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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不忍杀戮

粉嫩娇团小嘴微嘟,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是陌生的,身边的银雪--他的‘额娘’更是陌生的。但是此时这位额娘却正与旁人谈论着他生母的生死大事。不知是饿了,还是母子连心的感应,小粉团瘪了瘪嘴,清亮的啼哭声从稚嫩的喉间发出,精巧的五观挤压在一起,双眼紧紧的眯成细缝,亮花花的泪珠儿渗了出来,顺着脸庞下滑滴落在黄锦包裙上。

银雪心中一紧,连忙将孩子抱了起来,小心的轻哄着,心底泛起强烈的罪恶感,抬眸低声对胡嬷嬷言道:“嬷嬷,一定要这么做吗?本宫己经夺了她的孩子,如今还要置她于死地,这......这怎么行!本宫......本宫实在是不忍。”

胡嬷嬷上前从银雪怀里接过孩子,一面轻轻晃动小心的拍着孩子的背部,一面对银雪言道:“小主,老奴明白您于心不忍。可是,可是此事非比寻常,若将她放出宫去,恐怕后患无穷啊!”

二人说话间,胡嬷嬷怀里的孩子哭的更为厉害了,原本清亮的哭声,也因喉部的过度用力,而显的有些嘶哑起来。见孩子哭的如此伤心,银雪顿时母爱泛滥,心中对自己早夭孩儿的爱,全数倾注在眼前这位孩子身上,立即翻身下榻,轻柔的理了理包裹孩子的锦缎,眸子里盛满怜意的言道:“好可怜的孩子,纵然额娘给你千般宠爱,却面临着是否夺去你生母的难题。这......这让额娘怎样面对于你?”

“哎,小主,您总是如此心善。放眼皇城,但凡心善之人,又有几个最终能落下好处的?”孩子哭的越发厉害,胡嬷嬷索性抱着孩子在寝宫里来回轻踱着,口中继续劝慰着银雪。

银雪郁结不堪,暗自言道:“难不成就没有好点的法子,得两全齐美吗?本宫实在不愿意,做这孩子的杀母仇人!本宫若取了他生母性命,本宫今生都将无法坦然面对于他。日后无数个与他相处的日日夜夜,让本宫如何坦然?”

银雪如此为难,却是胡嬷嬷没有料到的。在她与子俊看来,生下孩子,杀了生母,便万事大吉永无后患。可是他们却忽略了银雪那水晶般通秀的心思,若杀了春蛾,依着银雪淳善的性情,将无颜面对孩子。可是若放过春蛾,这世上便多了一个知道小皇子博安身世秘密之人。一旦事发,但凡与此事有关联之人,皆会招来灭顶之灾。这又该如何是好啊!

二人各怀心事,均不再言语,寝宫内仅有孩子的啼哭声让人撕心裂肺。这时正殿后,传来碧螺的轻呼声:“哎,你站住!不是对你说过吗,不得来正殿走动,你怎能乱跑。再说了,你刚.....刚......”说到此处,碧螺有些顾忌的不再说下去,继续急声喝道:“哎呀,真真的没有矩规,快回房里去!”

银雪与胡嬷嬷闻言互望一眼,胡嬷嬷忙将孩子轻放在锦榻上,言道:“小主,老奴去看看。”言毕,胡嬷嬷撩开锦帘快步而去,不多时,胡嬷嬷便返了回来,对银雪言道:“哎,老奴糊涂,孩子哭的厉害,想来是饿了。前些时日内务府里,本己在提往宫里安置奶娘之事,但老奴唯恐人多眼杂,乱了小主的大事。便暂时推脱,说小主己有了合适人选。到时只需带到内务府里验明证身即可。谁知小皇子提产诞下,今日里一着急,倒是将此事暂搁一旁了。”

说话间,胡嬷嬷上前将孩子抱起,向门外走去,口中言道:“且先让春蛾喂着,改日再让子俊寻个放心的奶娘进宫,小主也就高枕无忧了。”

说着,胡嬷嬷己抱着孩子向耳房而去。

胡嬷嬷好一番言语,银雪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一松,心思顿显通透,终有一计上了心头。

这是,碧螺端着一碗熬的浓浓的骨汤粥,进入房内,口中低声碎念道:“哼,亏得我发现的早,否则让这不懂规矩的妇人来了正殿,让侧殿的人看了去,岂不坏了大事。”

“怎么了?”银雪坐定,一面轻轻捣动着骨汤粥,一面淡声询道。

“小主,你有所不知,适才奴婢送骨汤粥来时,这名叫春蛾的妇人,不顾身子孱弱,歪歪倒倒的都行到了圆拱门旁,若不是奴婢及时看见,她不定己经跑来正殿了,奴婢此时想着还后怕呢。”碧螺说话间,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声音压的低了些:“胡嬷嬷前来盘问,她才说是听见孩子哭了,便情不自禁的下了床,一时糊涂忘了先前的吩咐。胡嬷嬷说,想是孩子饿了之故。使让她先回去歇着了。这不,小皇子刚抱了过去,便不再哭了。呵呵!小主,您说奇不奇,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

话音未落,碧螺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当即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失措的呼道:“奴婢说错话了,小主,恕罪。奴婢蠢笨,奴婢说错话了!”

银雪脸上神情淡淡,并无一丝恼意,微微抬了抬手轻声言道:“起来吧。你并未说错什么,血浓于水,这话倒是真真的!唉!人世间又有什么情义能大过嫡血亲亲的母子之情呢,所以本宫不能......不能如此狠心待他母子。”

“小主,您,您说的什么,奴婢不明白。”碧螺见银寺并未怪罪于他,一面抹了把额头惊出的冷汗,一面起身从床榻旁的紫木衣钩上取下一件薄袍,讨好的披在银雪肩头,小心询道。

银雪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埋头浅尝了一口骨汤粥,细致一品,对碧螺言道:“嗯,此粥火候甚足,稍后盛上一碗给春蛾端去。另外吩咐王定丰去将小库房里的补品取上一些,送到小厨房里给春蛾炖着补补。”

“小主,这怎么行,那些补品可珍贵着呢,凭她也配?”碧螺有些不太甘心的言道。

“有何配不配的,小皇子喝着她的奶水,这些珍贵的补品,给她吃了也全当给小皇子吃了,又有何不配的?”银雪不以为意的言道。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碧螺不再有异意,急忙退了出去。

碧螺出去不久,胡嬷嬷己抱着熟睡的小皇子进了寝宫,想是怕吵醒了小皇子,小声的道:“小主,小皇子果真是饿了,此时喝足了奶水又睡过去了。”言毕,轻手轻脚的将小皇子放在锦榻上。

银雪顿了顿,低声对胡嬷嬷言道:“嬷嬷,本宫己经决定了,留下春蛾。”

“啊!”胡嬷嬷闻言心中一急,声调微微上扬,立即又意识到自己大声了些,回头看了看床榻上小皇子依旧睡的正香,这才放心。快步行至银雪身旁,压低声音急急的言道:“小主,春蛾一个大活人,怎么留,又怎能留?小主您要三思才是啊。”

“刚才嬷嬷不是说,需要寻找一位靠得住的奶娘吗?”银雪舀了一勺骨汤粥微微一抿,抬头望向胡嬷嬷,轻声言道:“眼下宫里便有现成的奶娘,岂不更为方便。本宫己想清楚,若寻了外人来宫里,不知底细本宫心里未必能安。可若将春蛾留在宫里,一来不必再生杀戮,二来她由伺候小皇子本宫也能放心。”

“小主,此人留在宫里,若她言语失当,岂不是会坏了大事。”胡嬷嬷仍旧不放心。

“如今她与本宫及小皇子博安,乃三人一条命。若她言行有失,不仅自己没命,就连孩子也难逃一死。若她只管安份当好奶娘,悉心照顾好孩子。便可皆大欢喜,本宫定会保她余生无忧。嬷嬷,此中利害您去给她说明,本宫得了她的孩子,如今能为她思虑的也唯有这些了!”银雪经过细细思量,终于拿定了主意,神色坚定不容胡嬷嬷反驳。

胡嬷嬷微声一叹,道:“小主既然决定,老奴也唯有依顺。只是小皇子的奶娘又岂是谁都能当的。如若上报内务府,内务府里势必查证春蛾的身份。可她在京中无亲无故,若追根溯源,岂不暴露了身份。”

这倒是个难题,银雪颌首好一阵思虑后,展眉笑了:“这倒也不难办,京中有法规,但凡在京城置办房舍者,皆可在户部登记造册落户于京城。明日让子俊出去,以春蛾的名义置办一套小院,再去户部登记造册,春蛾便成了京中人氏。大家皆不提及,又有谁人知晓她的根底。”

胡嬷嬷想了想,暗道:“这法子倒算是行得通。此事就这么办了。”说话间,又急忙站起身来,一面收拾着桌案上银雪喝完的粥碗,口中言道:“老奴这就去将寝宫旁的厢房收拾出来,既然己下了决定,索性让她搬来厢房里住下。也省得时常抱着小皇子往那晦暗的耳房里去了。”

说话间,胡嬷嬷己端着粥碗,举步到了房门口,口中继续暗自嘀咕着:“稍后待天色暗了,再让她搬。否则让侧殿的人看见有人从耳房出来,岂不又生事端。”

言毕,胡嬷嬷己走的没了踪影,只余下银雪静静的坐在房内,自言自语的言道:“侧殿!景丹!看来本宫得和你聊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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