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里,昏暗的灯光和寥寥无几的人,低缓的音乐和浓郁的咖啡香气,落地的玻璃窗外,是鹅毛般的大雪,而在屋内,这是一对多么不协调的组合……
那是高傲的昂着头,自由的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肆意狂奔的火红色骏马,而另一个,那是受伤的野兽,并没有特定的种类,躲在幽暗的洞穴,孤独的****着伤口,眼中闪烁着凶光,那无疑是一只嗜血的绝世凶兽。
而此时,面前是精致的餐点和散发着阵阵浓郁香气的咖啡,在这温暖的室内,两人间的气氛却是融洽的,如同多日不见的至交好友。
而的确,两人也当真是这样的关系,在那同时被这两人厌恶的马戏团中,共同的喜好将他们牵系在一起,第一次的互相认可,其实只是一个眼神,那是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现状的厌恶。
“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次……”长相清秀的文艺小青年皱了皱眉,却终究是无法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同样厌恶马戏团生活的他,自然明白对方心中那相同的厌恶之情。
“没什么,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那是肌肉虬结的宽厚又具有爆发力,这种气质在男人的身上展露无遗,除了他那双,此时有些低垂的眼眸,“倒是你,这一次团长有意退位,接班的,你有很大可能。”
毕竟,你是他的弟弟,不是么?虽然,这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只是收养与被收养,仅此而已。
青年沉默,这件事早已经在团里传开,其实,就连团长说出这话的当日,他也是在的,只是,他却并不认为是这样,至少,作为团长名义上的弟弟,他觉得,自己对于团长那人的了解,是比任何人都要多一些的。
接班人?那人,会是需要接班人的存在么?明明,他还那么的年轻,明明比起自己,那个人,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也同时拥有着绝对天才的头脑,连同那气质……虽然他个人是十分讨厌的,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人,几乎是世间最完美的绅士。
“不会是我的……”低垂着眸子,轻抿着嘴角,微皱着眉头,脸上是他自己从未察觉到的不甘,“接班人,即使是有,也不会是我的!”
些许的激动,声音不自然的颤抖着,眼中的血丝隐隐若现,这是压抑的癫狂,那是压抑在心底,连自身都不曾察觉的感情,在难以压抑的状态下,泄漏出些许之后的表现,而此时,青年那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也许,该称之为……不甘。
恍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从那激动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对话,至少,在他这里,是一句也再听不进去,甚至,到了此时,他连当时自己的回答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么一句……不会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
空荡的房间里,预想之中的身影却出乎意料的不在,从未有过的清冷的感觉此时却遍布了这不大的屋子,并不规整的房间透着凌乱,却并没有想象中浓郁的生活气息,反而是更加的寂寞。
刻意制造的温馨其实从未存在。
当预料之中变成了意想之外,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属于我的东西,虽然并不是我所喜欢的,可在潜意识中,却已经将之打上了我的所有物的标签,而当突然有一天,有人说,那并不是我的东西……
不知为何,我的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黑红的颜色,那是纠缠着愤怒、不满、怨恨、不甘等等一系列情绪的纠缠体,并没有固定的形态,亦不是黑红分明的颜色,那是两种甚至有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多种的颜色的混杂,只是,那血的颜色和黑暗的色彩是其中最为显眼的,以至于,我只看到了这些,而忽略了其他。
恶魔,在这一刻张开羽翼,遮蔽了这一方本就并不宽广的天地,呈现在眼前的,那是虚幻的色彩的世界,那是恶魔的引诱,你所能看到的,无非是压抑在心底的,本就存在的邪恶,其名为……欲念。
夜晚的笼罩下,暗之世界的微弱光线依旧闪烁,这一夜,似乎并不明亮,却又过分明亮,那原本横亘在腰间的光与暗的分界线此时却荡然无存。
微弱的月光下,那清晰的映照出来的是谁的脸?身着繁复如贵妇人的衣着,稍显成熟的披肩长发,却并不同于如此装扮的那一张清秀纯净的脸,那究竟是谁?
而黑暗的房间里,一点微弱的烛光,简单却华丽的烛台上散发着虽然渺小,却已经足够将屋子里的一切映彻的光,而在屋子里的,又是谁?那即使在冬夜依旧只穿着长裤的男人,那虬劲的肌肉,那满是胡茬的线条分明的脸,这,又是谁?
积攒的欲念在霎那间实现,在心中勾勒的画面终于呈现在眼前,受伤的野兽,伤口渗进的究竟是毒药?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量以足够,是时候,将遮掩一切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期待已久的结果,这是,魔术师用来遮挡的红色的布。
朋友?男女之间的朋友,一旦跨越了不该跨越的线,那么该称之为什么呢?还是朋友么?两人间存在的,还真的是友情么?亦或者,在从一开始的时候,便不是朋友呢?否则,又怎会轻易地便跨过那条线?
微弱的月光下,昏暗的烛光下,并不透彻的光却是如此的让人迷醉,这是一个注定堕落的夜晚,当两种截然不同的欲望纠缠在一起,那并不是肉体的碰撞,而是更深一层的,堕入黑暗的罪。
暗之世界的光终于消失殆尽,那是餍足的兽,暂时的闭上了欲念的眼,而那现实中真正的兽,此时也是闭着眼睛的吧,渗进伤口的止痛的罂粟已然发作,此时的他,堕落的不只是罪,更是有着曾经那即使是失去自由,亦不愿失去的,那是身为绝世的凶兽的骄傲,与自尊。
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