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笑着说：“乔先生，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可以。”乔博思摇着头，说：“我再看看。”
舒云一笑，女人的娇媚让乔博思感觉眼前一亮，今天的舒云打扮的不是时尚，而是中规中矩，但波浪的发型上的一枚发卡让整个人都活了。舒云是个有品位的女人。乔博思心里说着，眼睛却看向金融街。
中午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从那些往来的忙碌人口中听到关于那双眼的任何信息，人们似乎都忽略了她的存在，都不叫她的名字，更是不指使她做什么，她却如蝴蝶一样，转过来，又消失在花丛里。
乔博思干脆走进去，面对在竞争对手的展区忙碌很久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从他的衣着和气质上，金融街的员工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地位，敌意自然就露在脸上。乔博思毫不在意，仔细打量着金融街展台的每一个细节，忽然他发现了在展台中央的大屏幕上，金融街网站的重要位置有着和金柜相似的文字：焦点揭秘。他立刻就在键盘上开始操作，打开一看，他傻了，里面的内容和形式几乎和金柜网的焦点一模一样，这难道是舒云来金柜之前做的？
乔博思立刻给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是自己想的，是为舒云量身定做的，金融街怎么会知道，如果金融街能够这样为舒云着想，舒云还会到金柜？
金柜还在测试，而金融街已经上线了，难道金柜里有它的人？
商业间谍？
乔博思又禁不住自己摇摇头，这样的内容任何人都可以做，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要说门槛，那就是文章的分量。他心里稍微宽解一下，有谁还能超过舒云？
他正浏览着，耳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先生，需要帮忙吗？”
他不用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他心开始跳得厉害，他感觉舒缓一下心情，才把表情转淡，转过身说：“小姐，这个焦点揭秘写得真好，是免费的吗？”
“是的，先生。金融街的信息都是免费的，只要你注册一个账号，就可以全部浏览。”乔博思这一次才是近距离看那双眼睛。清澈透明，他只能用这个词，不能说漂亮，漂亮这个词只能形容人的美丑，无法形容出人的内涵，这双眼一看就知道眼前的女孩内心纯净。乔博思的耳朵里已经容纳不下她的讲解，其实她的讲解还不是很专业，甚至还有些磕巴，乔博思的脑子里立刻就到了山清水秀的境地。
难道自己真的爱了？为什么看见她心跳就不是自己的了？乔博思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是过了而立，这种心跳的感觉为什么还这么的强烈，难道真的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感会在瞬间爆发？
乔博思不是没有过爱情，他的爱情是在他大学的时候，毕业了，他的爱情就因为金钱飘向了别人的怀里。那个女孩在乔博思的眼里不是爱财的，应该是爱才的，可他的爱情很快就被金钱打倒了，他的爱就再也没有绽放过。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爱情真的来了。
她还努力地讲解着，像一个蹩脚的老师，现备课现讲，乔博思就听，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什么，他的眼就看着她的眼，在礼节上，和对方谈话的时候，注视着对方是绅士，乔博思就一直绅士着，直到他听见“扑哧”一声笑。
她一笑，眼睛如猫眼一样，半合半开，闪出的那缝隙透着阳光般的灿烂。“先生，你在想什么？”
乔博思就在想她，想是不是该如电视剧一样问她要个电话号码，甚至都想学着那种北京泡妞的俏皮：“小姐，用这个电话给你妈说今晚不回家。”他都强烈地渴望让她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几天后就可以拥抱在一起。这些浪漫乔博思还是知道的，可这些浪漫适合这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吗？
“楚小姐，您该休息了。”旁边的一位姑娘走过来说，乔博思的心花有些开放了，她姓楚，姓氏就这样雅，名字一定更好，他急切地盼望着有个人来叫她的名字，应该是位老人，或者至少是中年人，这样才能称呼她的名字，他的眼睛四处看着，他想奇迹会不会出现，他失望了，眼睁睁看着楚小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回到宾馆，太平洋大饭店离世贸商城很近，他是走着回去的。上海的马路边都是梧桐，上海人讲究实际，比北京精细。当北京把一棵棵高大的白杨锯掉的时候，上海的梧桐树已经树冠如伞，走在树阴下，感受着有些咸味的春风，乔博思激灵打了一个冷战。
这还是乔博思吗？
因为一双眼，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感觉有些汗，擦在额头却只有风中的湿意，他立刻给金尚武打了电话，与金尚武的合作绝对不仅仅是要他的钱，乔博思还没有浅薄到那种地步，投资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步骤，即使金尚武投资一个亿也只不过一千多万美金而已，有了樱木的五百万美金，加上自己的运作，金柜现在已经不是乞讨的时代，金柜现在要的是大发展，大发展就要有大动作，大动作仅仅有资金是不行的，要有革命性的爆发。
革命性，乔博思有很大的计划就在金尚武的身上，他立刻在咖啡厅要了一个包间，静静地等着金尚武，他把那双眼的所有都清零，让自己的头脑里只有革命性，才轻轻打开已经被金尚武敲了半天的门。
金尚武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上来就说要在金柜网投一个亿，乔博思笑了，说：“金老板，你投一个亿，说说你的条件吧。”
金尚武说：“咿呀呀，乔总，你就不要卖关子了，金柜网我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有你乔博思，咿呀呀，我信得过。”
乔博思说：“金柜网是我的，可股东却很多，我只不过是个牵头的。”
金尚武说：“牵头的就是领路人，咿呀呀，就不要我着急了。”
乔博思说：“金柜网现在的总资本才不过一个亿，你投一个亿要占多少股份？”
这才是重要的，朱克礼投了五百万美金只要百分之一的股权，梁斯琪初期投了五六百万也只不过百分之三十，其他的小股东都是干股，没有投钱，股权也都是象征性的，这也是为了维护公司的稳定，乔博思给主管人员画了一张大饼。
但这些IT精英并不是白来的，在乔博思的公司工作，除了底层人员，他们看中的绝对不是工资，而是乔博思的脑子，乔博思绝对不会让他的精力浪费在毫无希望的地方。金尚武更是如此，他的火急火燎是表演，他早就过了藏不住事情的年纪，他的儿子都已经独当一面，他还亲自在前线操作煤炭物流网，绝对不是因为他喜好，而是他看中互联网的前景，他要的是自己大变脸，要让煤老板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身上消失。
“你能给多少？咿呀呀，以后我就跟着乔总吃饭了。”金尚武的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乔博思多少还是看出些苗头，他知道金尚武这样的着急绝对不是特别看好金柜网，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他对金尚武的认识就如对王华宇和朱克礼的认识，他相信自己。
“十五，怎么样？”乔博思淡淡地笑着，“这是我能决定的最大数字，也是董事会和股东会研究决定的，我只能按照董事会决议执行。”
金尚武沉吟片刻，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计算着，一个亿存在银行里，一年就是二百万的利息，三年就是六七百万，金柜网最早也要三年后上市，三年后的金柜网自己的股权如果稀释成百分之十，如果按照两亿股计算，那就是两千万股……他这种复杂的计算丝毫不影响他的笑，他笑的时间很长，温和的笑容易让人接受，乔博思也是接受着。
“咿呀呀，十八不是很吉利吗？”
乔博思笑了笑说：“金老板，你真会做生意，不过我要同董事会商量一下，展会结束后，欢迎你到北京去。”
送走金尚武，乔博思立刻到了梁斯琪的房间。梁斯琪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上前抚摸着她的额头，小声说：“不舒服？”
梁斯琪是心里不舒服，她无力拒绝乔博思的手掌温度，她享受了一会儿，才拨开说：“可能是人多了。”
“斯琪，要注意身体，钱不是一天就挣完的。”乔博思的关怀让梁斯琪心里很暖，转瞬却又被展会上他游离的眼神刺痛了，她知道那是一种转移，如果他恋爱了，还会这样抚摸自己的额头，感受他的暖意吗？
“是不是找金尚武谈了投资？”
乔博思笑了笑说：“斯琪，你就是冰雪聪明。”他毫不避讳梁斯琪任何事情，甚至都想把自己今天看到的楚小姐说给她。这些年来，和梁斯琪的合作已经让乔博思彻底放开自己，自己的计划，自己的生意，自己的苦痛，甚至自己的隐私。有一次他说自己想女人了，想了一夜，裤衩都湿了。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又想了一次女人，长舒一口气就像把这种情感或者说欲火都熄灭了。梁斯琪淡淡地说：“想女人就去找，也不是没有。”
一个好女人就在眼前，她也有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梁斯琪看着乔博思的时候，眼睛里的水都是柔的，柔得如太极，一圈圈旋转着，几乎就把乔博思旋转进去。他有时候根本就不敢看那双似水的眼睛，那双眼里的内容早在几年前就读出来了，那是情，浓得可以化解他一切纠结，蜜得可以让他的心甜透。乔博思在夜里好几次问自己，为什么就不勇敢地上前爱？只要他走上一步，他的爱情就来了，可这一步一走就是几年，上千个日夜都在孤独中度量着，走到边缘又退回来。
现在再看这双似水的眼睛，他明白了，他要的是清澈透明，一眼就看穿的内心，而不是太极圈。在他最初的爱情里，他看到的眼睛就是这种浓情蜜意的，他一下就被甜蜜打倒了，他还笑着说：“为什么很多领导经不起糖衣炮弹？这种炮弹太厉害，厉害得要了你的心，你的心都给了，命算什么？”
“金尚武的投资额不会少于一个亿，他要的不是金柜网的股权，他要的是互联网的试探。”梁斯琪把眼睛一转，似水的眼眸从蜜意变成了沉稳。
“我感觉也是这样，可他要的股份也不少，十八。”
“其实也不多，金融街资本已经是十个亿，每年的流水已经三个多亿，他们已经把期权都规划好了，部门经理都可以拿到几万股，原始股的价格只要五毛钱，IPO的脚步已经迈到了纳斯达克，是不是我们不要急，还能赶上吗？”
乔博思一听就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怎么不能赶上？如果赶不上，纳斯达克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可我们才刚刚股份制改造，流水也只有几千万，离纳斯达克的要求太远了。”
“要知道，纳斯达克对于同一概念的企业只能容一家，要是等，至少要三五年，这个时间会拖垮我们的。”
乔博思的决绝和语调让梁斯琪心里一惊，她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睛立刻柔顺起来，她知道乔博思此时的心思已经在纳斯达克的路上，他要的是鼓励，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才说：“那我们就一起加油吧！”
梁斯琪的坚决就如春雨，乔博思眼睛里的光芒像夏日的太阳。
乔博思立刻安排好自己的行程，他要在金融街再有大动作之前完成金尚武的投资合约，要让金尚武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注资。看着手中的机票，他眼前又一次晃动起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的脚步忍不住又迈向世贸商城。
电子商务展如火如荼，这样的景象让已经沉寂了一年多的互联网都看到了春天，听到了布谷，也听到了猫叫，听到更多的是某某人开始触网了，某某集团开始进军互联网，互联网的大变革开始了。
乔博思面对这样的新闻只是一笑，在一年前他就感觉到这股春风了，他早就准备好了，他的种子不仅发芽，而且茁壮成长，他笑了。
走在人声鼎沸的展区，他不敢流离自己的目光，一个男人游离着眼神总是有些登徒浪子味道，他只是偶尔瞄向金融街，他真的想知道楚小姐到底是何许人，甚至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爱，难道真的爱上她，就在一瞬间？
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那双眼睛，金柜网的展区人很多，对金柜软件和网上操作都是夸奖，仅仅是一天多的时间，现场注册用户就超过了几万人，而技术部门的报告更加让他兴奋，一天十万的注册用户让他感觉浑身汗毛孔都开了。
看着苏珊忙碌的身影，乔博思心里还是有些沾沾自喜，暗自庆幸让博美的人也来帮忙，要不还真的应付不过来。他也禁不住走进服务的队伍，抱着高高一摞软件心里也是兴奋的，金柜全系列金融软件本来是网上服务的，它的优势就是证券和外汇等的结合，门槛就是各种经济函数的综合利用，这种软件是市场上独一无二的，而这种软件的应用必须要自己网上数据支持，想复制都难。舒云亲自监工的包装设计很好，包装很秀气却雅致，一张张薄片摞起来还真的有些重量，挡住了视线，可乔博思的脚步却感觉更加踏实。
乔博思的思想已经到了纳斯达克，脚步还在世贸商城，突然脚下一空，他一个趔趄，手中的一摞软件直接散落，接着他听见了一声“哎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