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尉统大人……“
鸾衣卫衙内,一个骁缇卫兵拖着长长的声调跑了进来。
坐在桌前男人脸色立马不悦起来,他冲着跑进来的骁缇卫兵吼道:“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如果青壬此时在这里,他绝对能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几天前把他毒打了一顿的那个阴柔男人。
男人陡然之间的一通怒火,吓得那个骁缇面如土色。鸾衣卫衙上下,谁人不知四卫尉统木惑木大人是出了名的狠毒,一旦他怒火上来,绝对会有人遭殃。
“报…报…尉统大人……“那个骁缇话音都哆嗦起来,竟是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废物!“木惑柳眉一横,“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饶不了你!“
他说着从桌后一下翻纵出来,扯着这个骁缇的衣领,狠狠道:“说!“
那个骁缇脸色苍白如纸,他努力咽了口口水,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西城……西城有人作乱,属下前去抓捕,发现那不法之徒竟然是……是……朔人…“
木惑脸色一变,他震惊的道:“是什么?“
骁缇吓的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木若云:“是朔夷,尉统大人。“
“人呢?人在哪?“
那个骁缇已经快哭出来了。
“被他……被他跑了……“
“废物!“木惑一巴掌把他打到在地上。
“我问你,你们如何知道那人就是朔夷?“
“大人,属下不敢断言,可是那人的双眼可是黄色的,那……可不就是书上说的朔夷的特征。“
“而且,那个人会的一手妖法,弟兄们也是一时大意,就……就让他逃脱了。“
木惑的脸阴沉无比,像一座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
他沉吟了半晌,挥了挥手:“滚。“
那个骁缇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西城河杨坊,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血腥刺杀,空气中还残留着鲜血的气味。
朝廷御书尚大人乘着马车从衙内出来,途径这里,被一个黑衣刺客丛天而降,一剑穿了喉。
护卫们反应过来之时,尚大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与那个刺客扭打成一团。
很快,鸾衣卫循着打斗声赶了过来,众人终于把那个黑衣刺客逼到了墙角,就在那刺客快药束手就擒之时,他突然浑身冒出了滚滚黑烟,熏得场中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等到烟雾被他们挥散,那个刺客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起恐怖事件打破了帝都多年以来的平静,使得朝野上下震动起来,死的毕竟是朝廷堂堂一品大员,兵部御书。
坊间一时传言纷纷,这股流言汹涌的席卷过整个帝都,顿时间,满城人心惶惶,大家都说有人看到了黄眼睛的朔夷从星芒海跑到帝都来了,据说朔夷残暴无比,喜吸食活人的鲜血。
那些百姓无法分辨这种流言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使得这股流言越传越广,最终传到了皇宫中央的沐阳塔中,上达天听。
白塔上很快降下来皇旨,责斥了御前圣卫鸾衣卫的失责,并令其三天之内找到真凶,以昭示天下。
城郊西山观,这种时候自然很少有人敢出城,来到这山里的观内烧香拜佛。观门前,往常熙熙攘攘的集市此时也是冷清无比,只有两家摊子还敢在这个时候出摊。
一家是观内道士自家的香烛摊,因为进了观内大门便要上一炷香给定阳龙神君,所以这个摊子就支在了观外,方便来往香客。
另一家摊子,是一个瞎眼的算命术士,他在香烛摊的斜对角摆了一方小木桌,旁边支了一根小旗,上面写着占卜吉凶,测算情缘。
空空荡荡的集市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个卖香烛的道士向着对面那个瞎眼的算师招呼了一声,请他帮忙看着摊子,便回了观里。
整个集市上,顿时只剩他一人还坐在那里,配着他那副单薄的身躯,生出一股令人可怜之意。
再这样一个绝不会有人敢出门的时候,这个算师迎来了他今日的第一个客人,一个面向普通的中年人。
“可是占卜凶吉。”算师微笑着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丢下一锭银铢。
算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我是一个盲人,你不说话反倒点头,这合乎情理吗?”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竟露出了惶恐之色,他低下头压着嗓子说道:“是属下疏忽了。”
那算师,自然就是刚与青壬见过一面的列辅星显衍阙。衍阙听完那个人说的话,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即使这里现在没有人,你就可以这样暴露?”
“我说过了,在这里,没有我衍阙也没有你宋砂,我只是一个盲眼算师,而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已,无论何时何地!”
那人点了点头,刚想见礼,突然看见衍阙那紧皱的眉头,他赶忙把抚胸的手放了下来,面容一整,随意的说道:“先生帮我算算近来的运势。”
衍阙微微一笑,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客官语间隐有戾气,恐怕这几日有过什么血光之现,当下须蛰伏几日,方可动作。”
那人明白了衍阙的意思,他站起身来,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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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木惑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一群手下,“把这个月来,所有外来入京的人员全部按名单排查!”
“慢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扬手:“去查查路清壬这个人的入城记录。”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路府突然蹦出来的远房亲戚,那个少年居然敢在帝都这么大肆的打探国宗,尽管当日在他看来,那个少年只是个弱不禁风的胆小少爷,可是越是如此不可疑的人,他反而觉得有问题。
青壬此时正老实的待在路府中,路广千居然真的给他找来了一个据说是梦泽郡一个剑宗大派的剑师,来教他剑法。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跟着那个颇有风范的剑师学艺,片刻都未曾出过路府大门,这日中午,青壬练完了一套基础剑法,就被老管家安伯请去陪路广千用餐。
席间,路广千突然问道:“壬儿,近几日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你可有听说?”
青壬茫然的抬起头:“小侄不曾听说,是什么消息?”
路广千一直盯着青壬的眼睛,见他似乎确实不知道此事,他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青壬点了点头:“叔父,清欢呢,怎么没来吃饭。”
这几天,至少表面上青壬和路清欢的关系看起来很要好,他处于礼节也应该问一下。
路广千皱着眉头道:“你别管她了,野丫头一个。”
他突然压低嗓子凝重的问道:“我问你,这些年你是不是都住在星芒海那边。”
青壬一惊,他确实不知道路广千究竟知道多少,愣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本不应该问这些的,但叔父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渡过茫茫大海,来到大荒的。”路广千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青壬早就有了应答的准备,他故作回忆状:“叔父可知走私船。”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那星芒海汹涌无比,九死一生,难道那片海也有走私船?”
“危险和利益自然是挂钩的,那边,有着许多大荒上所没有的奇物,那些奇物,在大荒哪一件不是奇货可居。而这些走私的,只需要从大荒上带走一些并不值钱的玩意儿,便能以物易物的换取那些价值千金的奇物,叔父认为其中利润几何,值不值得冒一冒生命之险。”
路广千点了点头,他是商人,自然之道这其中的利润无比惊人。
“莫非你是随着这走私船,渡过了星芒?”
“是的,小侄偷偷躲在了一艘走私船上,这才得以离开那里。”
“那你可有再于那里的人联络。”
“没有,那边的那些蛮夷视我卫异类,对我百般折辱,我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里,怎么可能再和那些夷人联络。”
“没有……没有就好……”路广千叹了一口气,没有在于青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