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鲁!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激动地说,“大海盗,十二万圆币的悬赏令——”突然间他又住了口,打量着洛秋好一会儿,“先生,您不会是个赏金猎人吧!”他的表情过于谄媚,在谈及金钱时面容映射出了内心的贪婪,手指头开始神经质的捻搓,就好像在数钱一样。
“就算是,”洛秋说,“这也和你没关系。不是说了吗,赶紧滚,别让我看到你。”
“这样就没意思了不是?”他佯装一副委屈的模样站在原地,“如果我们俩一块学尤因丝的诗篇,那么我们就可以合力干掉纳鲁,一起到海军那领钱,十二万圆币呐,咱们五五分账,您五万,我七万。”
“这是五五分账?”洛秋盯着他。
“是一人六万!”他立刻就改口说。
“真的有十二万圆币?”一旁的小孩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丑陋的男人愣了一下,转过头面向那个孩子,“真的是十二万圆币,你们如果自愿交给我的话,这位先生也就管不着了。”他倒是熟谙事理规则。
“我要十万圆币,否则你永远别想拿到。”孩子脸颊的肉团还在颤动,但神态是无比坚决的。
“嘿!你还真不怕咬着自己舌头!十万圆币,那我岂不是就只剩下两万了!”
“你干不干,否则别想学。”
“等我想想。”他说,仿佛是为难着十分痛苦的抉择,但其实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他想着自己学了尤因丝诗篇后这些孩子又怎能奈何自己。但看看身旁站着的人,一副饶有兴致又不愿离开的模样,他在踌躇间表现出的焦躁和不满大多是来自于此。
“我说,您也要分一杯羹吗?”他看着洛秋。
“我可什么都没说,”洛秋说,“我只是看看而已。”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看您还骑着马,肯定有要紧的事情要忙吧,不如您先去忙自己的事,咱们今天能见到也算有缘,以后有困难的话欢迎来找我,总之,您快走吧,不然耽误了您的事情。”
“这不用你管。”洛秋说。
“您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先生,这些孩子是自愿给我的,您快走吧——”他滔滔不绝地话语因对方的剑鞘搭在自己肩上而休止。
“我说了,不用你管,我刚才怎么说来着,别让我看到你了。”洛秋冰冷地望着他。
“这叫什么事!”他嚷着,一面试图推动肩上压着的武器,“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太不厚道了!您不能不讲道理呀!这些孩子是自愿给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我说的是交易。”那孩子连忙说道,“我十万,你两万,你还没答应呢!”
他也顾不上去管肩头的长剑了,急红了脸要赶走洛秋,“您还不走!您不走我走!这些孩子的交易您去做吧!”他又对孩子们说,“去跟他交易吧,看看他会不会同意!你们欺人太甚,如果给我五万的话我倒是愿意为你报仇!”他一个迅速的转身,然后慢慢的迈开步伐。
“我愿意啊,”洛秋冷漠地望着他的背影说,“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你走吧,”孩子们作着鬼脸说,“再见!”
“我——”他又立刻回过身嚷着。却听洛秋一声怒喝,“还不快滚!”就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赶走那个男人之后,洛秋翻身上马准备继续赶路。茶商的儿子却跑了过来,仰着头看着他,“您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
“我会帮你报仇的,”洛秋说,“我也要找纳鲁算账,不过我不需要你们的钱。”
“但我需要钱,我要十万圆币。”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洛秋怔然地问。
“不能说,”小孩双手探进自己的衣服内侧,翻出一本厚重而残破的书来,“这是尤因丝的诗篇,四百二十页空白,只有三页有文字,是其中的召唤篇章。”
“你这是干什么?”洛秋惊讶地问道。
“我拿这个和您换钱,您如果杀了纳鲁获得海军的十二万圆币,那您就得给我十万圆币。”
“我不要你的东西,”洛秋说,“但我把纳鲁交给海军之后会给你十万圆币的。”
他这么一说,另外的两个孩子高兴的笑了。但茶商的儿子却依旧不依不饶,“贫者不食嗟来之食,如果您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要这钱,但我必须有十万圆币。”
这孩子始终是不卑不亢的,脸颊的两抹红晕逐渐加深。看来就算这样的对话他依然有些羞怯。洛秋再次下马来,蹲下身子望着他,“我叫洛秋,你呢,叫什么名字?”
“白莎·赫萝。”
“这名字真像个女孩儿。”
“我就是女的。”短发的、又有些可爱的圆润的面颊,她很不满地鼓了起来。
“是吗!”洛秋惊讶地说,“你今年几岁了?”
“10岁。”
“那这本书你学过吗?”
“没学过。”小女孩有些焦急地说,“您现在就要去找纳鲁吗?我能跟您一块去吗?”
“那可不行,太危险了。”
“我不怕。”她也不等洛秋表态,就拉着另外的两个小孩走到河边。如果她有十岁的话,另外的两个就显得更小一些了。她柔声地叮嘱另外的两个孩子说,“我要走了,你们一会儿就回家去吧,以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得多交些朋友,不要再被小胖欺负了,如果他再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他我不会放过他的。我爸妈死了,家里的茶你们可以让叔叔阿姨拿去卖,钥匙我之前就给你们了。”
听她说着,两个小孩不住地啜泣起来,哭诉着挽留她。但她毅然地走向洛秋,抓着马鞍就要纵身上马,试了几次,奈何身躯娇小。洛秋无奈地让她踩着自己肩头上了马,想着到目的地后再决定怎么安排她。
挥别了两个小孩后,他们正式踏上了路途。深夜的沉寂中,马背上的小女孩始终垂着脑袋,她因寒风而瑟瑟发抖,洛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让她穿上。顺便和她聊了起来,希望多少能释怀她失去双亲的痛苦。
“你的父母怎么会有尤因丝的诗篇呢?”
“他们是富兰西的子民,迁移到这里的,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刚才的两个孩子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他们经常受人欺负,他们的父母是我家的工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
“离开他们的话你不会更难受吗?”洛秋问道。
“不会,”她平静地说,“我回家的时候,我爹娘被活活烧死,如果不找纳鲁报仇的话我才会更难受。”阴沉的天空突然闪耀起雷电,大风刮来了骤雨。赫萝低着头,肩头微微耸动,啜泣的声音被雨声掩盖。
“你其实可以学一下尤因丝的诗篇,”洛秋对着空地吐尽嘴唇间的雨水,另一只手擦拭着湿润的脸颊,“那样就有自保的手段了。”挂在马鞍上的海洋生物似乎感受到了雨滴的滋润,瓶身开始晃动起来,赫萝好奇的盯着黑布看,奇怪地问,“这东西怎么会动?”
“这里面是个海洋生物,很危险的,”他说着制止住赫萝伸出的手,“你可别碰它,它有钳子,要是想看的话我揭开来给你看。”
黑布揭开后,瓶子里的水瞬间就积满到瓶口,但那只有着钳子的怪鱼依旧沉在水底。赫萝的睫毛上积满了雨滴,她把头埋进大衣里擦拭一番后,仔细地看了过去。
“天啊!”她大喊道,“这是钳傲,大海的王者,夏王国全席宴的高等主菜,这是真实的八十一道菜肴的必备品,这样一只的价格大概就是普通等级全席宴的十多倍了。”
“高等主菜?真实的八十一道菜肴?”洛秋困惑地说,“我吃过全席宴啊,不过没这道菜。”
“你吃的肯定是美伽大陆的改良品,真实的全席宴食材根本就不可能获得——”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瓶子,显得如此的震惊和兴奋,“当然是对于我们而言,而不是那个古老大陆上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