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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对于前方的结局,我已作好了充分的准备。最好的结局当然是肖思远也喜欢我,但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他和梁爽站在一起,我内心像八级地震一样的动荡告诉我,一定要面对现实,他和梁爽,就像雨天和巧克力一样,的确更配。可是,我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而且输在我一向不以为然的个子上,我实在呕得要吐血。我一向成绩不错,这也不是蒙的,说明我在读书上的智商远胜于梁爽,我是说,我是个有思想的人,我想好了,如果我这次输给梁爽,只能说明肖思远太幼稚了,在日后的人生路上,有梁爽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

对我有利的是,梁爽在暗处,我在明处,一时间,我也没有计较坦荡与卑鄙,追求肖思远变成了一件很热血的事。

据说,世上有三件事是瞒不了人的,贫穷,咳嗽和恋爱。高三啊,没有时间,但蒸腾的荷尔蒙让深秋的窗玻璃都雾化了,班上谁和谁是一对早已不是秘密,连老师也睁一眼闭一眼。

班上的女生,包括梁爽,当然也有所运作,只是,因为只能穿校服,可以变化的花样只能在头发上。每个周一,梁爽的头发都特别柔顺光亮,像一匹黑色的丝绸。我知道她专门到理发店去弄过。我的?则长年短发,我老妈说了,个子不高的女孩子不宜留长发,不然,身体的比例会不对,你短短一截脖子,头发那么长,有什么好看?不如理短了,最好是男孩子样式的,也显得脖子长一些。好吧,头发上,我没有花样可变,我试过在短发上别一只发卡,但看上去十分花痴样,只得放弃。

怎样才能让肖思远的目光穿越我男生一样的外形看到我金子般玲珑剔透的心呢?我托着脸,苦思冥想,突然身边有一股微风,轻轻带起了我的书页,一抬头,是盛典,他依然冰着一张脸,似乎看了我一眼,又似乎没有。我突然福至心灵,如果我和盛典换个位置,他怎样才能走到我心里呢?

这一想简直让我绝望,我觉得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上盛典那样的男生,因为他太冷了,虽然他成绩好,可是做一切都悄无声息,在与不在也没有什么区别,还有还有,他的个子…

可是,我多么不甘心,我总要试一下,就这么不战而降不是林亦杨的风格!

除了巩固学习上的优势,我还想做两件事,第一,抓住最后的可能性,看能不能再长高些,我的薄弱是我的个子呀,我在网上找各种增高的资料,慢慢的,几乎成了一个专家。我把它们分析罗列,横竖比较,终于制定了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高三是奇怪的一年,你说紧张,那是必然的,但相比高一高二,也有许多自由,比如,每轮复习之后,都会有一段相对放松的时间,老师说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哪里薄弱,这一段时间,就是让你修复自己的薄弱的,如此说来,在时间上,我有主动性。我第二件想做的事情是学跳舞。说起来,这也算是我心头的一痛,我没有学过跳舞,在我妈多次反复查看了我的手指脚趾后,她就认定我不必学跳舞,直接扼杀了一个小女孩子喜欢蹦蹦跳跳的童心,所以,穿一件白纱芭蕾舞裙是我曾经的梦想,不,不如说跳舞和站在舞台上是我的梦想。现在我知道,我的梦想能实现了,因为我的个子跳不了芭蕾舞,我可以跳别的。我选择了街舞中的popping,它不需要曼妙的身材,舞姿酷炫,舞台效果惊人。清江中学的传统,高三那一年的五月,会为学生举办一个成人仪式,仪式之后是一台晚会,我将目标紧紧锁定在这个舞台,满打满算,我还有七个月的时间,是高考前的七个月!

人的个子高矮,决定于腿的长度,我综合了网上的许多增高办法,还是认为跑步比较适合我,因为是高三么,还要考虑时间成本。上高中以来,我上下学都由我爸妈接送,像许多家长一样,他们视之为理所当然,只要我学习好,他们做什么都愿意。从家到学校约三公里,每天来回,有六公里,用来跑步刚刚好,既不浪费时间,又达到了锻炼的目的,也解放了老爸老妈,免得他们晚上喝个小酒,打个麻将都有所顾忌。

我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高三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体力和精力也是如此,怎么能用在跑步上呢?对此,我早有准备。虽然我过了十六岁之后,我妈对于我继续长高已完完全全放弃,但某些时候依然可以被忽悠。当我把整理过的一沓材料摊在她面前,她细细看完,激动得不行,立即站到我这边,举双手双脚站成,而且,这么多年来,在长个子这件事情上,我第一次和我妈达成高度一致,这也让她感慨得不行不行的,不过,她仍不忘热泪盈眶地控诉我,早干嘛去了,十岁时要这么懂事,配合她的增高计划,这个子早长成了!我妈是一血液科主治大夫,可没有脑子起来也是吓人的。增高是那么容易的么?那可是国际医学难题好不好?我爸,一向听我妈,这件事又对他有莫大好处,自然轻松过关,不过,到底是亲生的,他不忘提醒我,刮风下雨一定要让他继续接送我。

十月的早晨六点,街道异样清冷,凉意袭人。我背着不太沉重的书包,在小区门口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跑步。虽然路上行人不多,但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停下来,他们又迅速转头去做别的事了。不过,跑过第一个街区,我就习惯了这种目光,因为街上一个跑步的人都没有,这城市的人已经忘记晨练这回事,特别是年轻人,晚睡晚起的多。本来我也是这样的啊,能多睡一秒也好,跑步上学,我起码比原来早起了十五分钟,肖思远,你知道么?心里突然有一种风萧萧的悲壮凄凉。

路上很多早餐摊子,香气四溢,十分诱人,只是我的书包里已经装了我老妈的爱心早餐,我想,也许明天,说服我老妈,让我吃一次早餐摊上的早餐,不过这有难度。有一个做医生的老妈有时会失去许多人生乐趣,特别是美食方面的。物及必反,导致我总是对摊位上的食物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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