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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铲除哥老会(3)

双方的首领由交涉争吵而趋于无言的敌视。

叶昌浩向杨增新发出了密报, 杨增新得知喀什的局面后非常满意,认为自己的计谋实现了:让他们两方相互猜疑,相互牵制,相互摩擦,相互敌对,好让我在恰当的时候乘虚而入,各个击破。

杨增新又向边永福等人发起新的秘密攻势, 把他们孤立起来。

杨增新向喀什附近的几个县的知事和握有兵权的协台以及营团长们发出密电命令他们严密封锁边永福和魏得喜向各县伸手要粮草的所有路卡,断绝他们的活动路线,并采取联合镇压的手段,使其没有喘息的机会。

杨增新又密令杨缵绪以喀什提督的名义号召各县联合围歼边永福的军队, 并让他发出布告说边永福的军队没有得到政府的承认,属于非法叛军,应立即解散云云。

杨缵绪曾经上过杨增新的当,深知杨增新的城府很深,惯于借刀杀人,又怀疑杨增新策划边永福谋杀他,所以,他不仅不执行杨增新的密令,而且有意宽慰边永福,打算重新和好,联手行动。

杨缵绪本想把杨增新的密电透露给边永福, 又怕边永福不相信,密告并追问杨增新,引起杨增新对自己的杀意而坏了重新组织武装起义的大事。

所以,杨缵绪没有将密电内容透露给边永福。

边永福突然感到各县对他采取了封锁和镇压的手段, 十分奇怪。

他觉得各县的武装力量似乎都为他而集中而发兵, 十分震惊。

他又看到杨缵绪按兵不动,表示友好的态度,便怀疑杨缵绪鼓动各县与他为敌,表面却又对他表示友好,认为杨缵绪是个心怀鬼胎的笑面虎。

所以,边永福等人不理会杨缵绪的友好态度,依然采取敌对的态度。

杨缵绪静观事态的发展。

他想在时机成熟时抛出杨增新的密令。

杨增新秘密召见了在迪化哥老会的总堂主黄英武。

他们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们早已成了烟酒不分的朋友。

杨增新给了黄英武许多金银财宝,供他尽情享乐。

杨增新送给他不少美女供他享用。

黄英武由于沉溺于酒色之中而放弃了练武, 并懒得会见他的门徒,荒废了编练军队的大事。

黄英武逐渐变得庸碌起来。

黄英武面见杨增新的时候已经面黄肌瘦,哈欠不断,似乎是个有病的人。

杨增新却暗暗高兴,认为他越是这样,才越对他有利。

杨增新从不提他为何一副病态的模样。

而黄英武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在身, 一直觉得自己有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感觉。

有一次杨增新出于对他身体的关心, 请来一位颇有名气的诊病道人给他看相诊病。那道士摸过他的脉象又看他的面相再看他的手相,然后说他得道成仙的紫气已经布满全身,他正处在脱离凡胎俗骨之时,不久,将会消除全身的浮肉俗气,而成精气之身、铁骨之筋、刀枪不入,成为人世间的武仙,天上人间任意飞翔。

黄英武问那道人什么时候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仙?

那道人掐指算了算, 说只要你再过飘飘欲仙的日子达到10年的大限,即可得道成仙。

黄英武听罢笑道:

“借贵道吉言,但愿早日成仙,以了我云游四海的夙愿,到时候,八仙又有我这一仙,成为天下九仙了,哈哈……”

说完,他重赏了那道人。

那道人念念有词地道谢而去了。

实际上那道人受了杨增新的贿赂, 以杨增新的意思胡诌了一通,说出那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杨增新的目的在于麻痹黄英武。

在于宽慰病中的黄英武而让他继续麻木下去。

杨增新对黄英武说:

“黄堂主,我请你来商议一件大事。”

黄英武不解地问:

“不知都督有什么大事? ”

“我过去曾对你说过,迪化的城防十分重要,必须有个十分可靠的人来担当这个守城的重任,我才放心。”

“我同意都督的看法,不知都督想让谁来担此重任? ”

“我想让你担此重任。”

“都督对我的信任,我感激不尽。不过,都督委我什么职务? ”

“委你以城防司令。”

“我很高兴。不过我手下的兵力不足, 守城恐有一定的困难。”

“原来的城防部队归你指挥,怎么样? ”

杨增新明知原本的守城部队不会听黄英武的指挥, 却故意这样说。

黄英武摇头说:

“恐怕不成。原城防司令刘立人也不会同意的,只要他从中做手脚,那就会出大乱子。都督如何调遣刘立人呢? ”

“我调他到喀什任道尹。”

“既然这样,依我看,还不如把边永福和魏得喜调来迪化,有他二人,我这个城防司令不就有将又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全力为都督尽忠效力,确保迪化太平无事了吗? ”

杨增新事先估计到黄英武会提到边永福和魏得喜来迪化,所以,他故意说把刘立人调往喀什,给黄英武造成换防的错觉,引黄英武主动说出让边永福和魏得喜二人来迪化之事。

因为, 边永福和魏得喜在哥老会的组织里属于黄英武的手下,是听从黄英武的秘密指挥的。

他们是属于一个帮会组织中的同党。

他们有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目的便是想法靠近杨增新, 以便时机成熟时趁机推翻杨增新。

黄英武把这个蓄谋已久的计划曾暗中告诉过边永福和魏得喜。

杨增新通过邮政局的心腹截获了黄英武发给边永福的密电,因而掌握了他们的机密。

这是数月之前的事情。自那以后杨增新表面上与黄英武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派出不少密探监视黄英武的活动。

杨增新通过密探的侦察, 几乎把黄英武的所有门徒及其联系方法全都掌握在手中。

杨增新采用投其所好的办法迷惑黄英武, 尽量满足他的需要,而又不使他发觉自己对他有什么阴谋。

就是这次调边永福来迪化守城的事, 杨增新也不首先提出来,而用迂回的方式绕着圈子引黄英武上钩。

杨增新对黄英武许诺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惹出事端来。等边、魏二人来到迪化,我们共同研究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调走刘立人,再让边、魏的军队进城,同时宣布你为城防司令,边、魏二人为正副团长,你看如何? ”

黄英武想了一下,说:

“这样也好,免得刘立人不服。依我看,先调走刘立人的部队,后调边、魏的军队进城,免得发生冲突。”

杨增新心想:你黄英武想得倒好,先调刘立人的军队出城,这就证明我杨增新没有花招,然后再进边、魏的部队,可保不遭伏击。你想得倒很周到,你有老主意,我有千条计,不怕你耍花招!

杨增新说:

“这样很好。不过,让边、魏二人先来,咱们共商大计,免得发生意外,你看如何? ”

黄英武沉思了一会儿,心想:让边、魏二人先行一步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杨增新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吗? 我谅你也不敢怎么样,只要我黄英武在,你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你敢动他们,我会派人杀了你。不过,这杨增新确实害怕刘立人日久生变,想换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被我的表面忠贞迷住了,我想他不会有什么坏心,就按他的意思办,显得我黄某百依百顺,岂不更讨他欢喜?

黄英武豪爽地说:

“好! 就按都督的安排办,我听你的,为保都督,我愿赴汤蹈火,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杨增新故作感动地抓住黄英武的手不放,说:“英武真是我的好帮手啊! ”

说完感激的话,杨增新当即让黄英武写了命令边、魏立刻启程赴迪化任职的电文,由杨增新亲自派人发往喀什。

与此同时,杨增新也对边、魏发出了调二人来迪化任职的电文。

电文的内容与黄英武所发电文的内容一样, 只是措词更亲切更得当更诚恳,极尽任用人才的苦心,表明自己对边、魏二人十分敬重,务必请二人火速来迪化赴任。

边永福和魏得喜接到黄英武的电文立即商量了一番, 认为条件成熟了, 估计黄英武已经取得杨增新的信任, 暗中十分得意。

接着又接到杨增新的电文和任命状, 顿时感到黄英武已有获胜的把握了。

加之喀什的杨缵绪不动声色,令他们日夜不安。

又有各县的武装力量随时向他们进逼, 他们感到巨大的压力。

他们遵照杨增新和黄英武的指示, 命令叶昌浩接替边永福的职务,成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率军向疏勒县开拔。

因为叶昌浩有杨增新的电令, 加之杨增新又电令疏勒县长官接迎,于是叶昌浩很顺利地率军进驻疏勒县,然后待命开赴迪化。

边永福、魏得喜、陈得功等一批首领率领手下的贴身卫士,乘上如飞的快马,一路无阻地向迪化奔驰而来。

因为他们有杨增新的手令,所以各地关卡见令即放。

他们一行十人,马不停蹄地疾驰而来。

他们有黄英武的保驾,所以毫无畏惧。

他们的心情比神速的飞马还要急切。

因为他们明白黄英武的手令意味着久等的大事即将实现。

为此,他们不顾任何艰难险阻,勇往直前,向他们期待的目的地狂奔而去。

然而, 他们来到迪化所遭遇的情况与他们所想像的截然相反。

他们所期盼的救命恩人黄英武根本就不曾露面, 他们无法打听黄英武的消息,感到十分的沮丧。

就在边永福一行十人即将进入迪化的时候, 黄英武突然悄无声息地死了。

他的门徒们感到诧异但又查不出死亡的原因。

只有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伤心恸哭。

只有陷入空洞的猜疑中而无可奈何。

他们埋怨他不该过度纵欲不该嗜酒如命不该玩物丧志。

杨增新悲天悯人地当着众多的黄英武的门徒恸哭不已。

杨增新捶胸拍脯地说他失去了一个武功惊人的心腹知己而蒙受巨大的损失。

杨增新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杨增新亲自为他拟写了悲痛的悼词。

黄英武究竟是怎样死去的呢?

他为何偏偏死在边永福等人来到迪化之际呢?

这当从黄英武的嗜酒如命谈起。

黄英武原本就喜欢豪饮,常常到酒馆里喝上几杯。有时还喝得酩酊大醉。

迪化城里有一家有名的酒楼,不仅卖酒而且还酿酒,喝酒买酒的酒鬼络绎不绝。

这家酒楼名叫望楼醉。

酒楼的老板名叫楼应杰。

望楼醉的酒的确名不虚传, 凡是爱喝酒的人一提起望楼醉的酒便竖起大拇指连声说好。

望楼醉的酒不仅酒液纯净酒色悦目酒味醇和, 而且酒香迷人。

喝过望楼醉的酒的人都说这里的酒胜过当年慈禧太后的御酒。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酒鬼们都到望楼醉去喝酒。

望楼醉一时间声名大振。

黄英武也就慕名而来。

他一喝果然觉得酒好,连声夸奖老板酿酒有方,随即定下规矩,每天让伙计送一斤好酒到他家中,让他喝个够。

杨增新的眼线得知此事便向杨增新密报了这件事。

杨增新听后不动声色,亲自到望楼醉观看了一遍,并且品尝了美酒,觉得名不虚传。

过了几天, 杨增新派人把望楼醉的老板请到督署自己的办公室里,询问他是如何酿出这样的好酒。

老板楼应杰便说他是祖传秘方,酿酒的方法与众不同,讲究原料和水质,加上技术超人一等,所以酿出的酒与众不同,十分好喝。

杨增新通过问酒认识了此人,也常去喝酒,与此人聊天,一来二往便结为朋友。

那老板为了巴结杨增新, 干脆亲自把好酒送到杨增新的办公室。

杨增新并不拒绝,照样给钱,但那老板推辞不收,杨增新还是让他把钱收下。

那老板想趁机背靠大树,得到杨增新的庇护,一来防止酒鬼闹事,二来想减免税收。

杨增新看出了他的动机,主动提出可以减免他的税收,并派人暗中保护他的酒楼不受骚扰。

老板感激不尽,表示重谢杨增新。

杨增新并不稀罕他的酬谢,也不稀罕他的美酒,只对他提出一个要求,让他做自己的密探,监视酒鬼中的不轨之徒,收集以喝酒为名而密谋造反的人的情报,那老板当即答应照办。

又过了几天, 杨增新指使楼应杰把一包白色的药粉带回酒楼,每天在给黄英武送去的酒中放入一小勺,待溶化后派人送去让他喝下。

杨增新说让他亲自加放,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也不许让送酒的伙计知道。

楼应杰欣然答应并亲自照办了。

杨增新许诺日后升他的官,并奖他一百两黄金。

并把他酒楼的税收全都免去了。

楼应杰得到了实惠,为杨增新尽心尽力地充当秘密杀手。

楼应杰也不知那白粉是什么东西, 他凭直觉认为那可能是毒药,但他又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按指使每天以一定的剂量放入酒中送去让黄英武喝。

半个月以后,黄英武便死在酒中。

这时恰好就是边永福等人到达星星峡的前两天。

那白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那是由鸦片和慢性毒药所配制而成的毒品。

那是杨增新密令他的心腹医生悄悄配制而成的杀人武器。

杨增新算好了边永福等人到达星星峡的时间, 他命医生在半个月之内让服毒的人死去。

于是,医生按时间配好了应服的剂量,使毒性在某天突发而置人于死地。

这样的索命毒药无法查出, 因为它是溶解在酒液之中随人喝下后慢慢浸入人的血液之中导致心脏坏死而丧命的。

黄英武既无感觉也不疼痛。

他反而越喝越上瘾,越喝越有味。

他在飘飘欲仙中不知不觉死去了。

他既不吐血也不发紫。

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因毒而死的痕迹。

所以,人们无法断定他是被毒死的。

人们只会以为他是因喝酒过量而被酒精夺去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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