多忠诚。没有什么事情他不可以为阿曼达去做。如果她需要他的肝，拿去吧。一只眼球？
好的，是她的了。而现在，美丽、优雅、梦寐以求的妻子赤身裸体躺在身边，而他的思绪却无法遏止地飘过这座城市，飘向了伊莎贝尔 ? 邓肯。
9
邦琦抱着黏在胸前的洛拉，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它是第一个听到钥匙叮响声的黑猩猩，于是高叫一声，提醒其他家庭成员：那个人回来了。
荧光灯断断续续闪了几下，终于熄灭。
邦琦和洛拉笼子的对面，山姆哇哇大叫，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转圈。然后，它停下来用手势说道："来的是坏人！坏人！"接着冲向前边的金属笼子，手脚并用地剧烈摇动栏杆。往后跳回原地时，它的右手大拇指开始流血。但它浑然不觉，只是蹲在笼子前头，头向前倾，发丝直立，充满警惕。其他矮黑猩猩则站在那里，一边观望一边等待。
接着是人类的脚步声。沉重的鞋底击打着地面，在水泥长廊里回响。等他们走进的时候，恐惧笼罩了邦琦的每个细胞。由于位置所限，在那些人到达邦琦的笼子之前，它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们。
吉拉尼、山姆和玛姬娜在邦琦对面的几个笼子里，所以它能够看见它们每一个，它们也能看到邦琦，但是它们几个不能互相看到，因为笼子之间有水泥墙相隔。所有的黑猩猩都看不到芒戈，但大家知道它在这里。它是惟一离开大家视线的家庭成员，这种状况带来的压力，清晰地显示在它的声音里。
脚步声越来越响，它们终于看到了来人的样子。这次是两个男人。
邦琦只认出其中一个——那名饲养员。他每天两次穿过走廊来到这里，将托盘通过洞口塞进它们各自的笼子——上面盛着的饭食淡然无味，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小颗粒，同时用胶管给它们的水碗续水。他从来不和它们进行目光接触，也从来不和大家说话，但却永远在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进行深度而愤怒的交谈。
另一个男人以前没来过。他有着浅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以及邪恶而闷闷不乐的笑容。"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像普通的大猩猩。"他说。
"是你要买下它们的。"饲养员大笑着说。
新来的男人扭头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饲养员赶紧说道，垂下自己的眼睛，"如果我们买的是普通的黑猩猩，那价格会便宜得多。"显而易见，那个新来的是个大老板。他双手放在大腿上，站在笼子面前，做着邦琦无法做到的事情：他转动着眼睛，将整个黑猩猩家族全部看了一遍，同时对它们进行评估。
"它们是在吃东西吗？"他问。
"看起来是的。""梨。"邦琦用手语说道，"好的梨。给我带一些梨。""我希望它们看起来很健康，不要让它们看起来受了虐待的样子。"那个老板在邦琦的笼子外蹲了下来，直盯着它的眼睛。"这是谁？是那个女家长吗？""我邦琦，邦琦我。"它打着手势说道，"给我梨吃。鸡蛋。好鸡蛋。
山姆受伤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是猴子的某种巫术吗？快把我吓死了。"饲养员说，同时把眼睛移开。
邦琦也看着那个老板的眼睛，将左手从耳边拿开，握成拳头举了起来。然后，又将双手的食指放在胸前，指尖对指尖弹了一下。
"闭嘴，雷。它是在试图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山姆受伤了。"邦琦用手语重复道，这次动作更加急促。"山姆受伤了。需要好的梨子。""它到底是在干什么？"那个地位较低的人说。
老板继续看着邦琦，它正用更加急迫的手语重复刚才的内容。"它在说话。""什么？""我不知道。"邦琦说："出门的钥匙给我快点你。"饲养员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不喜欢它。这肯定有问题。这些东西是纯天然的吗？是不是用了什么基因技术之类？不管怎么说，不是说它们随时随地都要做爱吗？但是自从它们运到这里以来，从来就没有做过爱。""它们分别装在不同的笼子里，你这个笨蛋。"饲养员看着自己的一只脚，又看看自己的另一只脚，然后再上上下下看着大厅，浑身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