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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瀑峰上

红日东升,霞光万千,云海之上六座仙山若隐若现,变幻万千。东方有一座山峰,如笋出泥,在云海中拔地而起,一道宽约三丈的白色瀑布如丝绸般从峰顶倾泻而下,落入云海凡间,气势恢宏,甚为壮观。

此峰便是太一五峰之一的天瀑峰,也是方青子所带领的一脉。

方青子脚踏仙剑,怀抱苍炎,御剑靠近,风中传来阵阵的清脆的钟鸣声,夹杂着天瀑峰弟子们晨练的嘿哈之声。

方青子怀抱苍炎徐徐降落在天瀑峰大殿之外的广场上,所有练剑的弟子瞬间都围拢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好奇,指着苍炎叽叽喳喳的聊着。

其中一气宇轩昂,剑眉星目的弟子关切问道:“师傅,这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此人正是昨日随方青子一同下山的玄霄,他也是天瀑峰的大师兄。

方青子点点头,望着怀中苍炎脸上隐隐有些担忧:“天尊已经将他体内的毒封印在了丹田之中,暂时无碍,日后修炼之时,你们要多多帮助他。”

“谨遵师命!”众弟子齐声回答。

“你们快练功去吧。”

方青子抱着苍炎便向后殿走去,弟子们也收起了好奇心,专心致志的练剑去了。方青子走入后殿,便已听见弟子们传来的阵阵嘿哈声。

后院中,种着几株桃花树,桃花竞相绽放,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一个身穿素色锦袍的中年妇女正在给端坐在石凳上的三岁女儿扎着羊角辫,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早点。

方青子刚一踏进后院大门,小女孩就欢快的叫了起来:“爹爹,爹爹,娘亲,是爹爹回来了!”

伊茹抬起头来,见丈夫归来,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回来啦,快用些早饭吧。”

方青子点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怀中还抱着苍炎。伊茹给女儿打好了最后一个结,伸手去抱丈夫手里的苍炎,道:“就是这个孩子吧,真是好可怜。”

方青子一脸诧异:“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伊茹抱着苍炎,拨弄着他的襁褓,免遭晨寒,回道:“玄霄把一切经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心软,肯定会抚养这个孩子。”

方青子面色忏愧:“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做了决定。”

伊茹微笑着,幸福的摇了摇头:“夫君你就是我的天,虽然我们难以在修为上再有所突破,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宁愿跟你过快快乐乐的几百年,也不愿意去追寻那寂寞永恒的长生不老。”

“伊茹…”方青子神色动容,感动万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伊茹被看的好不自在,笑道:“看什么看,都老夫老妻的了,快点吃早餐吧。以后我们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抚养。”

“嗯!”方青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在一旁侧着脑袋观察的女儿轻轻道:“玉儿,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弟弟了,喜不喜欢。”

“弟弟?”方玉儿歪着脑袋,怯生生的问:“那娘亲和爹爹还要玉儿吗?”

伊茹和方青子哈哈大笑起来,方青子摸了摸玉儿红苹果一样的脸蛋,道:“当然要拉,玉儿和是爹爹和娘亲的心肝宝贝呢。”

“嗯,好吧,那我就喜欢他吧,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我方玉儿第一个就不答应。”说完双手叉腰,装出一副霸气的样子,然而却怎么也不霸气,反而越看越觉得可爱。

伊茹假装怒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一个女孩家家以后不许做这样的动作。”

娘亲发怒,方玉儿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喏喏回答:“是…是跟无尘师兄学的。”

伊茹冷冷哼一声:“那个无尘,不好好练功,尽学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来带坏你,看我以后不好好收拾他。”

听师娘这样说,无尘后来吓得好几个月躲在后山不敢出来,谎称正在废寝忘食的练功。

修仙之路,乃是逆天而行,如要抛却七情六欲,舍去如此美丽可爱的妻儿,此等人生,过着又有何意义。

方青子看着母子三人,眼中是满满的幸福。身后红色的桃花瓣随风飞舞,构成一幅温馨万分的画面。

十四年后。

日落月升,昼夜交替,自此已经过去了十四个春夏秋冬,苍炎今年也已经年满十四岁,长成了一个稍显稚嫩却面带英气的少年。

又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这个身穿白色长袍面带英气的少年正在天瀑峰顶的瀑布旁练功,他端坐在瀑布旁边的一块大青石上,面前便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如掉下去,只怕会随着水流落入凡间,摔成肉泥。

但苍炎此刻,丝毫没有惧色,他放空心神,让自己的心融入天地之间,用心眼在观察着整个山峰、云海、天空、花草、泥土、水流。

他虽然端坐在天瀑峰的一角,却能用神识观看整个天瀑峰,她能看到天瀑峰上的七彩虹光,能看到云海云层中凝结的冰晶,能看到飞翔在蓝天上的雄鹰,能看到花草随风摆动的身姿,能看到泥土里拱来拱去的小虫,能看到潺潺水流下的鱼虾。

如果这一幕被方青子或者任何一个修仙者看到,肯定会吓得连下巴都掉在地上。因为苍炎正在使用的是神识之技。

所谓神识,是一种心灵之眼,是通过心之念力来观察世界。通过冥想,结合心的力量,就算闭上眼睛,脑海里也能呈现你所想看到的画面。而想要修炼这样的秘技,只有灵虚境界的修士才能办到,而苍炎现在却是连筑基都未突破。

这就好比一个孩子,没有学爬,却已经学会了走路。

苍炎此时正在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享受着这一切,一个清脆得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在山上响起。

“弟弟,你在哪儿。”

苍炎收回神识,睁开双眼,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在脑海中消失,眼前已是一望无际的云海,身旁又是轰轰的流水声。

“我在这儿。”

苍炎随口回答,站起身来跳下大青石,方玉儿身穿一件红色衣裙,年过十六,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级,她身形款款的从竹林中走了出来。裙摆上系上的银铃在她走动之下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方玉儿走到苍炎面前,脸蛋潮红,香汗淋漓,小胸脯微微起伏,用力的扇着风,气喘吁吁说道:“原来你又在这儿练功,姐姐我找你找的好幸苦。”

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钻进苍炎的鼻孔,这不是花的香味儿,却必花香更好闻,但香味儿里还夹杂着一些汗味,原来这股香气是从方玉儿的身上传来的。

苍炎面色平静的望着她:“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爹爹让我来叫你回去,娘亲亲手给你做了一大碗长寿面呢,你可真是有口福,从小到大娘亲从来都没有给我做过,只给你一个人做,真是偏心。”方玉儿一面说着,一面扯开衣领往胸脯里面扇着风。

苍炎缓缓低下头,知道娘亲给他做长寿面表达的心意,不禁自言自语轻声说道:“吃了长寿面,真的能长寿么?”

从苍炎懂事开始,方青子就已经将他身中‘幽冥寒毒’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希望他不要贪玩,好好用心练功,争取在二十岁之前缔结金丹,虽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连百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这件事情除了伊茹、方青子、白眉天尊和其余四峰首座知晓外,其他人都不知晓。

方玉儿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有一丝生气,凤目一瞪,嗔道:“吃了长寿面当然能长寿拉,你要是不乐意,我不介意帮你吃了。”

苍炎看着生气的姐姐,心中升起一丝温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二十岁,但是拥有这样一个姐姐,这样一个家,也是幸福的吧。

他释然的笑了,回道:“那可不行,这可是娘亲做给我吃的,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分你一点点。”

“滚,我方玉儿才不要你的施舍,回头我自己叫娘亲给我做。”

方玉儿用脚踢向苍炎,苍炎笑着像泥鳅一样躲开,只是刚走一步,他的身体便僵住了,脸色也在一息之间变成了青色,表情痛苦而扭曲。

“姐…”

苍炎想要呼唤姐姐,但是只叫出了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如一尊雕塑倒在地上,痛苦得如蚯蚓一样在地上打滚…

如玉儿所说,他真的在滚,但是他真的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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