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请进,快快请进!”兰若太师亲迎出门,兰若雪也恭候在门一侧,和尚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对这样的迎接十分的满意。
走到兰若太师的书房,和尚开口,声音冷而刚烈,“听说贵公子身患花柳病,老纳本是四处游走,看到这个告示就来了。”
“高人真的能治好花柳病?”兰若太师仍然不敢相信,寻医访药不下数千人,可是一无所获,却不料告示才贴出去几天就有人寻上门来声称能治花柳病。
那和尚微微点头,眸光微微闭起,“只是老纳云游四方,看天下穷苦百姓居多,如果太师愿意施舍,老纳定当为这些百姓施恩,公子的病是能治的。”
“当然,不知道高人需要多少银子,我定当不吝!”兰若太师心急如焚,如果能治好兰若雪的花柳,那这就是他一世为人最快乐的事情了。
先不说他疼爱儿子,就是这些日子人们说的疯言疯语,他也听够了。
唾沫星子淹死人的事情是有的,虽然他家大业大,又身居高官,但是也怕这天底下万人的议论和谈论。
和尚看了看兰若雪,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兰若太师会意,伸手问,“一万两如何?”
“贵公子只值一万两?”和尚反问,眯起的眸子盯着兰若太师,那种神色似乎是对兰若太师不屑。
看他穿的破破烂烂,不料却是狮子大开口,一万两已经是兰若太师一年的俸禄。
兰若太师想了想又伸出两根指头,“那就两万两,要知道这些银子可救一方百姓了!”
兰若太师知道百姓生活到底需要多少银子就够,经他一算,一万两银子足足够五千户人家吃喝一年不愁。
这样也可以了,没料到看那和尚时,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兰若雪有些急了,看着那个和尚不客气地骂,“你到底能治不能治,还没看病,就要这么多的银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还没说完,就被兰若太师拦下了。
他心里清楚,银子可以再挣,但是错过这次机会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人能治兰若雪的病了。
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五万两,这是我全部的家底了,高人如果觉得还不够,我可以打一个借条,以后愿意年年把俸禄施舍,直到还清为止。”
听到兰若太师说的诚恳,和尚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他看着兰若太师微微一笑,“和尚要银子没有半点用处,这身上的破袈裟就是和尚的宝贝。只是太师给的银子越多,贵公子的病就好的越快,这也是在行善积德!”
兰若太师一听这口气,知道这和尚仍然不满意,一时面带愁容。
他的家底确实不只这些,但是今后生活,一家老小全靠那点积蓄,怎么能为了兰若雪的病就把银子全花了?
正当兰若太师踌躇的时候,和尚摇了摇头,把身后的包袱提了提,“既然太师舍不得银子,那老纳就此告辞了!”
看到和尚出门,兰若太师急着拦下,“慢着高人,这样吧,我给你八万两,兰若府上真的就这点家底了,高人既然是行善积得,兰若家也理应全力以赴。”
“十万两!”和尚转身,语气坚定地提一个了价,这个价让兰若太师倒吸冷气。
和尚虽然神貌不扬,但是却有神机妙算的本事,他纳兰府的账上这会恐怕也只有十万两能拿得出手了。
兰若太师看看兰若雪,长长叹息一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兰若府上辈子定是做了孽,这辈子要我来还了,好吧,十万就十万,还请高人为犬子整治吧。”
“父亲!”兰若雪惊呼一声,虽然这些年他不务正业,但是兰若家的家底他多少知道一些。前些日子置地,已经花了二十万两,现在再拿十万两出来,兰若家恐怕真的是再无多余的一文钱了。
兰若太师回头看看了兰若雪,他心里十分清楚兰若雪的感受,但愿这一次他能改邪归正,走上正途。
那和尚看了看兰若雪,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葫芦。那葫芦上拴着红丝线,看起来十分的珍贵。
“这个葫芦里就是所有的药,总共有七七四十九粒,这些日子你服药不能碰女人,更不能沾滴酒萦腥,每日一粒,到十四九天就痊愈了。”和尚把葫芦握在手里,没有要给兰若雪的意思。
兰若太师会意,喊来管家,“去,把账房里所有银票都拿来给这位高人。”
管家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白,但家主的命令不能不听,只好转过身回去取银票了。
兰若雪看着似笑非笑地和尚,心里有些不安,“爹,我们怎么就知道这药管用?一旦给他银票,天下之大,我们再到哪去找他去?”
这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兰若太师只顾得给儿子请大夫买药,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银子是不是白花了。
有许多的大夫其实也是借了看病的名,来收纳兰府的银子,往往是药不管用,银子已经被拿走不少。
而且这些日子,兰若雪吃着各种珍贵的药材,身子大寒大热两下夹击,也是十分的难受。
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这疯癫和尚给骗了。
兰若太师为难地看着和尚,觉得兰若雪这话虽然无礼,但也有几份道理。
如果和尚拿了银票一走了之,这药管用不管用谁知道?到时候恐怕是银子花完了,病依然没有治好。
和尚见兰若太师犯疑,就收回那个药葫芦。
“信者则灵,不信则不灵,我这药本是给那些心诚之人服用的,如果太师不信,那老纳也不加勉强,银子对老纳来说只是身外之物,如果兰若太师不舍,那老纳就去别处化缘!”说罢,就将葫芦塞到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和尚真是怪,竟然容不人家说半句话说走就走。
兰若太师没法子,慌忙伸手拦下和尚,“高人,只是这些日子医治无效,所以犬子才会有这样的言论。我相信高人是不会骗人的。”
房间里一时有些尴尬,兰若雪本不愿意搭理这个和尚,可是又隐隐觉得这个和尚说不定真能治好他的病。
可是一想到十万两银子,兰若雪的脸都白了,这些年全是依着父亲的俸禄,他从来还没有挣过银子,但他也知道父亲挣那些银子也是费了辛苦的。
兰若家的家底这么厚,并不单单是靠太师的俸禄,他们还有许多的地产,每年租也出去也会换些地租。
但是十万两对于他们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和尚看到兰若太师救子心切,略一沉吟,就从葫芦里倒出一颗药来,“这药本是有驱毒活血,通络驱邪的效果,虽然一粒不能见效,但你服下立刻就会感觉到它的效果与别的药物不同,兰若公子现就可以服一粒。”
听到和尚让步,兰若太师大喜过望,这样是最好,一则是可以知道药效,二来也可知道这药到底有毒无毒。
兰若雪也同意这样的做法,上前一步接过和尚手里的药犹疑一下后放进嘴里,瞬间,一股清凉从喉咙直扑体内。
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像是浸入了一种清凉的水中,从内至外一种通透的感觉让兰若雪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药物行至的地方,每处毛孔都是无比的舒畅,像是刚刚洗了一个热水澡。可是感觉又不全是那样,总之就像是和尚所说,是从内至外的排毒。
“父亲,果真有效,我感觉身子都轻盈了许多,不再那么累了!”兰若雪惊呼出声,对这样神奇的药物他从来还没有见过,以前服得那些药非得三剂五剂才可见效,而且往往是刚刚见效,后来又没有任何效果。
兰若太师听到此,更加欢喜,激动地点着头,“那还不快谢过高人,今天他可是救了你的一辈子。”
兰若雪听命,忙地屈膝跪地,给和尚重重磕了几个头。
和尚则依旧是淡淡不言,等管家送过来银票,他接过银票就把葫芦递到了兰若雪的手里,并轻声嘱咐,“记住我说的话,不能碰女人,也不可沾酒,否则药效全无!”
如果是七天,兰若雪可以忍得住,但七七四十九天他心里没底。
兰若太师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待送走和尚之后,就十分郑重地对兰若雪说,“为父知道你管不住自己,往后这四十九日就把你关在房里,一步也不准踏出房门,待你病好了,就好好娶妻生子过日子,不准再胡闹了,听到了没有?”
兰若雪怎么能没听到,他也觉得父亲这样做是对的,因为他确实是没有足够的自制力。
河堤之畔,纳兰沉浮静站在一株垂柳下看着河水粼粼。
她用树叶叫来了洛桑,他也答应要帮她救治好兰若雪。
曾经她救过他,这一次,这个情他也算是还清了。
手里拿着那片可以吹曲的树叶轻轻转动,也不知道洛桑来的时候,会不会要走这片树叶。
如果没有了它,林幽恐怕又要身陷危险,可是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纳兰沉浮!”身后传来洛桑的声音,他边走边把身上的那些伪装去除,走到纳兰沉浮身边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他原来的粗蓝布长袍,脸上恢复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冷峻。
纳兰沉浮回头,看到洛桑回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要走了是吧!”
洛桑看着纳兰沉浮,眸子里还是点点冷意,“你怎么不问我事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