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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十三章

思婷寄语:

人们赞美天使,诅咒魔鬼,可是,天使与魔鬼本为一体,它们各执一弓一箭,在浩淼的宇宙星空监视着人类,一箭是爱,一箭是恨。它们相互掣肘,爱恨交织,制服了魔鬼就是天使。

天使射出了爱之箭,穿梭美丽的蓝天白云,织出爱的经纬,这些纯洁宁静的线条托载着天使的爱,轻抚着你的肌肤,将是何等美妙的爱的关怀。

喜欢天使服装,体会做天使的感觉,你会在爱的喜悦中惊奇地发现,原来你就是天使。

穿上天使的羽衣霓裳,绮幻的线条妆扮出一个崭新的你:魔鬼的身材、天使的翅膀、还有一个开心的笑容。

思婷谨此

可心尽情尽兴地发挥着她做主持人的天赋来朗读这篇美丽的寄语,当最后一个句号结束的时候,屋子里静的只剩下了天使的翅膀声。

“小雅太了不起了,真美呀。”可心首先发出了感叹,她翻看着杂志里面的服装画页,天使服装从织布开始,花色图案布料材质全都是小雅自己设计的,各种颜色的平行线条的绮丽变异,有直线形、曲线形、涡旋状、翻转形……,服装的配饰也是各种条纹状花结,给人清丽纯洁的舒适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长长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我看看。”马骏抢了过去,和可心一起看了起来。

莉莉和婷婷面面相觑,用眼睛在交流着心声,“做魔鬼还是做天使,全由你自己定夺。”

“知道吗?能令魔鬼自动投降的致命武器是什么?”莉莉问。

婷婷想了想,本想说“爱”,但是改口说“不知道。”

那两个也停下来看着莉莉等候答案。

“是认错。”莉莉说。

“认错?”三个人一起重复。

“是的,是认错,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要肯认错,魔鬼立刻就没戏了,唱主角的就是天使,这不就是小雅说的道理吗?小雅的这篇寄语是字字用心,句句有情,你们认认真真的体会吧。好了,睡觉去吧,10点钟见。”莉莉说完就走了,天已经完全亮了。

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呢?三个好朋友正在兴头上,她们相互交错着试穿“天使”内衣和睡衣,变幻莫测的线条随着身体而蜿蜒流动,似江河欢腾又如阡陌丰盈,两只手臂向上抬起,犹若凤凰起舞飞翔。止不住的喜悦挂在她们的脸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婷婷说:“我明白了,天使和魔鬼的区别就在于,”她指了指脸蛋,“脸上的表情,笑容。”

“笑的开心就是天使。”马骏说。

“你看我像天使吗?”可心做出一副甜蜜的笑模样对着她们俩问。

“不像,你怎么笑都不像。”马骏说。

“哼,不理你,婷婷姐,你说,我笑起来像不像天使?”可心问。

“我说呀,你可要听进去,”婷婷面对着可心思索着说,“你长得很美这是事实,笑起来好看也是事实,但是,你的笑不柔和,好像刀子刻出来的笑,黑色的,我说不好,莉莉说过你的嘴角挂着冲动,一个失控的栓,就那种感觉,你自己去看吧。”

“就像座山雕一样,一笑就杀人。”马骏故意气她。

可心没有笑,她生气了,一扭身自己回监室里睡觉去了。

婷婷和马骏对笑了一下,“又变回魔鬼了。”马骏开了一句玩笑,她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也回去睡觉了。

日子在静态中流动是很快的,因为阻力小。马骏的125天眼看着就这么一片一片地下落,就像下在锅里的面片,随着水温的升高,沸腾,加上厨娘的用心搅和,一锅香滑可口的面汤就要出炉了,数九寒冬,好朋友围在一起喝着热汤,叙着往事,欢送朋友出监,岂不快哉?

对于监狱里的服刑人员来说,好坏高低的差别就在于谁能早出去一天,她们没有喜事,喜事就是减刑和释放,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的确就叫残酷,随着监禁时间的延长,随着责任感的放弃,随着人体极限的突破,人就变的冷漠和无情,不再有所牵挂,不再哭泣不再流泪不再思念,只是活着。她们三人很幸运,遇到了莉莉,莉莉是一只无拘无束,快乐自由的百灵鸟变的,她带给人们的永远是纯真的愉悦,因此,她们有了足够的免疫力,这些监禁过长症状没有感染给她们,11年了,马骏由一个19岁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30岁的,什么呢?年轻人?中年人?这些概念都不合适,看着就要出监的马骏,白白净净的脸蛋上,一双黑朦朦的大眼睛,多了几分光亮,增了几多智慧,添加了天使的开心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小女孩,没有留下监狱的烙印。

在莉莉的准许和参与下,她们拿出了自酿的葡萄酒,欢送马骏出监。

除了莉莉之外,她们全都喝醉了,莉莉没有醉是因为她很能喝酒,是因为她不能喝醉,是因为她知道她们都会醉。自酿的葡萄酒,本以为只是汁液,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人体里的所有液体都变成泪水,坐牢至5年以上要出监的人都没有眼泪,这是一种物理现象还是化学现象没有经过实验不好妄下断言,但肯定是一种人体现象,它突破了人体的什么极限还说不准确,大概是性别倒错或者就是激素转换,过度的恐惧和压力让雄性激素占据上风,于是乎,男人有泪不轻弹,实在是因没有泪,维持雄性激素的分泌是需要眼泪的,它汲取眼泪再把眼泪烧干,女人把自己的一半也变成了男人之后,就再也无泪可流了。

她们还有眼泪,说明她们还没有变成男人,这要感谢莉莉没有给予她们监狱的恐惧和压力,也要感谢她们之间亲如姐妹的友谊,马骏和婷婷相濡以沫11年,从没有发生过龃龉,更没有出现过背后的苛责,她们对着碗吃饭,顶着头睡觉,看着眼流泪,握着手打仗,她们被迫着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完成了今世的手足缘分,11年不算短,可是对于分别来说还是太快,尽管心里明白这种分别是好事,是投向光明的分别,但是割舍手足的切肤之痛还是那样的难忍泪水。

“走出监狱后会面临许多问题,首先就是自己的心理问题,虽然人出了监狱,可是战胜自己,走出自己是很不容易的,不能盲目乐观,要有心理准备。”莉莉说。

“嗯,我懂。”马骏很乖的说,“我还是挺高兴的,明天我爸爸和妈妈一起过来接我。”

“他们复婚了吗?”可心不看火候地问。

“不复婚怎么了?就不能一起来吗?”马骏又开始了斗嘴。

“怎么不能?我爸爸妈妈就是一起来看我,出了门再分开,可是,他们一起来接你,出门以后到谁家去呀?”可心又提出了一个高难度问题。

“我爸爸说了,他请我们到最高级的饭店吃饭,吃完饭之后再把我们送到我妈妈家里,这样不好吗?”马骏拧着脖子说,她不愿意这件事情有什么瑕疵。

“挺好的,等我出去的时候我也叫我爸爸这样做。”可心眼泪汪汪地说。

“把小雅给她做的衣服先穿给我们看看,可以吗?”婷婷对莉莉请求说。

莉莉略一思索,说:“行,在我的保险柜里,我去拿来给你们展示一下,漂亮极了。”说着莉莉就出去了。

“你回家安顿好了之后就去小雅的公司,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一定会重用你的。”婷婷说。

“不。”马骏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会用一年的时间好好地陪伴我妈妈,哪里也不去,我欠我妈妈的太多了,我妈一直自己生活,省吃俭用,把钱攒起来等着我出去过日子,她不需要奢侈的生活,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女儿用更多的时间守在她的身边,过一个踏踏实实的日子,同样,我也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反思自己,守在母亲身边整理自己的思路,会让我变得理智清晰,所以,我不想急着出去做事情,那样也做不好,如果做不好还不如不出去做,否则会让小雅失望,也会给你丢脸,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婷婷没有想到她会想得这么深刻,一时觉得很感动,“你的这些想法也是我应该想的,我也会让小雅失望的,所以,我从现在开始就应当反思自己,理清思路,不给自己丢脸,我从明天起倒计时,”婷婷掰着一个手指头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太巧了,”她高兴地说,“你们猜,我还剩多少天?”

“不知道,不会是1000天吧。”马骏说。

“你太聪明了,真的就是1000天整,明天从1000天开始倒计时,我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

“每一秒。”两个小淘气和上,三个人一起说。

莉莉取来了特意为马骏出监制作的天使服装,使用淡绿底色加深绿流线音乐谱状细条纹衣料,制作出文雅的二件裙式套装,式样别致,剪裁可体,还有一件风衣,使用的衣料花色正好和套裙相反,是深绿底色加淡绿流线细条纹,这是三件套春装,把美丽的春色演绎的淋漓尽致,马骏一穿上身,人立即就变了,像着上了颜色的图画,配上了鞍子的骏马,可心羡慕的两眼发直,一连声地说着:“天使服装,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小雅太了不起了。”

“真漂亮。”婷婷也边端量边说。

“你们俩也穿着美一美吧。”莉莉在一旁说。

马骏脱了下来,可是婷婷没有动,可心呢,也只是用手摸了摸,“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莉莉问。

婷婷没有回答,可心只是羞涩地笑了一下,这是一个什么心态,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楚,莉莉爽快地说:“没有关系,来,都试试,看谁最好看。”边说边递给可心,可心犹豫了一下,立即笑逐颜开,动作麻利地换上了,真是漂亮,“这么多美人关在大墙内真是资源的浪费。”莉莉开玩笑的说。

可心对着镜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地咧了一下嘴,“再笑一笑,像天使那样。”可心笑了,但不像天使,嘴角上依然挂着莫名其妙的游离,就是这丝没有回皈的游离,把她抛出了父母的怀抱,莉莉的直觉捕捉到了这丝来自潜意识的信号,可是,她还不能给予合理的符合唯物辩证法的解释,她抓住了这丝游离,并确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丝同样的游离还出现在婷婷的眼睛中,莉莉下意识地观察过许多背着人命的杀人犯,都有这样的一丝游离,有的在鼻翼上,有的在额角……,还有一个人,满脸的五官都被这种游离拖拽着,她咧嘴一笑,如一只尖利的鹰爪在她的鼻子上方当空一揪,整个面部器官顿时四分五裂,像被拎起来的一串内脏,扭扭歪歪地坍塌着。莉莉称它为潜意识冲动,又是老百姓所说的“杀气”,什么时候把这丝“杀气”褪光了,也就是到了出去的时辰了。

婷婷发怒时候眼睛中的“杀气”和可心笑的时候嘴角的“杀气”随着时间在消散,“快了,很快就散尽了。”莉莉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她们全都听懂了,因为莉莉总是不断地念叨她的这个“歌德巴赫猜想”,她的这些被试都知道,并不断地互相为镜观测着这丝游离的动向和状态。

当天晚上,马骏按照规矩把自己使用过的日用品全都砸碎扔掉,尤其饭碗、水杯、被子和褥子,以防止“传辈”,这是一种忌讳,也是一种心理防范,监狱毕竟不是和荣誉相联的概念,它给人的联想永远是恐惧、痛苦、耻辱、剥夺和远离,是阴间地狱,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影子随着自己使用过的物品而挥之不去地在地狱里游荡,就像不散的阴魂。

马骏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离开了监狱,她知道伙伴们都在后面的钢网窗户中看着她,但是她没有回头,按照这里的规矩,往外走的时候一定要目不斜视,挺直着向前走,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就像俄尔甫斯收到的警告一样,不知道回头了会怎么样,但是谁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谁也没有回过头,尽管回来的人不少,但是这些回来的人都声称自己没有回过头。

莉莉有自己的讲究,她把马骏带出监狱大门口之后,让她闭上眼睛,随着她的口令右旋7圈,左旋7圈,再右旋7圈,转过21圈之后,说:“去吧,一直向前走,用七彩阳光塑造自己的美丽人生。”马骏走了,一直向前,没有回头,等她走到父母面前,被爸爸妈妈拥进怀里的时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为什么要转圈?”有人问莉莉。

“让她们迷糊,就是想回头也找不到回头的路。”莉莉诡谲地笑着说。

婷婷害怕自己会失落,她在看不见了马骏的身影之后就径直地来到了水房,她拿了一条毛巾,一边洗一边向外面张望着,她深藏在心底的一朵蓓蕾悄悄地伸展开了第一片花瓣,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阳光和悦地为她清除了横亘在中间的所有雾障,拉近了远在100米之外的距离,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2年了,婷婷饱受着这种水中望月的情感的折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沉迷在“望月“的窃喜之中,一见到他的影子,自己心头就像窜进了一头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跳得两颊像一对红苹果似的,每当这时,婷婷觉得自己就像充满了氢气的气球,一不小心就会飞到天上去了,这种感觉很美妙。

婷婷严守着自己的这份隐私,连马骏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她洁癖,爱洗衣服,不管是谁的衣服她都抢过来洗,常常一洗就是半天,有的时候洗过了之后接着再洗,说是没洗干净,结果就落了个特性,她还是对着那扇窗户使劲地洗,带着莫名其妙的悦色与沉迷。

婷婷又在洗,可这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洗着一件不合适的物品,她任着水龙头在哗哗地流水,任着盆里沸腾着摸不到毛巾的泡沫,任着性的拧着脖子向外面张望着,眼睛里面含着泪水,脸上却挂着莫名的期盼。

可心找到了她,在旁边站了半晌竟然没被发现,可心怯生生地说:“婷姐,你,你是不是心里很难过?我来帮你洗吧。”

婷婷转过头来看见了可心,说:“不用,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为什么要一个人,你忘了要三人行动组吗?无组织无纪律。”莉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水房。

“哦,对不起,我洗条毛巾,马上就洗完了。”婷婷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

莉莉很敏感,她马上也跟着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是一片空旷地,百米之外就是高墙电网,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只麻雀在电网上逞着强地戏耍,证明自己不导电,谁知道哪,也许带翅膀的生灵都不导电。“看麻雀?”莉莉转过脸来看着婷婷的眼睛问。

“你说什么呀?看什么麻雀?没有。”婷婷的脸红了,扭捏着说。

哎?问题就这么暴露了,细心的莉莉好生奇怪,她又看了看窗外,仔细地看着,哇,明白了,聪明的莉莉顿时明白了,她心中骤然一阵紧张,满脸涨的彤红,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到窗户前面,推开了窗子,一阵喧闹的大自然气息“哗”然涌入冷静的水房,这是初春季节,万物都在勃发的生机中悄悄地萌动着休眠的春情,莉莉突然觉得心如刀绞,就是那种被钝刀子切割的无可奈何的绞痛,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前胸后背,她下意识地拱了拱肩膀,长吐了一口气,说:“洗完了吧,过来一下。”

婷婷擦干了手,来到了莉莉身边,看着耳目一新的窗外春景,莉莉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前方,“好看吗?”

“什么好看?”婷婷不解地问。

莉莉转过头来看着婷婷,看着她的眼睛,“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真的?”婷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也是她从未敢想过的事情,在监狱里,有许多规矩是超出常理却是合理存在着,不仅规矩着服刑人员同时也规约着执法人员,“阶级与阶级斗争”的概念把这两者之间划出了一条不许跨越的界限,不许并排走路,不许超过一米警戒,不许说笑,不许……,不许混淆了界限。所以“出去走走”是什么概念婷婷反应不上来了,难道是像耕田那样一前一后吗?

“走吧,还楞着干什么?”莉莉走到水房门口了,婷婷还站在那里发楞。

婷婷跟了上来,走出监舍的大门。半晌的阳光格外的讨人喜欢,不躁不火,温馨柔暖,莉莉穿过门前的一个不大的篮球场,婷婷跟在后面。

莉莉停了下来等婷婷,婷婷也站住了,“你怎么又站住了,快点走啊,我等你呢。”莉莉催促着说。

婷婷赶紧快走了几步,距离三步开外时又站住了。莉莉只好走了回来,站在她的身边说:“我要带你出来散散步,你隔着这么远怎么说话呀,没有关系,咱俩一起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能行吗?”婷婷嗫喏着说,“你忘了上一次打伞的事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婷婷去接见室,正赶上下大雨,和莉莉碰上了,莉莉便和她一起撑着一把伞,结果正好被执勤的看见了,按照纪律,莉莉被批评并罚款。事后婷婷从别人嘴里得知,感到非常抱歉,自己偷偷地哭了好几次。

“那是过去,监狱受阶级斗争观念的约束和影响,有许多事情互相冲突,造成一些人为的障碍,比如要求干警像妈妈,又要严格划清界限,不许近距离接触,21世纪了,这一切都在中国走向国际化的轨道上受到必然的调整,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虽然你是在服刑,我是在执法,角度不同,但是我们的人格是平等的,人格的平等说通俗了就是平起平坐,更要并肩一起走了,这种改变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类社会大和谐的需要,你没有感觉到吗?”莉莉亲切地问。

婷婷使劲地点头,“嗯,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就走吧,还在后面跟着干什么?”莉莉笑着说。

婷婷轻松地耸了一下肩头,和莉莉一起慢慢地走着,她们穿过了篮球场,在一块没有开垦的土地前面停下了。这块撂荒的泥土地是隔离区,边缘划着一道红色警戒线,警告说,服刑人员若有敢于跨越警戒线的,就会被枪击,可当场击毙,此话是否当真不得而知,因为一直还没有人敢于以身试法,去尝试着舍身炸碉堡的滋味,当然,更主要的是没有人能走到那里,因为服刑人员是绝对不允许在没有警官的带领下出现在院子里的,更何况走到警戒线边缘!

莉莉带着婷婷在警戒线前面停住,这里距离高墙电网大约50米,因为怕遮挡视线,所以这块土地不许种植,曾经有一棵香椿树,长得十分俊俏,一天夜晚,站岗的哨兵出现幻觉,就说这棵树下藏着人,于是就给砍掉了,可是不听指令的是野生的花草,它们生来不靠人,不求人,自然也不听从于人,它们自由自在,管你是在什么地方,什么脸色,依然我行我素地疯长着,春天了,这些绿色的野草郁郁葱葱地覆盖着贫瘠的泥土沙砾,其中还夹杂着黄鲜鲜的小花,那么耀眼光亮,迎合着春风的和煦而频频摇摆着娇小的身躯。

“如果花草有魂,我真的想问问,为什么要选择监狱?”莉莉两臂抱在胸前,看着小花自语着。

“不是选择,是命运。”婷婷说。

“如果它们懂得了什么叫自由,会产生痛苦吗?”莉莉又在自问。

“会。”婷婷答。

“如果它们心中有了爱情,会怎么样呢?”莉莉还在自问。

婷婷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下意识地看了岗楼一眼,站岗的哨兵背着枪,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像所有的解放军哨兵一样,心中充满了神圣的光荣感,目不斜视地看守着祖国的寸土寸金的大地。

“会怎么样?”莉莉扭头看着婷婷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会痛苦,因为它的命中没有爱情。”婷婷回答。

“不,它有,但不是在这里。”莉莉说,“有一些事情,如果选错了时间地点就是坏事,选对了就是好事,同一件事就会有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因此需要理性地把握自己的判断力。

“你看这块警戒地,它本是一块普通的泥土地,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人为的但却是合理存在的,它改变了这块土地的性质,也改变了它的命运,这就叫现实,现实是残酷的,……”

“但也是可以改变的。”婷婷插进来一句。

“你说的改变是个人力量还是社会力量?”莉莉接过话题若有所思地说,“比如:一个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好,具体说吧,黄世仁爱上了喜儿,如果没有阶级观念的横亘,对于喜儿来说可能还是一件好事,古今中外这样的姻缘非常之多,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就今天来说,还可能是人们追求的理想婚姻,可是,在这出戏里却不可能,它成为两个水火不能相容的阶级之间的一场斗争,最终喜儿家破人亡逃进深山成了白毛女,黄世仁成了地主阶级压迫穷人必须被打倒、必须被革命、被瓜分财产的证据,本可以只是一场个人爱情的恩怨故事,可是,在不应当的场合不应当的人身上发生,结果就成了悲剧,我举的这个例子也许不合适,你是聪明人,应当能悟出我要表达的意思,我很同情你,可是,用个人的力量去改变社会如同愚公移山,也许需要的是祖祖辈辈……”莉莉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张开怀抱拥抱热情的百合花,她总是把灿烂的情绪传递给别人,不给别人留下沉重,即便是沉重的,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变得沉重时,就适时地停止了。她转过身来看着婷婷,她想用自己的微笑来缓解给婷婷可能造成的压力,可是,她发现婷婷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只见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紧抿着嘴唇,翘下巴在微微的颤抖,而眼睛呢却在偷偷地乜斜着前方,莉莉顺着她的眼神一看,正前方高墙上岗哨里的武警战士正在换岗,新上岗的这位哨兵身材高大魁梧,背着枪正定地看着前方,在他的目视范围内根本就没有人。

“你喜欢的就是他吗?”莉莉问。

“没有,你不要瞎说,谁能喜欢我呀。”婷婷声音抖抖地说。

爱情真是自然灾害,没有预报的龙卷风,灾难过后会留下什么呢?莉莉心里也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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