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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使与诅咒

菲尔斯镇和克伦萨城之间的密林里,一辆漆黑的马车快速的行进着,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节奏分明。

再次在那片次森林密叶的遮蔽下前行,车中没有人说话,四周并不寂静,不时的传来虫鸣鸟语声,银色的月光不时地穿透那片密密的叶子照射到他们各自的身上。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开口,怕一开口就会招来那片深黑密林中的魔鬼。

不远处枯木掩映著狰狞的岩石,一只高大健壮的怪兽正盘踞其上。它的毛发长而蓬松,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令人恶心的涎水顺著血红的舌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厚厚的云彩又一次遮住了月亮,森林再度陷入黑暗之中。狼形的怪兽突然嚎叫起来,挥舞著长长的胳膊,它虎视耽耽地望著马车,那是充满狩猎欲望的目光。

“滚开。”

冷漠的语调从驾车的人嘴里传出,让那巨狼一阵瑟缩,不甘的哀嚎着离去。

“兰飒……”车厢里,雨初紧张地轻唤,兰飒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要她放心。她便只能调回视线,局促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赫拉。

赫拉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安杰尔笔直的银发——他安静的躺在她膝头沉睡,精致的我管五官看起来就像是个人偶。从他突然异变暴走的那天开始,就会经常陷入这种如同昏迷一般的沉睡,无论是使用药剂还是魔法都不见起色,赫拉对此束手无策。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赫拉突然出声:“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哥哥又变成这样了。我需要知道理由。”

不得不说,赫拉是个很特别的血族,有着符合身份的高傲和矜持,同时也有着完美的贵族礼仪,她很少使用自己的专长——洞悉人心的能力。比起那种像偷窥一样的行为,她更喜欢直接用语言来证实。

雨初犹有余悸的苍白了脸颊,声音也变得沙哑:“我们……遇见了天使。”

“天使?”赫拉皱着眉,惊讶的重复。

雨初点点头,脑海里无法控制的再次想起了那种让人无比恐惧的战栗感。几小时前的那场骚动,其实最后,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结束的。

当她在安杰尔·勒森魃冰冷的怀抱里孩子般的哭泣,寻求温暖的时候,那扇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溅满了血液的石门突然发出轰鸣,表面的岩石顺着那些雕刻痕迹大片大片的剥落,露出了里面镶嵌在墙壁上的巨大镜子。

原本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包括兰飒和安杰尔的,也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攀爬上镜子周围灰白色的墙壁上,竟然在向四周扩散。随着它的扩散,墙壁上也不急不缓的显示出不同。

狂傲飞舞的字体慢慢显现,它们静静的诉说着,无法想象的沉重:

Theturbidityoftheinkbecomesthewings(浑浊的墨迹幻化成翅膀)

Thehopeofsubmergedintheeternalnight(那希望沉埋的永恒之夜)

Timeandspaceshowerofblood(时间和空间沐浴鲜血)

Godatthissingingredemption(神在彼端吟唱救赎)

Thelostson(迷途之子)

Bloodredacupofdrink(饮下一杯血般鲜红的)

Thefateofthewine(命运之酒)

光滑但朦胧的镜面如水银般颤动着,银灰色的液体流动到地面,而后,这些液体慢慢的蠕动着,接着一点点聚集起来,慢慢的,凝聚成一张人脸的形状,紧接着是躯干、四肢、组成了一个人形……

当这个水银般的人型完全从地面上站起来的时候,一对翅膀在它身后浮现。

“末裔之血——”

他没有开口,声音却如表情般淡漠神圣,带着轰鸣传遍整个空间。

声音带起的震动瞬间贯穿了脊梁,安杰尔和雨初被声音所震慑,分毫动弹不得。兰飒愣愣的看着这个液态的人形,下意识地说出一个名词。

“……天使……怎么可能……”

‘天使’倾身弯腰,颀长高大的身体逼近还跪坐在地上的安杰尔和雨初,没有瞳仁的眼睛‘看’着他们。无机质的声音响彻整个被放逐的桑迪奥拉。

“我的血脉——”

“我的怨愤——”

“玷污光明的诅咒行于大地——”

“当夜幕降临——”

“我的血脉将撕碎沉寂——”

“我的孩子,我的血脉,前往你的苏醒之地吧——”

它靠近雨初,雨初很荒唐的觉得,那张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在微笑。

像是在流动一般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审判——”

另一只手放到了安杰尔的胸口。

“惩戒——”

“不要接近他们!”

兰飒警觉的拔出佩剑,心里的恐惧在不停鸣响。想要冲过来,却被圣光弹飞了出去。

被打断了的‘天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它转身面向猎人之时,语调里洋溢着一副高傲与尊贵受到了伤害的愤怒。

“谁给了你与我对话的权力,人类——”

它以训斥的口吻质问,又转身对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安杰尔和雨初。

“我的孩子——”

“去净化所有的原罪——”

“然后我们将回归父神的身边——”

“回归纯白——”

耀眼的圣光在它指尖浮现,然后毫不迟疑地插进了二人的肌肤!

“啊————!”

穿透云霄的惨烈尖叫响起,雨初和安杰尔额头上,肌理撕裂,惨不忍睹,外翻的红肉和白色的肌肤强烈的对比。

雨初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天使’,她因疼痛剧烈的颤抖着,感觉到天旋地转。血液缓缓流出,顺着那手指爬向‘天使’的手臂,融入进那液体般的身躯,艳丽的红色飞快地将银灰覆盖。当整个身躯都被血色浸染,它才将手指抽出。

“时间的沙已经开始流淌——”

‘天使’高声念诵着,引起更加强烈的轰鸣,它的身躯猛然变成一片刺眼的红光,扑进了雨初和安杰尔的身体里!

随着更加痛苦的哀嚎,两个人从腿部开始化为红色的沙粒——和雨初家里葬身火海的那只沙漏里的一摸一样,当全部沙化之后又是红光一闪,两人的身体恢复如初,但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却仍旧存在。

轰鸣般的尖啸在这时响起,震耳欲聋。

——在圆月升起之时,光明将重临世间!沐浴鲜血,否则便会烈火焚身!烈火焚身!

随着最后一个音调消失,白光猛烈的闪动,所有一切归于沉寂,安杰尔和雨初如梦初醒,惊恐的对视,却发现彼此额头上完全没有任何伤痕,刚刚的一切都仿若梦境——如果墙上那面镜子没有消失的话。

“你们没事吧!”兰飒一边擦掉着嘴角的血液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和安杰尔同样,满眼的心有余悸。

“我想……我们需要快点了……”地上的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雨初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冷汗浸湿了脸颊,“我们需要回到菲尔斯,不然……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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