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晚霞淡去，路上行人匆匆。颐香阁不愧是男人的圣殿，走进这里你会被姑娘们的热情服务倾倒，也会迷失在她们极具诱惑力的语言里难以自拔。
幸好从乔村离开时带走了很多钱，全是他一早藏好的。没有钱，干什么都不方便，他比谁都了解。
一位浑身珠光宝气，浓妆艳抹外表极其高冷的女人朝他走了过来。约莫着得有四十多岁，看上去非常自信，仿佛能瞬间看透走进这里的每一个男人。
“公子，第一次来吧？”老鸨沈玉华初次见到陈光旭的时候，没觉得他有多大本事，遂像往常招呼客人一样自然。
“你还能看出什么？”他笑着问道。
“公子生的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如此难得一见怎能跟凡夫俗子相提并论？何况你一路过来，对身旁的姑娘全都置之不理，显然是有备而来。”老鸨露出自信的笑容，态度依旧高冷。
“姐姐好眼力，我只为朱颖而来。”陈光旭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瞅瞅这厅里站着的那些男人。”沈玉华拉着他向屋子里望去，大厅里挤满了人。“他们呀，和你一样。都是为了颖儿来的，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见到她。”
“这么多人要比什么？”陈光旭好奇地问道。
“那看你会什么了？你想表演什么都可以，不过最后你需要和诸位公子本人或是他们派出的人打一场，谁打赢了就能见到颖儿。她可一直在看着你们呢。”沈玉华引导他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意思是朱颖就在里头。
“挺简单的，就是打架而已。”陈光旭低声说到。
“说的没错。”老鸨点头。“你参加吗？”
“当然，算我一个。”陈光旭果断地回应道。
“一个名额的费用是五两白银。”老鸨镇定地告诉他，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
陈光旭微笑着交给她十两，老鸨矜持地笑了一下，感觉又钓了条大鱼。
“小子，我喜欢你，一定会对你多加照顾。”
“多谢姐姐。”陈光旭礼貌地回应。
“在这儿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实在见不到颖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亲自替你挑几个好的，不会怠慢你。”老鸨承诺道。
“姐姐，我看你如朝霞映日般美不胜收，在下要实在见不到朱颖，不如由姐姐你陪我喝上几杯？”陈光旭想让自己看上去傻一点，不具备威胁。
“你这小子，敢跟老娘开这种玩笑。告诉你，我出来陪酒可是这颐香阁里最贵的。”老鸨敷衍道。
“诶，要是能和姐姐交上朋友，花些钱财算得了什么？”陈光旭补充道。
老鸨没接他的话，喊来一个伙计：“小海。带这位公子到厅内候着，上壶好茶。”
告别老鸨之后，他走进大厅顺利地找到张桌子坐了下来。
随手拿起一块儿点心咀嚼起来，环视四周。此时身边的大多数人，一会儿就会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他们有些从穿着打扮上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身边站着大块头的保镖，杀气腾腾地样子显得难以接近。
“喂，你也是来见朱颖的吗？”坐在对面的家伙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说话，脸趴在桌子上，看不到他的长相。
“对啊，坐在这儿还能为了什么？”陈光旭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男子抬起了头，脸颊泛红汗流不止。目光甚是萎靡。似乎还带有未消退的瘀伤。
“怎么你不舒服？”陈光旭好奇地问他。
“没关系，我好得很。麻烦你帮我叫一杯热茶，还有让弹琴的那个小妮子换首曲子。”说完他再次将脸沉下去。
此时引路的侍者小海走过来说道：“客官，别理他。这小子是个傻子。这儿的人都知道。”
“噢？你倒是说说看，我头一回来。”陈光旭笑着打听。
“他呀，来了足足有一个多月了。几乎每晚都来讨一顿打，花了不少钱，却是活受罪。”小海讥笑着言道。
“噢？朱颖知道吗？”
“知道啊，来了没几回颖儿姐就知道了，要不是她，这都不知道让人打死多少回了。颖儿姐看他可怜同意跟他见面，哪知道这小子还非要照规矩打赢了才见，真是少根筋。”小海不屑地说道。
“好了，小哥。去拿壶酒过来，再稍带一杯热茶。”陈光旭给了些赏钱吩咐道。
小海走后没多久。男子又说话了，依旧不抬头。
“喂，你为什么要来见朱颖？”
陈光旭想了一下说：“有些事情只有发生以后你才知道为什么。”
男子抬起头，努力睁开眼：“好，你这个答案，我很喜欢。只不过太绕了，你还不如直接说因为她长得好看呢。”
“那朱颖既然同意见，为什么还要拒绝？”陈光旭问他。
“真正的相遇不需要被安排，只是缘分罢了。我和朱颖，怎么说都算是有缘人。”男子解释道。
“噢？说说看。”陈光旭好奇心更大了。
“有机会我一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随口问道。
“陈光旭，这曲子确实不好听。我去换一首。”他蓦地站起来，走向弹琴的姑娘。
“我叫卫东爵，朋友，一会儿你先跟我打。”卫东爵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作了自我介绍。
弹琴的姑娘年纪轻轻指法却相当老练，容貌算不上出众，多少还有些少不更事的稚气，一袭绿衣裹身没有复杂地搭配显得格外朴素。
“姑娘琴弹得不错，只是曲子不太顺耳，不知能否换一首？”陈光旭正经地说道。
只见少女注意到他以后，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接着低下头继续弹奏，全然不再理会。陈光旭纳闷儿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却依旧不被理睬。
一位侍者刚巧路过，拉住陈光旭笑着说：“客官，此女天生残疾既听不见又不能说话，只负责弹琴助兴，不接待客人，况且她资质平平怕也不能服侍好你。”
“原来如此。听不到声音，琴还能弹的这么好？真是想不到，原本只想让她换首曲子，罢了罢了。”陈光旭看着弹琴的少女无奈地笑着说。
“客官小事一桩，我来帮你跟她说。”侍者礼貌地应道。
陈光旭点点头，回坐之前又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眼神似乎还藏有什么故事。
朱颖坐在她平时常坐的地方，看着楼下的男人们。
“春色满堂溢娇人，折戟挑灯识霸王。”她开口说道。
一个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搂得很紧。然后猝不及防地从背后猛烈地亲吻她的脖子、脸颊还有嘴唇。说了句：“我就是你的霸王。”
朱颖并不反抗也不制止，他们彼此忘我地亲吻了很久。
“你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出现，又消失好一阵子，到底什么时候带我走？”朱颖两支手指轻轻拨开他，娇滴滴地问道。
男子将两根手指含在嘴里，接着顺势从手亲吻起来。“你要理解，我也是身不由己，很快……马上我的人就攻进来了，等拿下这座城，我就带你走。你是我的……”男子动作越来越大。
“就算赢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最后也不是你的。”
男子像吃了一剂定心丸一样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都是胡腾浩的下属？说穿了也就是个马前卒。”朱颖挑衅道。
“啪——”的一声，男子给了她一记耳光。“我告诉你，没有我，胡腾浩那个窝囊废什么都不是。”
朱颖捂着脸，笑着说：“你也就敢对我凶。”
男子用力扯住朱颖的头发，对她吼道：“老子会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朱颖无论受到多么大的侮辱依旧不改如兰花一般的笑容，她嘴唇靠近男子的耳朵，缓缓吹了口气：“我相信你。”
然后温柔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好像四月里的阳光一样。男子瞬间丧失了怒火，整个人又亢奋起来。将朱颖的衣服撕开到处乱抓，再次沉浸到爱的欲河。
“现在宣布，比试正式开始，诸位公子有什么绝活尽管使出来吧，颖儿可在上面看着你们呢。”主事人宣布比赛开始之后，大家都安静了不少，几乎没什么人傻了吧唧地站出来表演个什么余兴节目。反正规则很清楚，最后不过是打而已，于是有人开始叫嚣：“哪儿那么多规矩，直接打吧。”
卫东爵像是睡着了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已经有人站出来准备接受挑战，看样子是个体型发福的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众人围成一个半径两丈左右的空地，这便是双方决斗的场地。陈光旭从容地站起来走了进去，捋起袖子。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与之对峙的陌生男人。
朱颖突然侧脸向外瞥了一眼。当时她没有看清楚陈光旭的样子。
你来我往争斗了几个回合，彼此都挨了不少拳头，激战使得双方气喘吁吁，没多久，陈光旭抓住对手犯得一个小错误，顺势将其摔倒在地，压住他的身体死死扣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几乎快窒息才示意投降。
陈光旭在一片喝彩声中站起来，环视一下四周才发现原来不远处还有人在开设赌局。他真想走过去，跟赢的人打声招呼。本来他可以选择休息一下再战，谁知道突然斗志旺盛。随即大声叫道：“这个不行，再上一个，来吧，管你是谁。快点儿再上一个。”
人群热闹地议论起来，就连阁楼上在和朱颖亲热的男子也停下来，看了陈光旭一眼。
假如那天没有什么意外，陈光旭当时的命运无非就是最后被人乱拳打死过去，运气好点儿可能躺在哪个垃圾堆里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再去过自己的生活。可偏偏就那么邪门儿，他这一生最敬重的男人恰巧在那晚出现了，出现之前没有预兆，就和他过往荒唐的命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