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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饭桌解围

几天后,王振华陪着林国立去了傅建成家,余董也来了。

傅建成和夫人信奉佛教,屋内陈设的都是紫檀木和红木质地的中式家具,客厅的正面摆放着一张紫檀木小方桌和两把雕花太师椅,方桌上方悬挂着一幅名贵的傅抱石山水画,客厅东面神龛里供着一尊白玉观音,香炉里点着的木香散着淡淡的轻烟和幽香。

傅建成亲手斟茶,头也不抬的对着林国立说道:“林董事长舍得来亲自看看我这不中用的老骨头了!”

余万荣是个胖墩墩的,长得像弥勒佛一样的老头,开口声必如洪钟般响亮:“呵呵,林老弟啊,平时不烧香,今儿有事登门了,要不是看在傅老的面子上,你今天就算用八抬大轿也别想把我抬来!”

林国立陪着笑,嘴里打着哈哈道:“二位哥哥就不要取消老弟了,老弟给二位陪不个不是,之前振华也解释过,老弟确实有些苦衷,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望二位哥哥包涵包涵!”

“我说国立,咱们如今都已过了花甲之年,公司的事我和老余是不想多管了,但京杭酒店做到今天的辉煌,有我们的心血,今天咱们把公事先说了,再慢慢来给你算私人账”傅建成倒是个直脾气的人。

提到酒店的事,余万荣来气了:“老张和老尚那两个王八羔子就没安过一天好心,当初要不是咱们遇到麻烦,急需融入资金,怎么肯出售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真是便宜了那两个老小子。”

王振华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看着这三个老头说话。

林国立重重的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先谈公事,度假村的事请二位给个建议,这次全凭二位做主,我啊,老了,不瞒兄弟,我早就琢磨着等度假村建起来正式营业后,把京杭集团这副担子交到后辈们肩上去,走南闯北的忙了大半辈子,我也该歇歇了。”

“想通了?这就对了嘛,迟早是要交到孩子们手里的,不如早点交了,也好锻炼锻炼他们,再说了,趁着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还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还扛得起”,傅建成道。

“我们坚持不卖,谁知道老张和老尚往后头里又搞出什么名堂,不省心东西,我看他们捞一笔是一笔”,余万荣愤愤的,说起话来一张圆脸都涨红了。

傅建成道:“老余说得没错,这事其实我一早就想了个对策,我们来个将计就计,表面先答应卖掉一半度假村产业,咱们背后操作交易,由自己人买了,收掉他们手上一部分股份,也好叫他们往后安分点”。

“嗯,这个主意是好,只是操作起来肯怕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老张和老尚不是傻子,他们每年从京杭集团拿到的分红不少,未必肯轻易抛出手中的股份”,林国立转头看向王振华:道“振华,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行,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只是需要从长计议,也需要在座的各位全力配合一番”,这正是王振华心里所想,没想到傅建成也有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老傅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其余的交给振华去办,振华办事,我放心”余万荣是个直肠子:“振华,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尽快把这事给解决了。”

王振华点点头,信心十足:“余董您言重了,董事长,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吧。”

……

这边,王振华和三位老板正商量着如何收取张董和尚董的股份,厨房里,赵美静和傅太太正在做饭,保姆在一旁帮忙。

赵美静做了一道西湖醋鱼和红烧狮子头,傅太太则做了她拿手的东坡肉和西施豆腐。

“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不多了,美静,你真是能干”,傅太太夸道:“自从儿女们去了美国定居,多亏了你常带着乐乐来看望我们。”

“我妈过世得早,是干妈您把我养大,资助我上大学,您这里也是我的娘家,做女儿的常回家看看爸妈是应该的”,赵美静几句话说得傅太太心里暖烘烘的,一边解围裙,一边吩咐保姆把做好的菜逐一端去餐桌上。

“我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情同姐妹,你呀,越长越像你妈妈,呵呵,过去的伤心事不说了,来,帮干妈尝尝这东坡肉”。

赵美静听话的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好吃,比咱们酒店里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呵呵,贫嘴的丫头,尽会哄我开心,干妈怎么比得上酒店里的大厨呢,话说回来,这东坡肉肥而不腻,你干爸最爱吃了,还非得吃我亲手做的,待会儿让乐乐也多吃点儿。”

傅太太和赵美静洗好手一同从厨房走了出来,保姆已经收拾好餐桌,圆形的餐桌上摆着东坡肉、西湖醋鱼、红烧狮子头、西施豆腐、炒卷心菜,蒸燕饺等十道菜,一壶绍兴女儿红是余万荣带过来的。

乐乐抱着傅太太的爱犬“小雪球”由傅家的司机牵着从花园里进来,玩得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赵美静温柔给他搽干净了脸和小手,俯下身跟乐乐耳语了几句,三岁的小乐乐一蹦一跳的跑到客厅,一把扑到林国立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嚷着:“爷爷好,爷爷吃饭,阿公吃饭,快点儿,快点儿,乐乐要吃饭了。”

“好,吃饭咯,爷爷带乐乐吃饭去”,林国立慈爱的抱起乐乐朝餐桌走去。

“乐乐,告诉余爷爷,为什么只叫爷爷和阿公吃饭,而只向余爷爷问好呢?”余万荣逗乐乐。

乐乐淘气的说:“余爷爷你太胖了,我妈妈说胖子不漂亮,要少吃点儿饭才漂亮”,逗得大家乐呵呵的。

赵美静不是和林国立一起来的,外人并不知道赵美静和傅家的关系,王振华有些诧异,想起在净慈寺遇见赵美静,心里知道她和傅董家关系非同一般。各人依次落座,赵美静正好又坐在了王振华的身边。

余万荣端起酒壶给林国立和傅建成各倒上一小杯,要往王振华的杯里倒酒,王振华慌张的摆双手:“对不起,余董,您知道我不喝酒的……”

“嘿,大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这是我收藏的上好绍兴女儿红,一般人可喝不上,来,陪老头子喝一杯”,余万荣心情大好,满满的给王振华倒上了一杯:“咱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茶干酒满,咱们兄弟有好几年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今儿我高兴,先干为敬了”,说着,举起青花小酒杯往嘴里倒去,一饮而尽。

林国立有心帮王振华解围:“振华真的不能喝酒,咱们兄弟今天尽尽兴,就别为难他了。”

余万荣老顽童似的不依不饶:“嘿,这桌上除了大嫂和美静侄女,一个都别想跑,嫌老头子我这酒不够好,不够档次?还是不肯给我老头子面子?”

傅建城笑骂起来:“你这糟老头子,哪有这样强迫人家喝酒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酒坛子一个,振华,甭理他。”

王振华看着眼前这小杯酒直发愁,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端起来送到嘴边,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却呛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反复两次,一杯酒始终没有喝进口里,他的确是不喝酒的,甚至非常厌恶那些醉醺醺的酒徒们!

犹豫之间,赵美静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起头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下去,邹邹眉头,露出一个非常难受的表情,然后笑道:“今天不扫余叔叔的兴,王总不能喝酒,咱们不勉强他,他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再替王总敬爸爸,余叔叔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起来喝了。

林国立知道这个儿媳妇做事有分寸,也稍有酒量,这又是在傅家,便微笑着和傅建成各自喝了一杯。

“哈哈,好,好,有大将之风,振华,今儿这酒有美静给你挡了,老头子也不勉强你了”,余万荣夸道。

王振华心头一热,这辈子快四十岁了,还第一次让女人给自己解围,偷偷的又多看了赵美静一眼……

“好了,老余,就你喜欢瞎起哄,乐乐在呢,少喝点儿,别教坏了小孩子”,傅太太笑着让保姆把乐乐抱到客厅去喂饭了。

“爸,余叔叔,你们别光顾着喝酒,尝尝干妈的手艺,这东坡肉比咱们酒店大厨做的还要好”,赵美静说着,往每个人碗里夹了一小块,包括王振华。

“嗯,以前这道东坡肉是咱们最喜欢吃的,好几年没吃过大嫂亲手做的了,还是从前的味道,炉火纯青,入口即化”,林国立又多夹了几块送进嘴里。

“她呀,跟着我吃了大半辈子苦,后来日子丰顺了,闲来无事总喜欢自己动手,这几年我们信奉佛教,常年吃素,已经很久不做这道菜,今天是沾大家的口福了”,傅建成乐呵呵的。

傅太太个子比较瘦小,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模样是清秀俏丽的,典型的小家碧玉,做菜的确有几手,虽然家里有佣人,恩爱夫妻几十年,她总是担心佣人照顾不好傅建成,多半时候傅老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亲自动手打理的。

“今天幸好有美静在,我如今上了年纪,做不好,做不动了,你们该尝尝美静的厨艺,国立,若不是我们两家的交情,我又从小看着嘉佑长大,我才舍不得把这么能干的干女儿嫁到你们家去”,傅太太笑着说道。

王振华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西湖醋鱼。西湖醋鱼是浙江杭州的一道传统名菜,做工虽不复杂,却非常讲究火候,袁婉珍是不做这道菜的。为掩饰不安分的内心,王振华有意举起茶杯对着赵美静道:“赵总女中豪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以茶代酒敬赵总,一谢赵总解围,二谢赵总这道西湖醋鱼,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地道的口味了。”

赵美静芊芊十指端起酒杯跟王振华递来的茶杯碰了一下,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王总,您这赵总赵总的叫得怪别扭,又不是在公司,叫我的名字或者‘小赵’吧。”

“那好,你也别王总前,王总后的,嘉佑一直叫我‘振华哥’,以后你也这样叫我。”

赵美静三杯酒喝下去,从脸上延伸到脖子早已绯红一片,好看的眉毛下面一双忽闪的大眼睛此刻有种迷离感,鲜红的双唇娇艳欲滴,王振华坐得那么近,不禁看得有些发呆了。

赵美静因着酒精的作用说起话来软绵绵的,吹气如兰:“嗯,私下里没问题,在公司还是叫您‘王总’妥当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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