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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衣

从广场逃出来后,众人心有余悸,所以根本不敢停歇。由于地震后,城市损坏严重,地表建筑倒塌了许多,街道完全变了个样。这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所处何处,四周仅有一些不高的居民房废墟,哪有什么标识物给我们辨认。然而,大家疲于奔命,也没空管这么多,依我看来,只要是不往医院或是广场的方向就好。

时近正午,长途跋涉让我们体力透支,大家不得不停下来歇个脚。眼下,我们身处于一个建筑工地中,周围有几幢未完工的建筑,它们不高,外面还搭着施工机器人专用框架。不过,建筑物底部的水泥结构已经基本浇筑完成,虽然几面临风,可在这个寒风刺骨的环境中,要找个隐蔽处实属不易。斯泰芬前去探了探情况,表示安全后,我和杰克扶着萨曼莎快步走进楼去。

杰克脱下萨曼莎的鞋子,查看她脚上的情况。萨曼莎说,她能走,不过脚趾毫无知觉。杰克清了下眼镜,替萨曼莎揉了揉脚,再脱袜检查:“不算严重,多促进脚趾的血液循环,应该可以恢复。如果是冻伤的程度比较严重,那是要截肢的······”

我们休息了半小时。斯泰芬体力很好,四处逛了逛,他在建筑的外框架上发现一台黄黑相间的建筑作业机器人,正在饶有兴趣地研究着。忽然,建筑外传来“咔吱~~~“一响,好像是一辆汽车的刹车声。当我朝那边看去的时候,发现有人正跳下车来。

“啪啪!”两声枪响,来人不由分说,直接朝机器人边的斯泰芬开火。斯泰芬把身子缩到机器人后,破开大骂:“你奶奶的,又来!”我们三人赶紧离开那个建筑物,斯泰芬则在机器人后面开火还击。显然,还是药剂师和他那伙匪徒!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们忘记清除雪地里的痕迹,这让药剂师以逸待劳,直接跟着我们的足迹过来了。

“这些匪徒可真像粘人的蚂蟥,怎么拍也拍不掉。看来,连变异的老七都被他们解决了。”杰克很镇定,而我却倍感压力,心想我们该如何甩掉这些蚂蟥。

匪徒们有七八人,他们中持枪的打头,随后是那些拿砍刀的。眼看匪徒步步逼近,我想领着杰克他们沿着外框架,跑到楼上去,斯泰芬见状,大声喝止:"别往上躲,会被他们围死的。"

“走,往那边跑。”杰克指着前面有许多工程车辆的地方。枪声中,我听到后面的斯泰芬叫了一声“什么?”只见,他旁边的那个机器人居然动了起来。“当当当”,子弹打在机器人上,蹦出无数颗火星。当然,这对于那个机器人来说,自然是毫无感觉,它亮起黄灯,身下的滑轮开始转动,顺着地上的轨道,横着穿过匪徒们的火力网。

匪徒们似乎也没见过这玩意的运作,有的居然忘了开火,只是露出个头傻傻地看着。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机器人沿着轨道,到了不远处一个堆满建筑材料的地方,它卸下自己背部的一个背箱,然后用机械臂将地上的一个背箱替换上去。这一连串动作让双方费解。这玩意到底要干什么?可那个机器人仍旧我行我素,它穿过交战区,又驶回框架这边。终于,它到了框架下,伴随着机器的蜂鸣,两条机械臂伸展开来,它们锁住外框架上的钢轨,臂上和身下的齿状滚轮一起运作,把整个机体升了上去。

“这玩意要加热工程黏胶,然后上去浇注。”杰克见多识广,居然对这个都有所了解。驳火中,斯泰芬已经退到我们身边,他停止射击,回头问杰克:“那个箱子里的黏胶有可燃性吗?”“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不过它在箱中完全加热后,应该很烫。”杰克回答说。“等它升到一定高度,把那只箱子打爆,让滚烫的黏胶倾泻下来?”情急之下,我说出我的想法,不过心中没底,也不知道可行不。

我们四人退到一辆载着钢轨的翻斗车后,斯泰芬用火力压制我们刚才躲过的地方。这次,匪徒们没有带G-armor,谁也不敢冒进,纷纷藏到柱后还击。

我们必须为加热争取点时间。我打开翻斗车门,爬到驾驶室里。车里面有个工人的尸体,钥匙就插在钥匙槽里,我把尸体推开,将车发动起来。"快走,我断后。"我在车中大喊。

斯泰芬领着杰克他们躲到另一辆车后去。我驾着翻斗车,直冲匪徒,群匪见到一辆大车迎面撞来,慌忙瞄准车头射击。子弹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金属车盖,留下几个弹孔。我把头一低,紧接着,又是“嘣、嘣”几响,有几发子弹穿透挡风玻璃,直接擦着我头皮过去,玻璃也瞬间裂了一大片。我把整个身子压低,猛打了个弯。车胎在雪地上"吱吱"打滑,子弹在车体上“哐当”作响,漂移过后,我已调转车头,将车尾朝向匪徒。我看着后视镜,挂上倒挡,加力退去!

后视镜中,匪徒们纷纷逃窜。没过多久,翻斗车的车尾撞上一层的建筑框架,车体传来巨大的震动!外头一阵"嘎嘎~吱吱~"的金属弯曲声,无数根钢轨从车斗后滑出去,发出“咣咚”“咣咚”的落地声。

我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抬头一看,此时,那个建筑机器人已经亮起红灯,本来的蜂鸣声变成了“呜呜”的警报。框架已经变形,机器人好像因为安全程序启动,在三层楼高的地方停住了。

我撒开腿,没命地跑。斯泰芬已经瞄准那个机器人的背箱。"开火!"狂奔中,我向他挥手并大喊。"呯!"斯泰芬射了一枪。此时,我己冲到杰克面前,一个滑步,再翻过身来卧到地上。“呯!呯!”斯泰芬又射出几发,我看着那个背箱中了几弹,却无弹孔。“呀?!这东西真够硬的。”说话间,斯泰芬调了自动射击,干脆将步枪中剩余的子弹一齐扫射出去。那个背箱连中数发。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那个机器人的背箱居然爆炸了!它直接脱落出去,两秒不到,“咚”的一声砸到地面上!随着箱子破碎,里面的黏胶像油锅遇水一样飞溅到楼前的地上,一个匪徒来不及躲闪,额上中了一些滚油,顿时痛得“哇哇”大叫。

“前面有座桥!找机会上去。”杰克大喊。我朝前面望去,在一个巨大的排水管道上方,的确有座桥。

“都给我站住!上车,给我追!”后面,一辆卡车上面带着高音喇叭,绕过我们躲过的那栋楼,车上跳下一个人,他呵斥起建筑物里的匪徒。我瞧着眼熟,不错,那人正是药剂师。

没有子弹,我们只能逃跑。忽然,领头的斯泰芬放慢了脚步。我也好奇地停了下来,靴子没入雪下,竟然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嗯?!雪下的地面不是很实?“小心!这是一座工棚的屋顶!”杰克指着一个烟囱模样的凸起物。四人反应过来,原来脚下就是那种框架上搭防雨板,墙壁用聚合材料设计的简易工棚。这工棚搭的搭建处的地势很低,房屋本身也非常低矮,落雪过后,将它整个掩盖了。逃跑中,大家无暇它物,竟然现在才发现。

我们身处那个棚房的屋顶,正想缓步前进,药剂师按着喇叭,呼啸而至。有个急性子的匪徒驾驶一台摩托率先冲出,一下子飞到房顶上面,我感到脚下的防雨板传来不小的震动,不少灰雪都裂出一道道断痕。而冲上屋顶的摩托摇摆打滑,匪徒把持不住,居然飞了出来。落地的匪徒打了滚,猛地抽出背上的砍刀,奔跑着向我们扑来。正当砍刀挥来之际,传来一声巨响!后面那辆满载匪徒的卡车,车头一沉,陷下地去。我听见药剂师等人的叫喊声,很快,他们便消失在视野中。不过,卡车在底下似乎还有动静,竟像是直接在工棚内部一路冲撞。上面的屋板开始发出强烈的震动,我们四人和屋上的匪徒都伏在地上,生怕一不小心,整个屋顶都会塌陷下去。

“快跑,上面要塌了!”斯泰芬站起身,一把将我揪了起来。卡车陷入的地方,好像起了多米诺效应,居然开始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斯泰芬扔了枪,直接去背萨曼莎······可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快过屋顶塌陷的速度。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后,工棚顶带着上面的五人,齐齐地没入底层中。

······

······

在一片坍塌的雪尘中,我爬了起来,刚拍掉身上的灰雪,“呼”的一下,砍刀带着风声向我袭来。我单脚一退,想要躲闪,结果却是一滑,跌倒在雪上。慌乱中,我双手在地上乱抓,抓起一个圆圆的东西去格那砍刀,待挡上砍刀之时,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橙色的安全帽。而它的主人,一具尸体,则静静地躺在我旁边。

棚底,传来卡车的发动声,不远处,它顶开一块压着它的板子,冲向我们。刚与我搏斗的匪徒也怕误伤,连忙收手退去。

我和其他三人见卡车冲来,起身就跑,无奈前面的墙边并没有门,四人只能贴墙散开。卡车将我们逼到墙角,停下。药剂师从车里跳出,手里握着一根铁棍。“喔,世界真小,又见面了。”他推开面前一个正在拍雪的匪徒,瞪了他一眼,然后跳到一块墙板上。

“你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墙边,萨曼莎发出质问。

“因为,我,他们,你们四个,所有人都逃不出这座城市。而在大家困死之前,不如一起来找点刺激。”在我眼里,药剂师根本就是个疯子,而他身后的匪徒则发出一阵喧闹声,个个表现出兴奋的神情。

我们四人手无寸铁,只得拼死一搏,斯泰芬握起双拳,我也猫起身子,随时准备冲上去。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咔吱”一下,是药剂师脚下的墙板发出的声响,下面似乎还压着一个人。“哪个倒霉鬼碍手碍脚的?去,给我把他拉出来。”药剂师从板上跳开,指挥起身边的一个匪徒。那匪徒见板太大,又招呼了另外一个人,赶紧去搬。

板子被移开,不过板下可没有什么人,倒是有条黑尾巴露了出来。众人都傻眼间,那条黑色的尖细尾巴扭动着,好像是条大蟒。大蟒“呼呼”地在地上游着,速度也不快。看来,它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搅了冬眠的美梦,正在逃窜。“嘿哟。大哥,快看,连蛇都怕我们。”一个胆大的匪徒一脚踩住大蛇的尾巴,还用双手去抓。听着这样的称谓,我知道,药剂师已经名正言顺地成了匪首。擒贼先擒王,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趁机拿下他。

“啊!”那个伸手抓蛇的匪徒突然大叫着,他的双手抓在大蛇的尾巴上,用力甩着,不对!是大蛇的尾巴粘着他的手掌在抽动!

棚屋的底层,传来“嗤嗤”的响声,许多瓦砾和沙土被瞬间冲开,几个人形的东西从一个黑洞里爬了出来。他们头戴安全帽,浑身泛着油腻的黑色,周身还有什么薄膜一样的玩意正滴着粘液,几只手臂在空中乱抓着,不过他们的躯干好像被什么东西捆在一块,分也分不开。后面,还有那只黑蛇的腰,正缓缓地抽出洞口。这情景煞是恐怖。“尼玛!现在还有人在下面开采石油呀!”斯泰芬指了指那些黑色的工人,这只蠢猩猩······“那是变异生物呀!”我狠狠推了斯泰芬一把。

这些变异生物怎么会寄居在棚屋底下的?

此刻,药剂师那边完全慌了阵脚,匪徒们纷纷向后退去,而那个被尾巴黏住手的匪徒叫声愈发凄厉,许多细小的骨刺从他的手掌中刺出。只见那蛇尾将他环身一卷,惨叫之下,那人顿时变得鲜血淋漓。

大蛇的身体终于暴露在我们面前,而那几个戴安全帽的“焦油人”似乎就是从大蛇的腹中破肚而出的。不过,这回,我算看清了它们无法脱身的原因,它们的胸口被蛇腹上的骨刺钉穿,根本挣脱不了。简而言之,这人、这蛇,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的。

变异大蛇将抓他尾巴的匪徒卷到腹前,一个“焦油人”马上用手抓住了他。“啊!啊!大哥救我!”那匪徒浑身是血,仍不住挣扎。蛇腹上的“焦油人”用满是粘液的手指抠进他的嘴巴,我以为那匪徒再也叫不出了,不料,他一口咬断“焦油人”的手指,合着黑色的浆液一起吐了出来,再继续叫喊:“大哥!救······我·····”

这时,“啪”的一声,一个油瓶砸在那些“焦油人”身上。火焰在匪徒、黑人、黑蛇之上“滋滋”燃烧,变异大蛇一惊,甩出尾巴,猛地击打在卡车上,车门瞬间凹了一块。“哒哒”,药剂师的手下终于开火,子弹打在“焦油人”身上发出“噗噗”的射入声。伴着匪徒的惨叫,“焦油人”的喉间也开始发出“咔······咔······”的声音,几条黑臂抓得更紧了。而射击让大蛇更为暴怒,它用尾巴对着那个枪手一抽。只听,“啊”的一声,枪手被带着骨刺的尾巴甩中,连人带枪直接飞了出去。

匪徒们再也不敢射击,大蛇腹部起火,它用身子卷住一个取暖用的炉子,开始狂蹭。不一会儿,腹上半个带火的“焦油人”被蹭了下来,它拖着它的半截身子,朝匪徒那边快速爬去。匪徒不敢开枪,又不敢上前。有的匪徒边跑,边掏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砸了过去。“焦油人”“抹”了把脸,速度稍有减慢,不过它还是带着融化的雪水与黑色腐液一路爬去。

“走,上去。”斯泰芬找来一张长桌子,把它靠墙竖好,他本人则蹲在桌子旁,双手重叠互托。我纵身跃去,他双手一送,将我推上,我踩着桌子,一把攀住屋子的墙沿。

我翻上墙,伸出手,接应杰克他们。杰克上来后,我们合力将萨曼莎也拉了上去。

最后是斯泰芬,他踩着桌子上的一个柜门,也想登上桌子。突然,“啪”的一下,由于他的身体太沉,柜门的连接处居然断了!

我赶紧爬着去找身后能利用的东西,无意中我却发现,眼前有双褐色的靴子。我抬头一看,有个带着雪帽和滑雪镜的人正立在我面前,他手中有把带红色瞄准镜的步枪,枪身镀着黑漆,他身上也是一袭紧凑的黑色服装。这样的装束,在雪地中十分显眼。他要么是警察,要么就是军队的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黑衣人把枪口对准我们,我连忙将杰克和萨曼莎的头按了下去。

“哒哒哒!”他开火了,他射的根本不是我们,而是下面的变异生物。

“噗噗噗!”,连串的子弹透过大蛇的身体,带出许多碎肉块。大蛇疼痛难忍,它身子一扭,松开炉子,尾巴也不再乱抽。棚屋中奔逃的匪徒有了缓冲时间,他们用长短枪射击那个“焦油人”,“焦油人”中弹无数,终于瘫在雪地上。一个凶恶的匪徒冲上前去,挥起砍刀将“焦油人”的手臂斩了去,接着,他吆喝了一声,狂斩几刀,又将“焦油人”的头砍掉。然而,就在这时!“焦油人”的颈部突然喷出大量浓浓的黑色血液,就像墨鱼喷出的墨汁,立刻糊了那个匪徒一脸。匪徒尖叫一声,倒了下去。此刻,变异巨蛇被黑衣人的火力驱赶,飞快地往匪徒方向游动,后面开火的匪徒见蛇被赶了过来,都变得更加惊恐。他们尖叫着,四散而退。

我在逃窜的匪徒中发现了药剂师的身影。趁黑衣人不备,我一下子夺过他的枪,瞄准药剂师射了几枪。子弹击穿一个匪徒再命中药剂师,药剂师痛哼一声,没有倒地。有个匪徒反应很快,他马上用枪反击,其他人则拥着药剂师向陷坑的方向跑去。正当我准备起身再次射击的时候,一把手枪顶上我的后脑。

“把枪放下,双手抱头。”是身后的黑衣人!

形势所迫,我只得乖乖把长枪扔到地上。

黑衣人收起步枪,从腰间解下一圈绳子,他指了指下面的斯泰芬,让我们救他。不过,黑衣人很小心,他的手枪仍指着我们。

我们三人将斯泰芬拉了上来。斯泰芬见着我们,也顾不上黑衣人的那把手枪,拍了拍我的手臂,又和杰克、萨曼莎拥抱了一下,以示感谢。

黑衣人见斯泰芬已经脱险,一言不发,转身朝下水道口走去。

“这人是谁?”斯泰芬指着黑衣人的背影。“啪!”,这时!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抛到上面。是那个被变异大蛇缠住的匪徒!“快闪!”杰克大叫起来,四人也不管工棚底下是什么情况,赶紧向着黑衣人的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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