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忆见他不过弱冠之年,身穿青色道袍,头戴逍遥巾,正经道人装扮,于是她上前躬身揖手。
“道长有礼,”风渐忆回礼道,“观主威名在外,我等确实是慕名而来,只是不巧,今儿各家贵人云集,恐怕轮不到我们向观主求教。”
“小公子有所不知,”小道长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我家师父刚刚在房内呼唤小道,说起今日有贵人来访,命我务必于殿旁西南垂柳下寻得身着青白贵人,小道才匆匆赶来。”
风渐忆一看自己,今儿可不是一身青白衫吗?“我等不过在此稍作停留,小道长兴许是找错人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风渐忆转身欲走,这小道长身法倒快,一下便站在他身前两步处,将将挡住她的去路。
“小公子,我家师父自梦中得神仙亲传灵犀卜卦之术,从未错算,还请小公子虽小道到内堂用茶。”
风渐忆本不当回事,只是这小道士的语气却咄咄逼人。自她记事起,即是师父也不曾强要她做些什么。
“如我等确实不便前往呢?”风渐忆沉下脸看着他问道。
“家师确只想款待贵人,不想冒犯。”
小道士话虽恭敬,向周围使了个眼色,渐有七、八人从两侧围了上来。
日头才挂上杆头,天无片云,东大街甜水巷上便人头攒动,知了趁着暑热奋力的鸣唱着,街上来往商贩担货叫卖,人声、蝉鸣混杂一起好不热闹。齐镇李记汤包店内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李春荞昨儿去南边郑家拜访,风渐忆居然不在,问了门房,才知道她一早便出府游玩,未有归期,她将这事差人回了端亲王,他也未有回复。
李春荞站在柜上正为找不到风渐忆的事出神,突然神念一动,西南方有些许法力牵动云雨。她走到店门口,朝西南方望去。
“牛不喝水强按头,”风渐忆垂下双臂背在身后,“我今儿倒想看看今儿谁能留住我。”
师父教了她十几年,绝不是挨欺负的,收敛气息,神识略动,手在袖子里捏了个诀。
说话间,小道士只觉得狂风骤起,原本万里无云的天际渐渐滚起层层乌云,并自四面八方朝道观快速涌来。
见此情景,院中排队的豪门姑娘们惊叫着四处躲藏,原要围拢过来的其他人也愣在原地。碧烟与秦管家原站在她两侧作势护卫,此刻也被风吹的迷了眼。
“小道长还要强留我等吗?”风渐忆站在风中纹丝不动地盯着他。
“家师之命,莫敢不从……”小道士被风吹的只得强行保持站立答道。
“那就不要怪我了。”风渐忆手上的诀又加重几分力道,只见乌云聚拢,云中闪电乍现,雷声滚滚,一道闪电竟落在小道士身后尺许的地方。
“风渐忆,你闹够没有,还不住手!”就在又一道闪电贴着小道士后背落下时,道观门口传来一声孩童的怒喝。
风渐忆看过去,便瞧见练贞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那。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一见是他们,便知道今儿怕真是没人留得住她,于是收了法诀,喜笑颜开的走过去。
练贞刚刚到她腋下,掂起脚,抬手指戳着她额头,“你几时能听听我师父的话,就不用我大老远跑来了。”
“师兄,我从来都是最乖的,这不一时贪玩才惹出事来吗?我改还不行?”风渐忆自幼就是祸头子,如果被发现,务必谨记两点,一认错要快,剩下便是不贰过了。这样师父、春回爷爷心一软,她挨骂也轻些,受罚也更少些。这时候慕珺与左泉刚刚赶来。
“都晌午了,你不吃饭,我都饿了,还不快随我回去。”练贞深知她这犯错改,改了犯的毛病也是别无他法,扯着她的袖子就往外走。
小道士刚刚被闪电劈了两下,虽未上身,但也吓的魂不附体,待他回过神,再看道观上空,早已云开雨散,哪里还有刚才暴雨将至的迹象。院中躲避狂风的各府贵人被风吹的仪容散乱,狼狈不堪,不得不在各自仆从的搀扶下先行返回。再找他要拦截的小公子三人,已不知去向。
“刚从那小公子人呢?”小道士向观中其他人询问。
被问到的人吱吱唔唔,并未说出准确去向,且对他指指点点。
小道士走到井边朝里面一看,自己竟披头散发,闪电虽未击中,但已将他身后道袍与头发劈的焦糊。
左泉驾车由原路返回,秦管家的车跟在后面。只听车里风渐忆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你当我想来你这沾染凡尘?想知道就去问我师父。”练贞翻了个白眼。
风渐忆料想春爷爷必是不放心她,才叫练贞师兄来多加关照。只不过师兄从来都是嘴硬堪比金石,这等软话万万是说不出来的。
“有师兄在何必再去问春爷爷,师兄此行辛苦,风儿定当听从师兄吩咐,不敢再让师兄多费心。”风渐忆笑道。
“你就是嘴甜,专会糊弄师长。”练贞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很受用的,从表情就看得出来,此时已有些许笑容隐而不现。
“五爷,我师兄来,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风渐忆转头问一直看热闹的慕珺。
“昨个我从御田回城,龙津桥上正巧遇到练贞师兄,本想着直送郑府,到了才知道你躲到别院去了,便留师兄在我那委屈一夜,今天出城来找你,半路师兄说跟着铃铛就能找到你,还是师兄指的路。”慕珺并未发现风渐忆送他的铃铛有任何异样,一路都是练贞在指路,快到时突然狂风大作、乌云翻滚,练贞大喊不好跳出车外便不见了影子,他和左泉好不容易跟上。
“风渐忆,那道观到底怎么回事?”练贞问道。
“我也不清楚,今天在城外茶肆闲来看景,见不少马车朝西南过去,便看个热闹,才进去没一会,就有人来强留。”风渐忆有些疲累,靠在车厢上说道,“那观主似有些道行,算出我来,派小道士出来,自己并未露面。”
“总之,以后不许再去那道观,记住了没有?”练贞说道。
“记住了,师兄。”风渐忆乖乖的点头。
“师兄,咱们先回别院休息,要教训她,也要等吃饱了才有力气。”慕珺看出她有些累,于是说道。
他赶到时,风已停,云渐散,风渐忆笑容明媚的与练贞说话,虽未目睹经过,但可以猜测这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肯定与她有关。等到了别院,风渐忆已经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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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存稿,以后就是现写现发,今天写完差不多这个时间,以后大概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