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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世仙人

安乐冢,号称仙之陵寝,与天陨谷齐名,乃是八险之一,传闻历代仙人死前会在此地开辟陵墓,而这个传说自古流传,已经无法考证其源头。

若有若无的声音平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赖无常示意白晞风不必担心,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件法宝,默默运转真元催动起来。

这是一枚圆形玉符,有两寸大小,拿在手中好像一枚棋子,这玉符一面乌黑透亮,另一面却又洁白无瑕,无数细小符箓在上面若隐若现,看上去很是不凡。

玉符缓缓升到半空,周围景象一变,似乎来到一座大殿之中,这座大殿十分宽敞,可以容纳数百人,墙壁上有十几个紧闭的石门,周围雕刻着清晰的巨兽浮雕,仿佛真正的凶兽蛰伏其中,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大殿角落各摆放一盏丈余高的长明灯,人头大的火苗幽幽地燃烧着,仿佛数万载不曾变化。

大殿顶端高数十丈,七口天井直冲而上,呈北斗七星之势,地面刻有一头巨大的麒麟瑞兽,头生二角,周身布满紫黑色鳞片,形态无比俊美,四周墙壁上的凶兽皆向此处臣服,麒麟身上另刻有七个碗口大小的麒麟,形态各异,与顶上七座天井遥遥相对,不知是何用意。

“竟然不在此处?”

赖无常环顾四周,表情微微一怔。

一旁的白晞风有些不解,好奇地问道:“师父你在找什么?”

“一个人!”赖无常缓缓坐下,将阴阳玉符收入怀中,才开口道:“十三年前,我本应身死于天乾五山之战,却被人救下,带到此地苟延残喘多年,此人就是这座陵寝如今的主人,一个被称为贼风的人。”

赖无常便慢慢讲述了贼风的来历,这个贼风可堪称不世之材,传闻其擅长阴阳之道,以及号称世间第一外道神通的“破禁神通”。

当年妖族与鬼刹族联合刺杀赖无常,为防止贼风破坏计划,于是将其妻挟持到鬼刹部落,欲将其引出人族九天。

在挟持贼风之妻的过程中,魔族不慎将其生死至交杀害,那时贼风的修为与赖无常不相上下,得知此事后十分震怒,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七日内凭借破禁神通盗尽天下各门派所有珍奇灵药,借此成仙,当时不过二十岁,从此得贼风之名,而破禁神通则被天下修士称为贼风之指。

后来贼风杀向鬼刹族,不巧遇到摩罗族首领撒莫,与之大战后两败俱伤,贼风之妻受到波及而身死战场,那时贼风悲痛欲绝,回到人族九天后,在乾奚山将赖无常救下,带到安乐冢,而这里本是妖族某任罕颉的陵寝,被其鸠占鹊巢。

“后来贼风将陵寝托付给我,而他自己带着陵寝里所有灵宝离开,说要寻遍天下,炼出一件强大的仙器,再去找撒莫报仇,从此以后就再未回来。”赖无常收回思绪,轻抚白晞风的头发,说道:“当年贼风之妻已怀有身孕,如若不死,其子此时想必也如你这般大小。”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肯定比我年纪小,我已经十四岁了。”白晞风嘿嘿一笑,眨了眨清澈明亮的眼睛,声音有些稚嫩。

“哦?十四岁……现在修行还不算晚,若是再迟上几年,可就白白浪费了你这资质。”赖无常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件器物,递向白晞风,问道:“此物你可曾见过?”

白晞风接过器物,只见手中之物乃是一柄三寸小刀,通体乌黑,十分地平凡,左右翻看着却并没有什么印象,不由得疑惑地摇着头,道:“这小刀我从没见过。”

此物正是自空棺中发现的解玉刀,赖无常简单地介绍了它的来历,听得白晞风无比神往,不曾想眼前这件器物竟然大有来头,上古之时人族始祖就曾以其诛杀魔祖,十万年前被鬼尘得到后,便用其定住阵眼,完善乾坤阴阳大阵,更以此诛杀同阶高手,这样的宝物当真有弑仙的威能。

之后的日子里,赖无常便开始传授道法,这座陵墓十分安全,根本不会有人打扰,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二人的修行场所。

每天一早,赖无常便将白晞风叫起练习武技,晚上修炼功法,闲暇之余则让其熟记一种叫做虎形秘字以及鬼字的奇怪符箓,偶尔还会猎来灵兽,用新鲜兽肉以及灵兽内丹熬制肉汤,却是比肉干美味得多。

这样的日子太过单调,陵墓大殿日夜灯火通明,根本没有白昼之分,但白晞风却感觉每一天都十分新奇,一个月下来丝毫没有厌倦之感。

赖无常所传道法,源自天乾五山玄隐一脉,天乾五山分别为乾奚山、乾雾山、天齿山、天泽山以及垂泪山,祖师玄隐乃是人族九仙之一。

本来玄隐一脉所传道法玄妙精深,前几代祖师有人以此修炼成仙,怎奈后世多有私藏,很多秘法埋没于坟墓之中,后世道法不全,门徒便自行篡改,大量道法精髓逐渐遗失,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是当世人族修士没落的根源。

功法分为初阶、高阶、玄妙、无上、仙阶五等,玄隐祖师所传本源功是仙阶功法,源自上个时代的核心经文《源经》,此经又名《四方本源经》,分为本源篇以及地、水、火、风四篇,是阐述万物本源的无上大道。

如今传到白晞风这一代,所学功法名为小本源功,名虽相似却有着天壤之别,在赖无常的师父那一代,功法虽有残缺,但名字依旧可称本源功,到了赖无常这一代却几乎失传,赖无常的师父身陨之时只有二十三岁,那时经文早已失传,而赖无常当时年仅六岁,只习得三成的本源功,若非后来找到混沌风诀的修炼之法,恐怕玄隐一脉就此断绝。

后来赖无常四处寻道,待到修为高深之后想要补全残缺的本源功,却发现力不从心,才萌生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创出六气大道的想法。

如今传授给白晞风的小本源功,对于稳固根基,打熬修行有着独到之处,但不能修行到高深境界,只能勉强算得上玄妙阶功法,赖无常确实有更为精妙的功法,没有传授白晞风并不是他也像别人那样留有压底箱的绝学,而是他心性坚定,认定自己可以创出六气大道,那时白晞风根基已经打好,再去参悟六气大道,便是玄隐一脉中兴之时。

经过一个月的修行,白晞风的“睡痨”症早已治愈,早在鬼云村时,赖无常便看得分明,此症的病因源自萨奇耶咒,同样身中此魔咒,师徒二人倒是有些同病相怜。

白晞风体内魔咒,很早以前就已被人祛除,但神魂受损严重,祸及肉身,长年累月才会出现“睡痨”之症,赖无常治疗的方法却是反其道而为之,以灵兽之肉熬汤,配合仙露原浆的药效,滋养肉身,再以真元刺激穴位,肉身强盛,受损的神魂自然得到修复。

一个月下来,白晞风苦修小本源功,体内真元饱满,已经将任督二脉打通,这天夜里,真元沿任督二脉循行了几个小周天,手脚逐渐感觉空空荡荡,仿佛置身虚空之中,周身上下全无触感,仿佛时间、空间都不复存在。

白晞风意识紧守灵台,恍恍惚惚,这种感觉很是玄妙,但他知道,这依旧不是真正的入静。

赖无常曾说过,修行之初需要领悟入静,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就要学会守住自己的精气神,然而,眼漏神、耳漏精、口漏气,这些是人生来便难以避免的,是对领悟入静最大的阻碍。

正所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声会意,有些人认为这是要关闭所有感官,其实这是错误的理解,真正的入静,无论是否闭目、闭耳、闭口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以及让别人感受到你的意识,能够实现这种境界的方法,唯有参悟神识,做到抱元守一,这才算真正成为修行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白晞风的脑域发生了变化,原本真元可以经过甚至驻足泥丸宫,但意识不能,意识无形无相,难以操控,如今泥丸宫好似门户大开,白晞风的意识丝丝游走入内,仿佛鱼儿入水一般得心应手,由于循行小周天,这泥丸宫之内真元饱满,意识与之结合而形成一丝神识。

仙阶之下有七重境界,修、定、致、玄、旷、洞、虚,每重又分初期、中期、巅峰三个阶段,能够参悟出神识,这是稳稳到达了修境初期,若非以灵兽肉汤以及仙露原浆滋补,换做常人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晋升修境。

此时白晞风神识初成,正想好好体会一番妙用,于是分出一丝神识向四周扩散,闭目凝神。

用神识去看去听,所见景象比眼睛还要清晰,本来听不见任何声音的长明灯,在神识感应之下竟然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白晞风甚至感觉自己不用说话就可以用神识与人交流,种种妙处在进入修境之前是无法理解的。

正在此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传达到了白晞风的神识之中,正是大殿之外一座石室之中传来,这种压迫感一闪即逝,却也让白晞风心悸不已,若非急忙收敛神识,定然被其所伤。

缓缓睁开双眼,白晞风惊得一身冷汗,再看向威压传来的方向,不禁心生疑虑,这是赖无常最近闭关的石室,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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