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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淳静负气回阁

酉时,御龙殿内灯火辉煌,殿院边彩灯环绕,宫人婢女手托各式银盘糕点殿内穿棱忙碌着。美酒佳酿玉沁琼浆盛装在一盏盏玉壶里,曲线优美的壶嘴半启,散发出温醇的酒香。

各宫主位在宫婢奴才的伺候下,向御龙殿聚集,御龙殿内一片欢声笑语。帝后高居龙凤金座,满意的望着堂下莺燕环绕娇言倩语,红粉罗脂满堂皆见欢愉。

皇上龙眸在正殿中反复搜寻,却并未见到心中那抹倩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忧色,暗道:莫非雪儿依旧深陷惊恐不能自拨,否则怎会迟迟未到。

思绪间,皇上侧身对身旁的李忠庆略一挥手,李忠庆躬身上前颌首待命。

“派人去看看纯常在可有不妥,时辰差不多了,怎得还不见人。”皇上压低声音对李忠庆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李忠庆恭敬的应道,急急的退了下去。

这时,端坐皇上身侧的皇上后含笑言道:“皇上,时辰到了,姐妹也候了多时,吩咐御膳房开席吧。”

皇上抬眸扫了一眼堂下,为银雪准备的座位空闲在旁,沉声言道:“不急。”

随即对皇后展眉一笑面色柔和的言道:“皇后可是饿了,朕让小莫子先替你呈上一碗燕窝垫垫底可好?”

“臣妾不饿。”皇后面上笑意微敛,正色对皇上言道:“只是臣妾心中有话,如哽刺在喉,实在是不吐不快。”

“皇后,你我夫妻何来不能言及之事,有话但说无妨。”皇后少有的正色言辞,皇上也不再说笑,即面色沉稳的言道。

皇后神情清淡凤眸仰望圣上,沉色言道:“臣妾十六岁便伺候在皇上身畔,这多年来与皇上朝夕相对,皇上的心事臣妾岂会不知。后宫姐妹中,纯常在清丽脱俗,性情动静皆宜,心思更是通透灵动,最得皇上宠爱。此次香山行宫之行,皇上破例将她带在身边伺驾,虽不合礼数,却也在情理之中。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后宫更是皇上的后宫,规矩是皇上定的,皇上少作改动也并无不可。但此刻纯常在迟迟未到,皇上却让众姐妹等候一位常在,恐怕会惹来姐妹们的无端妄议。后宫最忌专宠,皇上切不可只途一时高兴,而伤了姐妹们的心才是。”

皇后言毕,面色恭顺颌首静坐,不再与皇上视线相对。

“这......”皇上心中虽有不快,但皇后所言句句在理,近段时日来自己的确因为银雪而冷落了后宫其他嫔妃,就连平日里走动最勤的喜瑶宫与玉琼宫也淡了许多,当下有些语塞起来。

正在此时,李忠庆悄然回到皇上身侧,附耳轻声言道:“回皇上,适才恰好纯常在婢女前来传话,纯常在头痛不止,今夜的宴会恐怕不能来了。”

“哦,可有派太医去看看?”皇上闻言担心的言道。

“太医己去看过,说是受了些惊吓,开了些药让纯常在好好安养即可。”李忠庆回应。

皇上不再多言,挥手示意李忠庆退下。随即对皇后言道:“皇后适才之言的确有理,吩咐御膳房开席吧。”

清风阁内,锦嫔携淳静前往御龙殿聚宴,正殿空无一人。仅侧殿内闪着莹莹烛光,银雪无力的靠的锦榻旁,侧耳倾听着与清风阁仅隔一湖的御龙殿内,隐隐传来的丝竹箫笛弄乐之声。

“小主你听,御龙殿那边热闹着呢。奴婢听说皇上特地在民间挑选了十二位,技乐精湛的乐师入驻行宫奏乐。还从宫中调遣舞姬,此时想来舞的正起呢。”碧螺极为羡慕的遥望着御龙殿的方向,语气里满是向往。

碧螺年纪不大,终归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想到此时御龙殿内热闹的场景,自然是极想前去大饱眼福的。

“你若想去,便去看吧。只是不可失了礼仪,本小主并未赴宴,你是只能站在殿外远远看着便可。”银雪轻声说话,随即用手在额头两旁揉了揉,对景丹言道:“景丹你也去,本小主再歇歇想来会好一些。”

“景丹不去,小主身子抱恙,身边不能无人照料的。”景丹到底年长,较碧螺也懂事的多,见银雪神色不济,更是放心不起来。

“景丹不必担心,本小主无妨的。适才太医来看过,也说本小主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己,刚才也己经喝了些安神汤药,此时倒感到有些困倦了。今儿个为了本小主的身子,景丹你也忙活了一天,也该下去歇息歇息了。”银雪自从醒来后便感头疼的厉害,但是喝了太医开的安神汤药后,便感到困意阵阵袭来,头疼的感觉倒是缓解了不少。

景丹见银雪睡意渐近,虽然不太放心却也不便过多叨扰,只得一面暗自嘀咕道:“张德衡太医奉旨留在宫中值守,并未同行。小主的身子一直是张太医照看,今日却是李太医开的方子,也不知小主的身子,服不服李太医的方子......”低声言语间,银雪却己渐朦胧,景丹无奈只得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昏昏入睡的银雪并未将景丹的话听入耳中,身子瘫软的沉沉睡去......

碧螺得了银雪的应允,将手中的活计收拾妥当,便急急的奔向御龙殿,混在随行伺候的宫婢中遥遥观望殿内盛况。景丹终归不放心银雪,唯恐她万一醒来身旁没人伺候,不敢走远,便回到与之相邻的耳房里,做起针线活打发时间。

此时清风阁内显的格外静逸,香山上风声嘨动,林叶随风摇曳相互碰撞发出零碎的磨擦声。静夜中,让人闻之犹如置身林海一般,风鸣浅吟不止。并不似皇宫的深夜那般死沉沉的寂静,景丹手持针线,侧耳细听隐隐传来林木摇曳的声音,姣好的容颜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不禁思绪飞扬,当初银雪初入皇城,与自己及玉丫儿同为粗婢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历历回放。当时大家天真烂漫单纯率真而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各司其职。又有谁会想到日后三人的命运竟然会有竭然不同的走向。如今银雪承受圣恩,看似风光无限却时时过着提心吊胆,步步算计的日子。而玉丫儿则因为误入迷局反而丢了卿卿性命,相较而言自己虽仍为奴婢,却好似生存在夹缝中被人遗忘的杂草。虽然卑微低贱,倒也暂得了一时的安宁。

“哎!”烛光下,景丹丝线轻挑借烛女红细织,颇为知足的一声轻叹,暗道:位处深宫,能得银雪这样亦主亦友的好姐妹,足矣!

正在景丹沉浸在无尽的思虑中时,殿院内传来淳静清脆的说话声,听声音好似心情不佳:“去,去!不要跟着本公主!退下!”稚嫩的声音越发恼怒起来,想来正在冲下人发火。

“公主,您快别生气了。皇上只是一时怒气,皇上不是故意责罚您的。”小安子劝慰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

“本公主知道,本公主不是生父皇的气,本公主气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没有伺候好雪团,惹得父皇不快,快走!本公主不要你们伺候,滚!”淳静对宫人向来和善,虽偶尔使使刁蛮性子,却少有的发如此大的脾气。

景丹好奇的放下手中针线,步出耳房,只见淳静怀抱雪团独自站在殿院正中,正对小安子及小平子两位奴才怒目相视。

“景丹参见淳静公主。”景丹福身一拜,上前关切的询问道:“淳静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好脾气的公主,怎得发了这么大的怒火?”

淳静终归是小孩子,见景丹上前关切的询问,虽未正面回答,却小嘴微瘪很是委屈的询道:“景丹,怎得不见纯常在,本公主要纯常在代本公主求求父皇,让父皇不要将雪团遣送回宫,淳静要雪团陪着......”说话间,淳静眼眶己微微泛红,好似快要哭出来一般。

“这是怎么了?当日皇上不是亲口应允公主,准许将雪团事来行宫吗。怎得又欲将雪团送回宫去了呢?”景丹不太明白,转身对一旁神色惶恐的小安子询道。

“是这样的,”小安子苦着脸无奈的言道:“今夜众位主子齐聚御龙殿,公主将雪团也带到了席间。最初雪团还乖巧的很,可是后来舞姬起舞之时,许是受乍然响起的丝竹乐声惊吓,雪团突然从奴才怀里挣脱蹦到席宴上,打翻了许多的碗碟,也惊吓了诸位小主。皇上大怒,便下旨明日将雪团送回宫里,不得继续留在行宫。”

“哦,原来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何必如此苦恼,想来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待明日气消了,指不定也就将此事忘记了。”景丹安慰着淳静。

淳静却不这样想,皇上说一不二的性子她是极了解的,下意识的紧紧将雪团搂入怀中,小粉脸蛋在其绒绒的白毛上磨蹭着,不舍的言道:“父皇刚才己然大怒,淳静要纯常在前去替雪团求情,否则明日淳静便看不见雪团了。”

“公主,我们小主身子抱恙,眼下己歇下了,这......”景丹有些为难的言道。话音未落,淳静却是急了,不满的高声言道:“本公主不信!适才在席间,本公主闻得几位小主娘娘在窃窃私语,说纯常在持宠生娇故意装病矫情不来赴宴,就是为了让父皇多去看她,可有此哪?本公主亲自去叫她!”天真单纯的淳静,将妃嫔间妒性中伤的言语当真,说话间,将怀里的雪团递入景丹手中,便向侧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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