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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不要因走得太匆忙,而忘了回头看看青春留下的足迹。】

安陌离扯着颜熙的手无比欢喜地朝高一(2)班的教室奔去。惊起了停在窗台上闭目养神的肥大麻雀,以及花盆里悄然绽放汲取晨露的盆栽百合。

安陌离一手推开虚掩着的门:教室里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四个女生,三个男生,互相之间都空着好几个位置,没有谈论没有聊天。教室里是极为安静的,越是长大,恐怕就越是难以与陌生人交往罢。

“第八个!”安陌离早颜熙一步跨进了教室,轻轻松松地说道。几个同学抬起眼一脸疑惑地看了她一会,便又低头看书去了。“颜熙,我要坐窗边,那里有阳光。不然上课的时候我会睡着的。”安陌离有些羞愧地小声地说道。初中的一节社会课上,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最重要的是边睡还边说着梦话,口水笑得流了正本课本。后来的社会单元考试,一百分的试卷,才考了七八十分,最后的下场是写了一千八百字的反思,重要的是,社会老师一数——一千七百字,还有一百字哪去了呢?安陌离说,在她的梦里。社会老师那天心情很好,于是不再追究下去。

“你坐哪,我无所谓啊。”颜熙白了她一眼,将书包往抽屉里一塞,抽出了一本厚封面的蓝紫色书本——《百万英镑》。说实话,颜熙是看上了书名上的“百万”才决定买的,没想到,书里没有一分与经济有关的东西。但还不是因为颜熙上小学不认真,连《百万英镑》都不知道是讲些什么的。

阳光洒在但黄色的课桌上,晕出一圈金黄色的光边。

教室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

颜熙盯着书,安陌离在发呆,果真应正了她原先的猜想,竟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是不是发出一两声痴笑,想必是回想起了昨日小说中的有趣情节。

“嗨——颜熙!”一个清澈的女声传进了颜熙的耳朵,她一抬头便看见萧语黑亮的眸子正望着她。萧语是电影中那种很清新,运动型的女生。她的个子高挑,腿又细又长,所以在初中的时候有关于“跳”的这些体育项目都是她夺得冠军。萧语今天梳了一个干净的马尾,穿着灰色的运动衣裤,荧光绿色的袖口显得很搭配,高高的鼻梁,眼窝有些深陷,有一副极北地区人的长相。颜熙立刻感受到周围女生嫉妒的表情了,因为自初中开始,萧语一直是班花,雷打不动。

“我坐你们后面。”萧语轻轻地说道,将书包放进抽屉,抽出了一个外表精致的笔记本,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文字。萧语说这是她的灵感,记下来,她以后写文章要用。不错的,萧语很喜欢写文章,很喜欢写小说,她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她文笔好,那并不代表文科好。每每接近重大考试,她就失眠,第二天考试时定不会发挥正常。

然后就听到了几声清脆爽朗的笑声,颜熙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鹿鸣他们几个来了。她用手顶了顶睡得稀里糊涂的安陌离,然后像一只猎狗一样敏锐的观察起了旁边女生的目光。

安陌离睡眼朦胧地坐起身,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看见了初中两年的同桌——顾思霖。“嘿!”她晃了晃手,小声地打着招呼。然而顾思霖并没有看到,嬉笑着做到教室最后面去了。

“安陌离,你不是说有阳光在就不会睡了吗?怎么还睡得跟懒猪一样。”颜熙刻薄地说道。

然而,还没等安陌离回答,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灰色的长裙,有两缕头发钩在了耳后,黑色的镜框依旧挡不住她眼睛中透出的精明。另一位是年纪约莫四十岁的,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中年男子,他有些胖,靠近额头的那一圈头发有些泛灰。他们的手上抱着教材,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额……来者不善。”颜熙看着一脸严肃的女老师,幽幽地说道。

“还行啊。看样子不错嘛。”安陌离趴在桌上,打量着女老师,半侧着头。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大李子,李老板……”中年男子絮絮叨叨地自我介绍,显得憨厚亲切,迎来了一片掌声。“小金,这里就交给你了,还有个会议要开。谢啦。”刚介绍完就匆匆离开了。

女老师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金语。“我是语文老师,你们的班主任。接下来的一年,由我教你们语文,并管理好你们的纪律。如果有不服管理者,欢迎在办公室与我谈话。现在,男女生到教室外按低到高各排一队,马上!”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我就说了,来者不善!”颜熙得意地挑挑眉毛。

教室里响起金属椅的摩擦移动的声音,几个看似熟悉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走出教室,偶尔传来几声欢悦的笑声。崭新的学校,崭新的开始。

“颜熙,你多高来着?”安陌离边目测着自己颜熙的身高差边问。

“一米六五吧。”颜熙低了低头,“加上这双鞋子,差不多一米六七。”

“哦,萧语你呢?”安陌离迅速地在脑中记下了这个数字,点点头,又问。

“一米七吧,上次体检的时候一米六六,现在算来,也有一年了。”萧语微微地笑着,像是早就猜测到了安陌离的小心思,“你呢?”。

“你们都好高啊!至于我嘛,反正都一米以上,有什么好问的!”安陌离踮起脚,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谁叫你发育不良得像只小鸡啊。你有见过一只连胸都没长的小鸡比老母鸡高吗?”颜熙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快速地走出了教室。

“唉?鸡有胸吗?”安陌离喃喃着。

“你难道没注意到她把自己比喻成了那只母鸡吗?”萧语轻声说。

“我更认为她是将你比作了母鸡。”安陌离无奈地摊摊手。

对视许久,她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婊子。”

门口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排得较为整齐了,但依然有几个多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大声谈论着,如麻雀般喧闹。而金老师只是在一旁冷艳观看着。吵够了,闹够了,同学渐渐安静下来,揣着忐忑的心看了看老师。

“五分钟。”金老师瞄了一眼手表,“这些时间会在下课的时候补回来。”

“啊——”唉声叹气一大片。

“如果再吵,那么再加时间。”

像是被忽然关掉了音响似的,一片寂静。

“很好。”金老师点了点头。“按高低排位。我们班是五十三个人吧?那么有一个人独立一桌。”

安陌离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被分开的那个人。然而,很不幸,她就是。

“同学,你愿意一个人独立一桌吗?”当老师站在她前面的时候,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啊?我……我,可以吧。”安陌离错乱了,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

“那么,请做到第四组窗边的最后一个位置。”

“啊,好。”安陌离撇了撇嘴,走向了第四排,最后那个位置。幸好是靠窗的,有阳光。

然后教室里又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也许是刚才运气背的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老天安排个子高高的萧语坐在了安陌离的前面,算是送给中了奖的安陌离一个小小的安慰。

“萧语,”安陌离将脑袋凑到萧语的耳边,压低了嗓音,“你说那什么金老师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偏偏把我安排在这,真不爽!”

“你难道认为我的位子很好吗?”萧语悄悄指了指她旁边那个浓眉大眼,体重至少一百六的胖墩,一脸幽怨,“以后我出个座位都想是挤春运一样,能瘦一圈啦!”

安陌离被她生动的比喻逗笑了,“其实,这也还好不是吗?”

萧语没有说话,又拿出她精致的笔记本开始刷刷地写起了字。

颜熙的座位也不算是特别好,她坐在安陌离隔壁桌靠墙那边的位置上,旁边是一个黑得如同一个非洲难民似的瘦女孩。安陌离倒是在心里为那个女孩担心,她一定会被颜熙抱怨的唾沫给淹个半死。

然后安陌离的目光开始飞快地搜寻,寻找那个与她做了初中二年的身影——顾思霖。他坐得离自己好远,在第一组最后一排,此时与他的新同桌谈天说笑。才不过那么一会,就能聊得那样热火朝天了呢,安陌离被他强大的亲和力给彻彻底底地折服了。

“同学们也不要太抱怨了,现在我将座位微调一下,因为有些人的上身比较长,可能会挡住某些同学。”金老师站在讲台上拍了怕手。

“所以,这是变相地说别人腿短吗?”颜熙幽幽地接了一句,然后微微弯了弯身子,她才不想坐在这个鬼地方呢!

“陈潇与第二组第三排的何铭柯换位子,”金老师从讲台前慢慢走了下来,安陌离暗想,不愧是省级优秀教师啊,才开学第一天就已经将学生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了。“顾思霖与第四组第五排的季晓风换位子。”原来旁边这个大胖墩叫季晓风,萧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安陌离说道:“这人竟然叫晓风,我看啊还不如叫他季大山呢!”安陌离在心中暗自赞叹萧语的“文采”。然后金老师看到了微微弯腰的颜熙,她皱了皱眉,说道:“颜熙,如果你不想做那可以直说,用不着委屈自己,将自己驼成一条佝偻的虫子。”

颜熙的脸立马就黑了,她抬眼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老师,安陌离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颜熙站了起来,看了旁边那个女生一眼,然后冷静地说道:“老师,我不想坐这,你能帮我换一个位置吗?”

金老师对于颜熙的妥协很是满意,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那么你和第三组第四排的苏晴换一个位子,是否可以?”

安陌离往那个方向张望了一眼,看到了低头看书的鹿鸣与一脸傲气的苏晴,立刻明白了颜熙的小心思,这么多年来,唯独鹿鸣是没有被颜熙经常口水伺候,手脚伺候的人。但要记住,是经常,如果与颜熙相处三年一次都没有被她的毒舌与拳脚伺候,那不是人,是神。

“老师,这就说不过去了,”苏晴站了起来,扬起了她比巴掌大一点的小脸,“我坐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呀?”苏晴,是在初中唯一能够与颜熙“抗衡”的人,整个初中下来,她与颜熙的明争暗斗,堪比电视剧中尔虞我诈的后宫的勾心斗角。

“额,因为你的上身比较长,坐这么前面可能会挡住那些腿比较长的人。”颜熙故作怜悯,无奈地笑笑。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苏晴,你真的一定要坐在这里么?”金老师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盯着苏晴,目光里并无半分情感。

“老师,我就是想坐这里。”苏晴点点头。

“老师,要不我和颜熙换个位子吧。我坐后面没什么关系的。”方才沉默的鹿鸣忽然说道,她看了看颜熙,又看了看老师。最后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换位子。

“OMG!”颜熙大叫一声,迅速捂上了嘴,然后凑到鹿鸣的旁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师点点头,用手拉着下巴,“就这样定了。苏晴你做到后面去。颜熙你和鹿鸣做同桌。因为我发现你们一个历史特好,一个数学特好。正好互相弥补不足。苏晴,而你的语文糟糕,正好可以和隔壁桌的安陌离探讨一下,她这次语文成绩可是是第一名。”然后在金老师冷冰的目光下,苏晴拖着步子走到了最后的座位上,然后无力地趴在桌上。

“颜熙,win!”一向擅长英语的萧语微微一笑。

“现在,给你们三十秒,该换座位的换座位,该拿书包的拿书包。三十,二九,二十……”

“卧槽,二十八二十七都去哪了。”安陌离小声地吐槽一声,让后冲到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书包。

“十五,十四……”

“唉呀妈呀!”安陌离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然后回到座位上,此时的倒计时不过五秒了。

“五,四,二,一。很好。”金老师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走出了教室。下课铃随着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不快不慢地响了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还在声声叫着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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