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了三分钟不到的那一刻。
方元已经决定了不能放过这一次的机会，正往才英书店走去。刚走几步，方元忽然想到，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想办法凑点钱啊。
一本书贵了6元，三百本，1800的利润就因为自己少了那么一点钱就没了。方元想想都是心有不甘。
“借钱，一定要钱给弄齐了”，方元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划拉起来。通讯录里面的电话号码有很多，称呼都很亲切，X哥X姐，X兄X妹，但是，方元没找到一个可以借钱给自己的人。
“唉——”，方元蹲在路边长叹起来，白活十几年了，连一个可以借钱给自己的朋友都没有。平时看起来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真到有事相求了，马上就一大堆的理由。
不久一千多嘛？还真怕自己还不起？唉，这社会啊，你说是现实呢，现实呢，还是现实呢。
就在方元垂头丧气准备放弃那1800的利润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贴着“急用钱，找我”，下面是一个手机号码。
方元知道，这是高利贷。按照高利贷的规矩，凡是借钱的，借的钱都是九出十三归，借一千得还一千三。考虑的将来生活的问题，身上不能一分钱都没有，那就得借两千。借两千的话，1800的利润就变成了1200了。
这样看来，似乎也不错啊，用600去赚1200回来，百分之二百的利润啊。这生意，做得过！
方元想到做就马上做，心动不如行动嘛。
“喂，我想要笔钱..嗯，两千就够了..抵押啊？摩托车行不..开了五六年了吧..对，男装摩托车，铃木王..行，我就在图书批发市场..好，你们的人到了，就给我电话..对，就打这个号码..嗯，好，快点啊，急用呢。”
这放高利贷的确实很快。打完电话后，方元点了支烟。这烟还没抽完，放高利贷的人就来了。
“我靠，是你啊”，方元一看来人，乐了，是隔离大陈村的陈景天。一起玩过，喝过几次啤酒，也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呃，不是，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有点熟的人。
自刚才打完一轮电话都没借到钱后，方元对朋友这个词有了自己的新解释。
“你怎么搞起这个来拉？”方元派了支烟给陈景天，聊了起来。
陈景天也没想到来借钱的人是自己认识的，有些尴尬，然而尴尬至于还隐藏着一丝失望。
方元注意到了，于是故意问道：“怎么？感觉我这生意有点难度？”
陈景天连忙展颜一笑，故作潇洒地跟方元来了个拥抱，说道：“难度当然有，但是大哥你都开声了，就必须克服。”
如果没有刚才那经历，此时方元或许会被感动到一塌糊涂。但此时，方元心里面早就呵呵了。
有钱就九斤叔，没钱就三斤狗。
也许是因为认识的缘故，陈景天没有立刻就和方元办手续，而是拉着他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聊了起来。
方元倒是想立刻就把手续给办了，把钱拿过来。但是，人家不开口，自己也不好意思提醒，只好勉强附和着。
聊着，聊着，终于把话题聊到了借钱这事。陈景天听到方元借钱的遭遇后，长吁短叹了一会，然后说道：“哥，有个问题可能你没想清楚。”
“什么问题？”方元不解地问道。
“你之所以决定跟我们借钱，是因为你觉得用600元去换1200元，值得做，对不对？”
“对啊，难道不值得去做吗？”
“当然值得啊。不过，哥，你要得到那1200元的前提必须是你能很快就把书给卖出去。你弟弟那里满打满算也就需要270本左右，可是你进得货有500本啊，剩下的230本，你打算去哪里卖，卖给谁？多久能卖出去？你想过没有？”
方元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光想着卖掉500本书比卖300本书可以多赚1200元，却没想到怎么去卖这500本的书。
次欧，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陈景天看到方元的神色，心里面更有谱了，继续说道：“而高利贷是每天都在计算利息的，还是利滚利，用的都是九出十三归的算法。九出十三归，你知道吧？”
方元的脸色瞬间就青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最好不要借这高利贷？”方元弱弱地问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拉，你还问？”陈景天瞧着方元的脸色，得意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方元站了起来，对陈景天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你了。不过感谢你，提醒了我。改天你有空了，我请你喝酒，喝大酒。”
陈景天连忙拉住他，说道：“你啊，怎么老是这样冲动。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借高利贷不行，但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千多就打水漂了啊。”
“你有办法？”
“有，就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做了。”
“说来听听。”
“我认识一大哥，开赌场的。人家这赌场啊，玩得比较高端。去他那里赌的人非富即贵。说句不好听的，人家给的小费都比你现在想要的要多很多。”陈景天一边注视着方元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那里收个小费？然后我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是不是？”至此，方元有点明白了，这小子是想拉自己去赌博。不过，人家刚才确实是帮了自己，如果人家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办手续，估计现在方元后悔得都想在墙角画圈圈诅咒别人了。
陈景天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哪里试试手气。那些人虽然有钱，但不会赌，而且他们玩的性质多，不怎么在乎输赢。你要是去了，等于是有心算无心，赢面很大啊。”
方元看着陈景天，有点疑惑地问道：“你倒底是放贵利呢还是帮赌场拉客啊？”
陈景天看着方元的双眼，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不认识你，那我就是放贵利的。但我们是兄弟，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而不管你。”
“可是你拉我去赌博啊。赌博就不是火坑了吗？”
陈景天站起来，走过去揽住方元的肩膀，笑着说道：“对于别人来说是火坑，但对于你来说就不是了。”
听到陈景天这样说，方元带着手表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陈景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神秘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嘛。我去组个局，我们兄弟俩联手，搞他们一下。你放心，这些牌桌上来去的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小钱。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就不是小钱了，而是一笔巨款。”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
“那赌什么？”
“麻将，没问题吧。”
方元脸色有些尴尬，说道：“可我不会啊。”
陈景天有些愕然，睁大眼睛问道：“你既然不会麻将？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方元有些无语，不会打麻将就不是中国人了吗？“那个，容易学不？要不，容易的话，你现在就教我。”
“学倒是容易学”，陈景天迟疑了一下，心里面想到：“充其量也就一万多点，就为这点小钱教他打麻将，似乎不太值得啊。”
“那你就教我啊”，方元表现得很热情。陈景天提醒了他，可以通过赌博来凑钱啊。反正有老爸留下的手表，这东西简直就是为赌博而定制的。只是，它似乎在打麻将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不过，这无所谓，因为方元断定陈景天不会浪费时间来教自己打麻将的。当然，即使陈景天愿意，方元也会找借口推掉的。
果然，陈景天听到方元的话后，眉头紧缩，说道：“现在教，恐怕来不及。要不我们就玩个简单点的，不过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参加进去了，只能在旁边帮你看着了。”
方元连忙说道：“那可不行，你不来，我心里没底，我可不敢去。”同时心里面却在狂喊：“快点继续诱惑，继续。当我是兄弟就继续，呵呵，兄弟。”
陈景天果然不负所托，继续蛊惑道：“怕什么。我会在旁边给你做参谋的。走吧，到时候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啊。”
“真的没问题吗？你可别害我啊？”方元继续扮演着贪婪的胆小者。
“放心吧，哥们。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一盒肯定不会去害我的兄弟的。”陈景天一边跟方元说着话，一边擦看着四周的情况。当确定没什么人的时候，陈景天忽然拉着方元快速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又一连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扇铁门的前面。
陈景天伸手在铁门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看似生锈得很厉害的铁门既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光头从门里面探了出来，先是左右看了下，然后才把门全打开。
“七哥”，陈景天尊敬地喊道。
光头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元，问道：“带朋友过来玩啊？”
陈景天点点头，“嗯”地应了声。
“进去吧”，光头侧身让开道。
看到这架势，方元有些紧张，小声问道：“万一我等会赢了，我能不能安全地走出去啊？”
陈景天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这年头，真正讲信用的，也就只有开赌场的了。如果只能输不能赢，谁还会来啊。”心里面却鄙夷地想道：“你能赢就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