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就这样沉沦,不挣扎,就这样沉睡,再也不醒来。
就在浩岚选择闭上眼睛,静静沉睡的时候,莫水出现了。他搂着她的腰,奋力的抱着她向洞口游去。莫水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浩岚将手扶于他的脸上,轻轻的附上了莫水的唇,温暖的眼泪流了下来。
莫水看着浩岚,这是他第一次抬头看她,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才能有如此绝望的眼神。
莫水狠狠的一掌向下劈去,借着水力跃上湖面,两人就那般吻着落于地面上。浩岚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莫水绝望的眼神。莫水离开浩岚的唇,冷冷的看着她说,“为什么要是我,你是故意的,不然不可能没有下人陪在你身边。冰面如此厚,你有武功,你是故意踏开的,你是要置我于死地。”
“莫水,对不起。”浩岚无力的说道,软软的昏倒在莫水怀里。
浩岚得了严重的伤寒,这一场伤寒让她整整在床上昏睡了一个多月。每次她能隐约感觉到司徒宇的到来。每次来,他都抱着她,说一些她听不懂听不清的话。每次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只好沉沉的睡去。
浩岚醒来时,天气已经稍微转暖,她没有见到司徒宇。
宇国收到陈国战书,战争定于三月初一。
铁骑队首领莫水,由于失职之罪被判于死刑,铁骑队所有队员在大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情,以死相逼。莫水如期被处死,连同所有求情的铁骑队队员。铁骑队从此在宇国消失。
浩岚披着厚厚的裘皮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看着一对相互追逐嬉戏的小麻雀泪流满面:“亦石,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情。一步一步成功了,但是心却更沉重了。”
浩岚醒后的日子,司徒宇没有追问过浩岚坠水的原因,也没有问过那个所有人都看到的吻是怎么回事。他的脸上多了一些淡淡的愁容,一直忙于各种国事,准备着与陈国的战争。
浩岚恍惚,司徒宇还是不是那个在自己昏迷时一直抱着自己喃喃自语的人。忽然觉得司徒宇很陌生,很难靠近。浩岚尽量避开司徒宇,他不来,她就不肯过去。
直到一日,丫环传话让浩岚前往书房伺候,她以为他想她了。却没想他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奏折,看着各种文书。她便只好静静站在他身旁伺候着。浩岚身体还未痊愈,站久了,身体不适渗出一丝丝冷汗,忍不住咳嗽起来。
司徒宇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几****要照顾好你的身体,最近事情多,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是!”浩岚点点头,心里叹道,好你个司徒宇,一下子如此冰冷。
虽然司徒宇和浩岚之间交流少了些,但是却比以前在一起时间更长。司徒宇更愿意在其他场合下带着浩岚,甚至在军事战略讨论上,对浩岚毫不忌讳。
饭后,司徒宇带着浩岚一起检阅军队。只见司徒宇浩气凛然,霸气外露站在大军前参观操练,让人望而生畏。浩岚看着出神不小心被石头绊到,幸亏被眼尖的寒冬扶了起来。司徒宇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便认真的检阅部队,仿佛儿女情长再与他无关。
检阅大军后,浩岚又随着司徒宇马不停蹄的回到宫里,看着司徒宇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夜早已深了,浩岚为司徒宇泡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可司徒宇却无一点停下来的迹象。浩岚只好揉揉自己早已不清楚的脑袋,强忍着。
“先去休息吧,明天早朝后再过来就可以。”司徒宇平淡的说道,听不出任何感情。
“王没有休息,浩岚更不敢休息。”浩岚倔强的回道。
司徒宇抬头看着浩岚,这是浩岚醒后,他第一次这样正式的看她。司徒宇的手捏起了浩岚的下巴,无力的说道:“你就那么不愿意给本王生个孩子吗,若不是你这次昏倒太医为你诊断,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你这么排斥我。是我看错你了吗,本王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为了你本王甚至将铁骑队彻底毁灭。”
浩岚的心咯噔一下,眼眶湿润,是的,司徒宇你看错我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暗人,一个命不由己的暗人。如果说自己不想,不愿意,可那又能怎样呢,一切还是改变不了。
浩岚狠狠的跪在地上,眼泪含在眼里倔强的不肯掉下来,“对不起。”
司徒宇看着眼前的浩岚一阵心酸,这就是自己疼爱的岚儿吗。看着她的倔强,他冷冷的叹了叹:“罢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按时过来即可。”
浩岚不语,起身离去。她不知道,此时她还能对他说什么,她可以说自己是潜入宇国的探子吗,她能说她不要孩子是因为她注定要离开吗,她能说她心里最爱的是别人吗,她能说是她故意设计陷害莫水吗,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
回到寝宫,浩岚一夜未眠,凭着白天的记忆,将司徒宇的大军分布图画出,将战略图大致的完成。天亮时将图交给小北,送出宫外。
看着浩岚憔悴的面色,小北忍不住问道,“姑姑,你的身子?”
“我没事,交代你的事情千万不能出错。”浩岚说道。
小北点点头退下。浩岚暗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上次挨的一刀,加上这次伤寒,对这副身体的消耗确实不小。浩岚能感觉到有时候气血翻腾的厉害,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浩岚感觉有些累,趴在桌子上休息却不想就那么睡着了。
仿佛是做了一个遥远的梦,一个小女孩跪在白衣人面前,身体不停的发抖,很显然是被狠狠鞭打过,满身的血痕,衣衫破烂。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不听本主的命令,下次让你更惨,你明白吗?”
“岚儿明白了。”小女孩泪眼婆娑。
“下个月你将见不到本主,因为你要每天和一群饿狼度过,在暗夜阁的后山,本主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希望你不要让本主失望哦。”鬼魅一般的声音飘荡在女孩身边。
小女孩看着铜质面具下那双冰冷邪魅的眼睛,全身发颤却不敢拒绝,开口回道:“是,岚儿,岚儿一定不让主上失望。”
那个月,那个瘦弱的小女孩活在与狼群的厮杀中。她死劲的抱在树上面不敢放手,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狼在树下死死的盯着她。一天,两天,没有食物,越来越没有力气,再这样下去她只能是被活活饿死。她不得已抛弃那颗救命稻草,从树上跳下来,她知道也许跳下来还有活的机会。
生命的威胁,饥饿,让她从开始的畏畏缩缩,到最后疯狂的杀虐,她的眼神变的越来越冷,她的心变的也越来越冷,她开始懂得残忍,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可以。
从狼林中出来那天,她满身都是抓痕,衣衫破烂,蓬头垢面,那个白衣却看着她笑,“好好好,本主想看到的,你做到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小女孩慢慢长大,眼神越来越冷,她开始杀人,越来越多的人。
那天,那个白衣带着她,指着对面沧桑的老人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吗?她就是你爹,你不是恨他吗,你今天承受的所有苦难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亲手杀了他!”
对面的男人早已白发苍苍,佝偻的腰,满眼的泪:“你是岚儿,是岚儿吧,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她看着他,剑指着老者的眉心,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她记得他,他是她的父亲。
“浩岚,本主命你杀了他。”冰冷的声音狠狠的说道。
她皱紧了眉头,闭上眼睛,狠狠的刺了过去。血从眉心喷射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似乎要将她淹没。她开始逃跑,可是汹涌的血流却离她越来越近。
“不要!”浩岚从那个满世界的血流中惊醒,抬起头,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噩梦,越来越多的噩梦。抬头看向窗外,这个时间早朝早就下了,浩岚慌忙穿上白色裘皮衣向书房走去。
浩岚来到书房时,司徒宇已经吃过早饭,认真的看着军事部署图。
“对不起,我来迟了。”
司徒宇抬头看浩岚,平淡的说道:“你脸色不好,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浩岚看着司徒宇淡淡的表情说道。
浩岚暗叹口气,第一次见此般的司徒宇,这种淡淡的疏离,压的自己出不上气来,她知道自己愧对于他。
但愿所有的一切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