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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尽心下(2)

“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孟子日:“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儒家认为,春秋时代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礼崩乐坏”的时代,所以没有合乎正义的交战。

孟子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武成》是《尚书》篇名,早已亡佚。东汉王充《论衡·艺增》上说:“夫《武成》之篇,言武王伐纣,血流浮杵,助战者多,故至血流如此。”

孟子认为,对于经典要领会其实质,不要因为表面上的辞句而伤害了大义。这与他对于治《诗》的见解是一致的。后人则一般从治学应独立思考的角度来理解这一段内容。

孟子日:“有人日:‘我善为陈,我善为战。’大罪也。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南面而征,北狄怨;东面而征,西夷怨,日:‘奚为后我?’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王日:‘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 征之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战?”

孟子日:“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

孟子日:“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

这句话是说,圣人无论处在贫困还是优越的环境中,都不应改变自己的初衷,“不以贫贱而有慕于外,不以富贵而有动于中,随遇而安,无预于己,所性分定故也”(朱熹《四书章句集注》)。

孟子日:“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耳。”

孟子日:“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

孟子日:“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

孟子日:“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

孟子日:“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羹见于色。”

孟子日:“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无礼义,则上下乱;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孟子日:“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这是《孟子》中最具人道主义色彩的内容,“民贵君轻”的名句也一直为历代所传诵。

孟子日:“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孟子日:“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孟子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

孟子日:“君子之戹于陈蔡之间,无上下之交也。”

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鲁哀公四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而陈、蔡两国大夫担心孔子被楚任用后对他们不利,于是派徒役包围孔子,致使孔子和他的弟子断粮多日,饿得爬不起来。“庀于陈蔡之间”即指此事。孔子因为与陈、蔡的君臣没有交往,所以遭到困厄,因此,君子所遭到的困厄不是大道的困厄。

貉稽日:“稽大不理于口。”

孟子日:“无伤也。士憎兹多口。《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文王也。”

貉稽是人名,身世不详。两处引诗分别出自《诗经·邶风·柏舟》、《诗经·大雅·绵》。

孟子的意思是只要自问言行无愧于心,就不必去理会他人的多嘴多舌。

孟子日:“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孟子谓高子日:“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孟子用山间小道之所以成为路来作比喻,勉励高子,对于大道要经常讲求,不能稍有间断,否则就会茅塞不通。

高子日:“禹之声尚文王之声。”

孟子日:“何以言之?”

日:“以追蠡。”

日:“是奚足哉?城门之轨,两马之力与?”

高子简单地以钟钮来判断不同时代雅乐的优劣,认识比较片面。孟子认为,夏禹早于文王千余年,自然钟钮就磨损得厉害。

齐饥。陈臻日:“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殆不可复?”

孟子日:“是为冯妇也。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虎负蜗,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

复为发棠,是指重新劝齐王打开棠地的粮仓赈济灾民。棠,地名,在今山东即墨南。过去齐国灾荒时,孟子曾劝过齐王打开棠地粮仓赈济灾民,所以有此说。冯妇是人名,姓冯,名妇。

这也是《孟子》中比较著名的篇目,“再为冯妇”的典故就出于此。

孟子日:“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浩生不害问日:“乐正子何人也?”

孟子日:“善人也,信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日:“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浩生不害是人名,姓浩生,名不害,齐国人。

孟子借评论自己的弟子乐正子的机会,阐述了个人道德不断完善的层次,其最高级的“神”,也就是孔子所谓的“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孟子日:“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人其苙,又从而招之。”

孟子日:“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孟子日:“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盆成括仕于齐。孟子日:“死矣,盆成括!”

盆成括见杀,门人问日:“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

日:“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盆成括是人名,姓盆成,名括。

孟子之滕,馆于上宫。有业屦于牖上,馆人求之弗得。或问之日:“若是乎从者之度也?”

日:“子以是为窃屦来与?”

日:“殆非也。夫子之设科也,往者不追,来者不拒。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矣。”

孟子日:“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逾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逾之类也。”

这与孔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是一个意思。

孟子日:“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

孟子的意思是希望人们对自己要求严格,“守约而施博”,这一方法集中体现在通过修养自身来治理天下,从而达到天下大治。

孟子日:“尧、舜,性者也;汤、武,反之也。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经德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

孟子日:“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孟子所主张的,颇近于自我心理暗示,通过调节自己的情绪,以使自己在进言时表现出良好的心理状态。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儒家所主张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之态度的具体表现。

孟子日:“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曾皙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公孙丑问日:“脍炙与羊枣孰美?”

孟子日:“脍炙哉!”

公孙丑日:“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

日:“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这一部分是说曾子的孝父之心,从表面上看曾子吃的是好东西,但他是不忍心去吃父亲嗜好的东西才这样做的,这样其中的意义就不同了。

万章问日:“孔子在陈日:‘盍归乎来!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

孟子日:“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

“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

曰:“如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何以谓之狂也?”

日:“其志嘐嘐然,日‘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孔子日:‘过我门而不人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德之贼也。’”

日:“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矣?”

日:“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日‘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

万子日:“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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