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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来客(下)

覃楚正暗自想着,却不料屋外风雨裹挟着马蹄逐渐奔近,不消片刻已到门外,只听马长啸一声,便有人翻身下马,随即门便“哐”地一声被推开了。

雨打了一地,风猛烈地惯了进来,吹得人眼睛生疼。覃楚缓了好一会儿才半眯着眼望过去,一看之下却是愣了愣,来人看起来未及弱冠,着一身缕金丝云纹织锦袍,外披着羽缎斗篷,头上的丝嵌宝蓝金冠,微微歪斜着。少年那张脸很是好看,眉眼上挑,俊逸又傲气,只是侵染了寒气,面色有些发白,头发稍显凌乱,身上衣裳皱着又湿淋淋地淌着水,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云祁打量着来人半晌,啧了一声开口:“外边风雨正急,可劳烦这位客人随手关个门?”

来人正兀自拧着衣袖上的水,闻言便哼了一声,抬脚踢上大门,便昂着头走到一边坐下,扯下斗篷,甩在桌子上,又颇为嫌弃地环视了一圈酒馆,才向着覃楚吆道:“把你们这能吃的能喝的呈上来吧。”

覃楚脸猛地一沉,偷瞥向云祁,见她微微点着头笑,脸色又黑了几分,转眼不耐地看向少年,问:“不知客官想要些什么?”

少年呆了呆,哼了一声:“你这儿么,能吃的就行了。”

覃楚眼珠子骨碌一转,慢慢踱到少年旁边,撩了衣服下摆便在他身边坐下了,望着少年贼贼地笑了笑:“本店利薄,我看您这……啧,你看你这落魄的样,不会没钱吧?”

少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瞪着覃楚,咬牙道:“我这样……我这样哪里落魄了,哪里像缺钱的样子了!”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年抬着下巴瞟着覃楚,得意地学着他的样子也是贼笑着,“哼,你这样的人,终日守着方寸之地过活,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可不缺钱。”

覃楚却是个了然又愁苦的表情,真诚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只是……我怕我拿不到这钱了。”

少年哐当地将茶杯敲在桌子上,气道:“你什么意思!”

覃楚瞥见云祁向自己暗暗的摆了摆手,随即拱手道:“世子息怒。只是在下想着您是在王宫住惯的,怕是不需钱财,又看着世子在这恶劣的天儿冒雨独自直奔来了这,怕是……怕是有什么难处了,小店粗陋,怕我这小庙供不起您这神仙。”

少年垂眸定定地看着桌面,良久,才一字一顿地回道:“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攸国世子,这攸国也终究会是我的!”

云祁远远地望过去,少年一身狼狈,眼眸却是亮得灼人,映着烛火,好似朗空烈日耀耀,永夜孤月悬空。

“不是掌柜计较,大概是今日吃白食的人多了,掌柜心里不舒服了。”云祁托腮望着这边,笑了笑,“我听见世子说不缺钱,那么可烦劳世子把我这份也付清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付钱?”

“因为我要收你当我徒弟,徒弟为师父付酒钱嘛,天经地义。”

少年伸手紧紧攥着茶杯,好一会才憋出话来:“我什么时候要拜你为师了?怎么有你这么无赖的人?”

“无赖?好吧,我不收你了,你就背着你背上那只东西去睡觉吧。”云祁优哉游哉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覃楚十分同情地看了看他背后,也是摇头。

少年忽觉脊背一凉,方想起了自己刚进门那会,不论是掌柜还是那边的那个女子,都看了自己好一会,本不觉得如何,现在听这么一说却觉得那望向自己的眼神确有几分蹊跷。

少年暗自慌了一慌,却仍撑着冷笑回道:“本宫活了十六载,鬼怪之物只闻未见,况且他日本宫当继位为王,怪力乱神岂敢侵染本宫!你们这般胡言乱语,不怕本宫治你们得罪?”

云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拎了酒杯就朝着少年那桌走来坐下,问道:“未见未必不存。攸隋,我且问你,攸王辖下三十七州六十四城,都泽与极川远隔千里,你却为何独独直奔这里?都泽,又可是你原本想去之处?”

攸隋脸色白了一白,心下已有计较。这些事不必她提,他心底自然也有疑问,都泽封城时闹得沸沸扬扬,他虽年幼却并不是不知事,哪怕当日心里气急也是断然不会投往都泽。哪怕后来入了都泽城,立即就碰上这场瓢泼大雨,无奈只得奔着这一家灯火而来。如今静下来想想,这一路千里之遥路路交错,却又快似一日路只一条,而终点便是这家酒馆。

云祁见他脸色微变而有所思,叹道:“攸隋,你可想明白了,这路,便是挑好了给你的。”

攸隋沉吟片刻,回:“父王偏疼宸夫人,我便与他有了争执,借口离宫了,却不知怎么越想越气,竟到了这里也不自知。”

覃楚正懒懒地拨弄着烛芯,闻言便冷哼一声:“呵,那邪物倒也舍得下本钱。”

灯火明明灭灭间,却见他眸色倏然微缩而冷冽,右手已挑起一点烛火打向攸隋背后那物,只听得凄惨哭号便觉眼前身形微动,覃楚已掠至攸隋身后,抬手紧紧掐着一物脖颈,微微使力便捏碎了它的喉骨。

攸隋回头时只看见那物是个七八岁小孩儿的模样,面色阴气森森的,双眼像被掏空了样,眼眶还有熏黑痕迹,它的头颅还连着脖子,但随着它挣扎那脑袋也是无力地垂着一晃一晃。

攸隋毕竟是在攸王宫娇养着长大的,乍一见这幅情景,又想到方才两人说的这物趴在他背上,当即耐不住趴在一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覃楚听见了这边动静,一手按着那物一边回头看过来,见状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我说世子毕竟是王宫里生王宫里长的,到底见不得这污秽画面。不如麻烦您挪挪位子,省的碍了我的地方。”

攸隋听见了,心中顿觉不服气,却无可奈何,又吐了会才强忍着不适抬头,捞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下嘴,抬脚要靠过去时,却被云祁伸手按住肩膀,压着坐下了:“你给我好好坐着,没你的事。”

攸隋要开口时云祁已转身不再搭理他。

“覃楚,他毕竟是小孩子,你也不必吓他的。”说罢,云祁已抬手结了印打向那物眉心,随着一团火起,一霎间那物已化了烟尘,觅无可觅了。

覃楚顿觉没意思,咧了咧嘴忽而瞅见攸隋,又高兴地靠了过来,盯着他笑得一脸深意。攸隋被看得浑身悚然,知道这酒馆掌柜自然不是寻常人方才也算解了自己困厄,心里便有了几分尊敬,只是他忽喜忽怒难猜得很,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得转头望着云祁求助。

云祁自然晓得覃楚在笑什么:“你别慌,方才那物不过小事,你身上还有……”

话音未落,忽而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伴着雨声听来却也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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