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记得,爸爸生前一直都戴着这个手表,自己想碰下都不行。
“原来是这样”,方元抚摸着手表,总算明白了爸妈为什么一直很看重这个款式怪异,没有产地,没有型号,没有生产日期的三无产品。
“如果是这样”,方元继续想到:“那爸爸靠赌钱赢了那块地,就再正常不过了。”这根本就是赌场作弊器。看到结果后,再按一下秒表回到三分钟之前,然后再来下注,能不赢吗?
不过,手表的特异功能只是给方元带来了短暂的欢乐。如何把钱给弄回来,这是关系到今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的大事。而这件事,方元现在不知道怎样处理。
老人把老警察叫来了,刚才那方法就不能再用了。但方元又对老警察信誓旦旦地说政府会帮忙解决说法没什么信心。民事官司好判决难执行是神州大地常见的事情。
赢了官司拿不到钱,这样的官司赢了都没什么意义。或者人家拖你十年八年的再给你拿回来,你除了为政府点下赞,你还能做什么。
方元呆呆地坐在路旁,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抽到嘴巴都发苦了,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田来福是肯定会上告的。虽然按照老警察的说法,自己不是主犯,但一些罚款或者惩罚是肯定少不了的。
虽然从王有财那里拿回了点钱,但是估计一轮罚款后,钱包也就干塘了。这事也许到此就能结束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呢?靠什么赚钱过日子啊?没现金了,怎么进货?而且,即使能借到钱进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还有谁敢来买东西啊。
方元的文具士多店开在田王村的村办小学和幼儿园附近,主要的客户群体就是学生。学生最乐意掏钱买的东西就是各种零食。现在的学生都不差钱,一天吃个十几元的零食都算是低端消费了。
一想到这点,方元的脑袋就迅速被怒火填满了,再也没办法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周拥军,自己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如果没有周拥军,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经营文具士多店,直到弟弟考上大学,找到工作。
******,也亏他下得了手,十几年老友的遗腹子,熟悉得都好像跟亲人一样了,他既然也能下得去手。
方元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坐立难安。报仇,必须报仇。方元把烟头用力往远处一弹,噌地站了起来,便向上周村跑去。
跑着跑着,夜风簌簌地吹着,方元的头脑慢慢地清醒过来。方元忽然想到,既然周拥军一早就想着算计自己,估计早拿到钱后早就跑路了。自己这样过去,不但解决不了事情,还浪费了时间。
而自己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在今晚把钱拿回来,或者想个什么招,让田有福不去上告。不然到了明天,自己就真的只能依靠老警察了。那时,就真的只能是望天打卦了。
方元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没想到自己刚才一阵犯傻,既然浪费了两个多小时。不过,为什么,这两个多小时老警察都没来找自己呢?
方元往裤兜了掏了掏,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仔细回想一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掉在王有财家。
方元骂了句“倒霉”,便崔头丧气地朝家走去。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心里面虽然很急,却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瞎忙。
“方元,刚才你跑哪去拉?”脑袋跑空的方元忽然被一声叫喊惊醒过来,眯着眼向前看去,只见老警察正站在自己家的门口。
看到老警察,方元突然好想哭。
“刚才你去哪拉?跑那么快,手机掉了你不知道啊。”老警察走了过来,一顿埋怨。
“我该怎么办?”方元接过手机,问老警察,声音有点哽咽。
老警察看着方元,好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田有福找你来了。”
“他找我干嘛?”方元疑惑地问道。
老警察拉着方元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派了支烟给他,然后自己点了支烟,吸了几口后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你家的那块地,原先是田有福的弟弟田来福的。他刚才来找你,你不在。他就跟我说,他想赎回这地。如果你同意,他就不上告,也不要你的钱。”
方元冷笑,说道:“他赎回地,那我和我弟弟住哪里啊?那我家那栋楼又怎么算啊?送给他啊?”
“你听我说完嘛。至于你们的家楼房,他愿意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来赔偿给你。”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他这样做有意思吗?嫌钱多啊?我看他也不像个很有钱的人啊。按照市场价来赔偿,他有那么多钱吗?”方元冲着老警察连珠炮般地质问。
老警察拿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不高兴地说道:“你冲着我吼干嘛啊。口水喷了我一脸。反正他就是这样跟我说,我不过是原话转述而已。”
方元站了起来,俯视着老警察,问道:“然后你就为了转述,就一直站在我家门口等我回来?”
老警察点点头。
“呸”,方元忍不住呸了一声,说道:“亏我刚才看到你站在我家门口等我,我还很感动呢。原来你不过是想着帮田有福赶我们家走啊。”
“我说了,我只是转述而已。倒底要怎么做,还不是你自己决定。”老警察耐心地解释道。
“还能有什么决定啊?我不答应他,他就上告。他一上告,我的店就开不下去了。我开不了店,我靠什么来赚钱过日子,供我弟弟读书考大学啊?到头来,还不是要卖地啊。”方元愤怒地朝老警察吼道:“如果不是你,今晚我就能把钱都给拿回来。这样即使开不成店了,我还有点资金可以去做其他生意。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看着你年纪大,我现在就想揍你。”
老警察也生气了,站起来大声说道:“如果我今晚不来,你就犯了刑事罪了。今晚的事,足够关你十年八年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因为你来了。”方元红着眼瞪着老警察。
老警察猛抽了几口烟,把烟头一扔,手指点着方元说道:“你放心,你那些钱,我一定会拿回来给你的。真的拿不回来,我把我的退休金赔给你!”
说完,老警察转身就走了。方元看着他的背影,半响说不出话来。
良久,方元才悻悻然地自言自语:“妈的,死老头,你以为你有退休金很了不起啊。老子才不要你的退休金呢。你的退休金很多吗?我呸,连个零头都不够,还敢拿出来甩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