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风水不错啊，打怪还能掉装备。
我拎起潜水衣看了看，“为什么只有一套？”
“我不需要”闷油瓶把多余的食物扔出来，拉上背包甩到肩上。
“干粮不要了？”我看着扔了一地的牛肉干，味道其实还不错。
“不需要那么多，一天之内我会把你们送出去。”
“我们？那你呢？”我刚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瞬间紧绷起来。
闷油瓶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走吧，晚了胖子会有危险。”
他不由分说地从腰间取出手电，向洞口走去。
我机械地迈开脚步，突然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路上，闷油瓶告诉我捡到这些东西的经过。
在前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洞穴时，闷油瓶在一个石壁转角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绳索和刀具，转过石壁发现后面有一处不大的洞窟，里面凌乱地堆放着背包、睡袋和各种装备。他当时没时间仔细翻看，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后来因为发现我身上什么都没带，所以才打算原路返回取一些能用的装备。距离较远，路上花了些时间。打开之后发现这些东西被散落在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干粮和饮水都依然能够使用，他本想挑出一些轻便的带上，却突然听到洞穴深处隐隐传来火药爆破的声音，闷油瓶怕我这边有危险，于是就随手拎了几样东西回来。
还没到洞口就看到了黑暗中耀眼的蓝光，他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闷油瓶说他并没有割破手掌，他有其他方法可以驱赶怪虫，但并未向我具体言明。
“既然声音不是这里传来的，”闷油瓶看了我一眼。
“那很有可能是胖子！”我立即明白过来。
以胖子这种简单粗暴出门必备火药的性格，我觉得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由于石壁隔音，闷油瓶只能判断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我们决定先朝那边走，沿途看胖子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
这手电真心不错，是SUREFIRE里面最高端的型号，亮度强大，电池耐用，简直是挖坟盗墓寻龙点穴的必备之物。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当时路过怎么不拿些装备？”
“我怎么知道你能把什么都弄丢。”闷油瓶在前面探路，头也不回地说。
我为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深深无力。
“那你至少可以自己用啊，这洞里暗无天日的。”我抬头看看周围，想起刚才在石窟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孤寂与不安。呆在那种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地方，感觉整个视觉器官都是无用的，任凭如何本能地睁大双眼，瞪到双眼发酸，也是徒劳。
“我能看到，”闷油瓶淡淡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闷油瓶很厉害，但之前我们一起探过那么多黑暗洞穴，也从未发现过他视觉如此敏锐。
“因为，我在这里待了十年，”刚好行至一处转角，闷油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手电照出的白光：“在这样的黑暗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一丝光明，最初你会觉得周围全都是敌人，渐渐地你会发现连敌人都没有，而最后你终于明白，你已被整个世界遗忘。”
我心头一紧，顿时僵住。是啊，我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忽略了。或许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风采依旧，或许是他对自己十年长白的轻描淡写，我竟忘记在幽暗冰冷的地下，他已一个人度过那么多数不清昼夜的日月交替，分不出寒暑的四季轮回。
张起灵的一生可能会有无数个十年，而究竟哪个十年，才能让他圆了诺言，离了苦难，卸了重担，断了牵绊。
飞雪渐歇斜阳暖，春融长白百岁寒，大漠西风归故里，故人把酒终不散。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愿望，却是我心中的终极。
我仿佛看到他在冰冷石壁旁站成一座雕像，与这幽暗洞窟融为一体，在山外草长莺飞的季节，遥望渺茫的一丝光亮。
手电的白光将他的影子映到我面前的石壁上，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我看着他默然伫立的背影说：“小哥，跟我回家吧。”
他转身，对我笑了下，在寂静的石窟中，我听到陌上花开的声音，和大漠深处的驼铃，远古的朔风吹入幽暗的地下，带走了一切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