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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才必有用 桃李竞芳芬

洛阳到嵩山不过百余里,朝发夕至,岑勋正在元丹丘处做客。

三人登高望远:黄河奔腾向东流,洛阳近在眼底下。回到居所,一弯新月升上天空。李白提议把桌子摆到院中,边赏月,边饮酒。李白感激岑勋千里来相见及所赠之诗,题《酬岑勋见寻,就元丹丘对酒相待,以诗见招》:

黄鹤东南来,寄书写心曲。

倚松开其缄,忆我肠断续。

不以千里遥,命驾来相招。

中逢元丹丘,登岭宴碧霄。

对酒忽思我,长啸临清飙。

蹇予未相知,茫茫绿云垂。

俄然素书及,解此长渴饥。

策马望山月,途穷造阶墀。

喜兹一会面,若睹琼树枝。

忆君我远来,我欢方速至。

开颜酌美酒,乐极忽成醉。

我情既不浅,君意方亦深。

相知两相得,一顾轻千金。

且向山客笑,与君论素心。

岑勋道:“好,初次相见,感谢兄弟的诗作,我们来干一杯。”两人一仰脖子。

李白打开了话匣子,说到边塞风光,谈到晋水秀美,不由眉飞色舞。忽然又感叹光阴荏苒,头发见白,未有功名。

月亮已升至中天,非常柔美。酒已喝下数杯,李白拿了酒壶,不停斟酒。

元丹丘说:“我是主人,我来斟酒。”李白已有几分酒意,抓住酒壶不放。

又一壶见底了,李白大喊一声:“拿酒来。”

元丹丘故意逗他:“酒都被你喝光了,我现在可没有酒钱了。”

李白用食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说:“你们没有,我有。我有—有……一匹五花马,还……还有千金裘,拿去叫……叫小童换酒来。”

元丹丘说:“我怕你喝醉了,除非你能证明你没喝醉,喝多少都给你。”

岑勋道:“对,明月在上,清风为伴,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无诗呢?作一首诗就给你喝。”

李白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醉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元丹丘故意问:“你是谁啊?”

李白突然降低了音量,神神秘秘地说:“我是酒中仙啊。”他把食指放在唇间,说:“嘘……这是秘密,我看你二人老实才相告的,千万不可告诉他人。”

两人乐了。

李白突然站起来,高声说:“现在我要唱一首歌给你们听,你们可要为我打拍子。”

李白开始大声唱歌,声震四野。同时手舞足蹈,帽子歪在一旁。一曲既毕,大汗淋漓。

李白问:“唱得好不好。”

两人同时回答:“好,很好。”

李白把帽子扔了,说:“好个屁!听我新作一首,如何?”

两人答道:“正在洗耳恭听。”

李白猛抬头,脱口而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元丹丘道:“好开头,黄河水来,势不可挡,黄河水去,一泻千里。一涨一消,如云卷云舒。”

岑勋道:“我们说话不会影响他吧?”

元丹丘说:“放心,就算是电闪雷鸣,他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白语气一转,接吟:“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元丹丘道:“黄河水从古流到今,人生不过白云过隙,转瞬即逝。”

李白端起酒杯,接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岑勋道:“‘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行乐岂能无酒呢?”

李白又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元丹丘道:“好一句‘**************’,真是至理名言,千金散尽又何足持齿?”

李白复吟:“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勋道:“千金换美酒,好菜配美酒,一醉方休。”

李白复吟:“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两人点点头,把空酒杯举起,作喝酒状。元丹丘道:“哈哈,真不知道谁是主人了。”

李白复吟:“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元丹丘道:“钟鼓馔玉犹不算贵,狂放之态足见。人生坎坷,唯有长醉。”

李白复吟:“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岑勋道:“本是管葛人,却是寂寞身。”

李白接吟:“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元丹丘道:“昔日陈王‘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陈王高风亮节,却壮志难酬,这一点倒和李白相似。”

李白接吟:“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元丹丘道:“五花马,千金裘,换美酒,何等豪迈,我倒是贻笑大方了。”李白倒地即睡。

元丹丘道:“此诗大开大落,一张一合,悲转乐、转狂放、转愤激再转狂放,最后止于同销万古愁。真是鬼斧神工,匪夷所思。”

岑勋道:“是啊,真是天才,非常人所能及矣。”

李白回到安陆,享受着天伦之乐。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春风到,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

有从弟邀李白同赏自家桃李园,李白前往。门上悬一匾—桃李园。一行人走进去。

前有屏障,绕过屏障,佳景呈现:桃花粉红,如少女含羞半遮面;梨花雪白,如天使下凡。有人笑道:“看李花开得多好,你们李家乃天子家姓,真是枝繁叶茂啊!”

众人附和,李白报以一笑。忽然忆起桃园三结义的传说:传说当年张飞是个卖肉的。他把肉系在门前一口井里,上面用千斤巨石盖住,在旁边竖一牌子:“谁能举起石头,割肉且白吃”。举不动当然得花钱买。

有一天,关羽赶着小毛驴粜绿豆,经过张飞肉铺前,恰逢张飞出门办事。关羽停下来,走过去一下子举起了千斤巨石,割了十斤肉,走了。张飞回来知道这一情况,觉得很没面子,便去找关羽。

关羽正在卖绿豆,张飞问:“你的绿豆干不干,我用手试试行吗?”

关羽说:“尽管试,不干不要钱。”张飞抓起一把,一用力,绿豆成了粉末。再抓一把,又成了粉末。如此再三,关羽火了。有人告诉关羽,说这是张飞。

关羽红了脸:“原来是张飞啊,你是故意来捣乱,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两人撕打起来,难分难解,谁也不敢上前劝解。刘备卖草鞋从此经过,上前将两人一拨拉,自己站在中央,两人谁也摸不着谁,这就是所谓的“一龙分二虎”。所谓不打不相识,三人成了好朋友。于是在桃园结义。

可老大老二老三怎样排列呢?关羽说:“刘备把我俩一下子就分开了,他的力气最大,理应他做大哥。”张飞不服气,还要比一比。

刘备说:“那我们再试一场吧,看看谁的力气最大?”

张飞说:“好好好,我们比扳手劲。”

刘备说:“那多没意思啊,我们来个新鲜的。看我手上的草是用来打草鞋的,一人一根,谁掷得远谁就胜。”

张飞抢了一根草,一张脸涨得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扔了出去,结果也没扔多远。

关羽和张飞也差不多,不过在关羽的草掉下去的时候,一只小狗正追赶一只鸭子,鸭子拍打着翅膀,这样关羽的距离就远些。刘备不说话,把他那根草,系在草鞋上,直接就飞上远处的房顶。张飞目瞪口呆,于是……

“兄长,往前走啊。”原来是从弟在拍他的肩膀,李白回过神来。

一只小蜜蜂从李白眼前飞过,蝴蝶更是随处可见,或停留于花间,或展示优美舞姿。桃李满天下,没你们可不行。毛虫化蝶须头破血流。自己书剑飘零十余年,还不够吗?何时羽化成蝶?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周?浮生如梦,行乐趁今。能与众兄弟齐赏佳景,岂非一乐事耶?

万里长空,明月清风。幕天席地,花前月下,行酒如风,你来我往。在座者个个文采风流,好比谢惠連;我却惭愧不如谢灵运。喝酒赋诗,不能者罚酒三斗。李白作《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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