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巡天的急切焦虑,使得小阳神也坠入了一个疯狂的境地。不断感受着来自宿主意志深处的磅礴气息,小阳神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回溯起了白马城的天武十一年!
龙马运河上,一搜奢华尊贵的青金楼船,缓缓的驶进了港湾。船只巨大,令人咂舌。八面碧水青龙旗,迎风猎猎,画梁雕栋的船体,栩栩如生。
骄阳下,遥遥看去,这楼船竟是有股说不出的肃穆威严。
“禀十七爷,侍卫来报。在龙马运河湾的浅滩上,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戴着春秋武馆的腰牌,想来是这武馆的武徒。”楼船舢板上,银甲侍卫毕恭毕敬的说着。自始至终都弓着腰低着头,生怕稍不留心,就不知哪个小动作哪句话会开罪眼前这位十七爷。
“鞥鞥,”十七爷不耐烦的冲他拨了拨手,哪知这一向八面玲珑的侍卫,这一回倒愣了神,没能领会自己的意图,
“你倒是胆大大的往边上多挪两步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看不见爷正晒着日光浴?跟个熊样堵着光,要不是使着你还算顺手,真他娘的恨不得把你丢河里喂了虾米!”
这十七爷虽是一口地方俚语,行为举止在常人眼中也是极为怪异,可他在呵斥银甲侍卫时,一个小小的翻身动作,却难得的优雅至极。慢条斯理的掀起那块刚好遮住下体的顺滑方绢,从容不迫的侧过身体,不疾不徐的又趴到身下那块黝黑皮绒上,动作一气呵成,显得雍容无比,
“去,去替爷瞧瞧,那小子若是生的比爷帅比爷好看,直接丢到河里。要是生得没爷帅也没爷好看,那他活着也没多大个劲,也丢河里去。”
“是,十七爷!”银甲侍卫回了令,下得船去。不过一路上对那位十七爷的作派可是没少腹诽不已。
一五尺来高瘦的皮包骨头的干巴猴,整日里美的臭屁。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嗯对,就是爷们,虽说他生的精瘦精瘦的,可那东西,倒是雄壮的紧。说出的话也是粗鄙不堪,却偏偏做出的动作,那姿势那眼睛,如邻家小娘子似得,勾人的魂。想到这,不能不提,就是这样一个奇葩的十七爷,那副心肠,可是蛇蝎得紧。
一路来,不知害死了多少青年才俊。就如这回的将死少年。你想叫人死,下令就行。还非要说人家帅不帅得过自己,好看有什么用,丑又有什么用,反正都是个死。
心下嘀咕着,银甲侍卫来到了春秋巡天身边,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脉,随手取出了一包药粉,灌进了巡天的口里,
“后生啊后生,我这一包生肌壮骨粉,可是仅限内部供应,就是在青龙城也不见得能买到。唉,不该做的呢,我做了。这该做的,我又不能不做。剩下的,就要看你这条命,够不够硬了。来人,把他扔进这河里!”
也许这世上一切,当真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春秋巡天被丢入水的一刹那,过往之事,犹如拨云见日,有所明悟了。
小阳神再度带着春秋巡天来到了天武十一年的夏季,那一个黑云压城的不凡夜里。
倘如今夜发生的一切,真如巡天所悟到的那般,那么老祖宗于天武十一年中的四探天机四次皆错的事情,都会变得合情合理。
头上是登高可触的黑云,密密匝匝绵延百里。霍然间,有惊雷破云而降!
几乎是同一时刻,春秋巡天摒住了呼吸。目光所凝,直指城东。
到处是鬼哭神号的狂风,交织漫天的雷电!也许它们能掩盖全城几十万百姓的眼睛,可阻挡不了可以洞悉整城的春秋巡天!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整整九道火链!
一道快似一道,一道比一道暴躁!它们或者形状不一,或是威能不等。但这九道天雷,此刻就是鹤立鸡群般落进了春秋巡天的眼中。因为它们都打在了同一个地方,相同的地点,城主府,后庭!
果不其然,这一夜,竟真的有人在度雷劫!
风停雨住,一切都了然了。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老祖宗设下的阳谋。
尽管匪夷所思,却是别无他解的惊天大棋!
那年的春,风沙突息。老祖宗说有沙盗袭城,当天南北城门禁闭,全城严阵待敌。却在这时,有一只鹰隼向东南方飞去。两日两夜后,新任城主皇甫奇,携五名随行护卫及二十辆辎重马车,来到了白马城的南门,个个身带肃杀之气。
老祖宗的确算对了,沙盗确实出现过。如巡天所料不错,那在整个白玉国乃至邻国都曾闯下赫赫凶名的沙盗团,应该是被新任城主皇甫奇半道歼灭了。不然,堂堂城主随行,不会只有五人,还要赶齐二十辆载满货物的马车。
即便如此,在春秋巡天看来,这也不是问题的根本。关键所在,是那一只飞向东南的幼鹰。那是用来传讯的工具。
老祖宗无形之中被利用了,利用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鹰隼带走的,便是沙盗团意欲袭击白马城的消息。得到消息的皇甫奇,灭杀沙盗后,之所以闭口不提,怕是在沙盗团那里得到了某种比帝国奖励,比白玉国一国百姓的爱戴还要珍贵十倍百倍的东西!
对此,巡天想来,老祖宗肯定也有过怀疑,只是出于某种无奈,才没有询问新城主而已。
而皇甫奇从沙盗团手中抢夺的那样东西,毫无疑问的奠定了天武十一年,那场夏夜的雷劫洗礼!
老祖宗又算对了。那个夜晚尽管诡秘,可断然不会有雨。可是渡劫之人,却是存心借天雷之势兴风作浪,无视百姓。他非常清楚,春秋族氏的老祖宗一定会发觉自己。可是他同样敢料定,就算百姓们口中这位老神仙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也绝对不会出手对付自己,因为他会发现,一切问题已经不在于我,而是你春秋一族的家门里。你若动了我,你春秋一门必受雷霆打击!谁叫你春秋一脉的【春秋诀】后继无人,失了你再也没有自保能力!
于是乎,又过了三个月。春秋灵嫁给了皇甫奇。
这个决定,连带大婚日期,均出自老祖宗的手笔。在春秋鼎看来,或许这是这场博弈的最好结局。老祖宗是想借春秋灵的口,警告皇甫奇,不要过分张扬,我春秋门里,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你惹不起的人,就是嫁给你这女子的父亲!
遗憾的是,老祖宗又被算计了。
如果说第一次失利,是利用了老祖宗的无心之失。那么这第二次,则是假借了老祖宗的善意。
大婚当夜,春秋灵的父亲,春秋灭暴毙。
无须等皇甫奇命人传讯,春秋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老祖宗这才幡然醒悟。这新任城主皇甫奇以及他背后隐藏的势力,根本就是为了对付我春秋门而来!只是事到如今,悔亦晚矣!
然而,门内唯一一个踏上经纶大道的天才,被人残忍坑杀,连带他唯一的血脉也被自己亲手送入虎口,春秋鼎心怎能平!
身为一城之主,都能不顾自己城下子民的死活,那我春秋鼎又何必在乎!
天武十一年,深秋的最后那一场雨,出人意料的结果,居然是老祖宗的杰作。。
至此,春秋巡天停下了。小阳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巡天或知道了老祖宗为何要布下那七天七夜的雨,也猜出了春秋有子,白马巡天的用意。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老祖宗是真的错了的事实。。
一切都回到了天武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