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可是大事情,我不能不提醒你,如果你和于团长被杀了,我能脱干系吗? 他们都知道我跟你是好朋友,说不定还怀疑我是你们的同党,连我也杀了。所以,我得赶紧告诉你,你快逃吧! ”
鲁宝摇头说:
“不行!既然张庆桐派人监视,我怎么可能逃走呢?再说还有于团长,他又该怎么办? 这不行,我得立即报告于团长,让他做准备。”
鲁宝说完就要走,又被汤志新拦住了,他对鲁宝冷静地说:“你说得很对,时间不等人。不是你杀了他,就是他杀了你。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过,依我看,逃的办法行不通,那么交出兵权更不行。你们一交出兵权,两手空空,张庆桐非杀了你们不可。”
“为什么? ”
“因为他怕你们还会起来兴风作浪,再说,不杀了你们,你们的队伍会听他的指挥吗? 所以,这就叫斩草除根,不除根,那草不是又会长出来吗? 这道理太简单了。”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
“你干脆对于团长说明问题的关键就看谁先动手, 动手快,就能保住命,就能保住兵权,就能保住一切。晚了,就一切都完了。”
“你的意思是让于团长杀了张庆桐? ”
“对! 这是惟一的出路,否则死路一条。杀了张庆桐,夺过他的宝座,不就一切都有了吗? 如果犹豫不决,让人家杀了你和于团长,你们不就一切都完了? 而人家就可以夺得于团长的兵权,随心所欲,无后顾之忧了。”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 ”
“不能拖。你回去告诉于团长,说动他,早点动手。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那是当然。我不能出卖你。就说我亲耳听到的消息,要他早日动手杀掉那狗东西。”
“这才是惟一的高招。”
“你看能成功吗? ”
“准成功! ”
“为什么? ”
“因为于团长的兵力很强大, 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汉子。另外,其他部队都是不堪一击的怕死鬼,再说其他部队的长官对张庆桐也很恼火,只要于团长夺过印把子,一声号令其他部队准会响应,准会拥护他当办事长官的,这绝对不含糊。”
“好! 我一定说动于团长动手除掉他。”
鲁宝听完这些话,胆子大了,心也亮了,勇气十足地回去说服于团长去了。
这就是杨增新指使汤志新说的话。
这就是汤志新按着杨增新的电文要求所做的事。
不几天, 塔城的那位统领郭柯才化装后来到阿尔泰拜访了他的老朋友于力山。
郭柯才把一包黄金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说:“力山仁兄啊!我替你捏着一把汗哪!你死在眼前,还蒙在鼓里哪! ”
于力山惊恐地问:
“柯才老弟,到底怎么回事? ”
郭柯才说:
“张庆桐前几天派人跟我的一个营长联系, 让那营长做说客,来请我出兵到阿尔泰帮助张庆桐消灭你的部队,说事成后给我一万两黄金。”
于力山取笑道:
“这么多黄金,你为何不干呢? ”
郭柯才大笑道:
“谁让你是我的生死朋友呢? 再说,我的部队归杨将军管,我能随便行动吗? 他这不是成心让我在杨将军面前落个造反的罪名吗? 我只好去电请示杨将军, 结果杨将军竟然同意我来阿尔泰。”
于力山这回不笑了,他绷紧了脸,问:
“怎么? 杨将军帮他的忙,让你来打我? ”
郭柯才哈哈大笑了一会儿,说:
“恰恰相反,杨将军让我帮你打张庆桐,并让我协助你杀了他,夺过宝座来,让你当办事长官。”
“真的吗? ”
“这还会有假吗? 给你看,这是杨将军写给你的密电。”
郭柯才把电文递给他,于力山看完后立刻转怒为喜,连声夸奖杨增新是个知人善任的好都督,决心按他的要求办。
杨增新在电文里痛斥了张庆桐是个残害将官的暴君, 不配做长官,要求于力山立即设法除掉张庆桐,号令全军,登上办事长官的宝座。至于北京政府的事, 杨增新说他担保绝不会有麻烦,并答应报告北京政府批准于力山担任办事长官。
于力山这下放心了。
因为前几天他听了鲁宝的一番话,十分忧虑,成天担心张庆桐突然对他袭击,使他全家丧了命。
每到夜晚他都不敢放心地睡觉,生怕张庆桐派人来暗杀他。
他想来想去决定先动手诛杀张庆桐,免得被他抢了先。
他感到自己很孤单,没有援助的力量,惟恐杀不了张庆桐。
恰在这时, 他的老朋友郭柯才赶来送信并转交杨增新的电文,使他增强了信心,消除了顾虑,决定举行兵变。
他当即跟郭柯才和他的副官鲁宝连夜商量出一个兵变的计划,一举诛杀张庆桐。
郭柯才又到张庆桐的府上拜见了张庆桐, 表示愿意以那营长的传话为条件,领兵前来帮助张庆桐消灭于力山。
张庆桐见郭柯才十分爽快, 心里非常高兴, 热情地款待了他,并答应事成后给他一万两黄金,绝不食言。
张庆桐怕他不相信,当即给了他黄金一千两作为订金,又给他写了一个事成后赏金一万两的凭证交给他,郭柯才欢喜之极,答应很快就把部队悄悄开进阿尔泰包围于力山的驻地。
张庆桐这下放心了,他认为郭柯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已拿了他千两黄金和承诺万两黄金的凭证,他还会不卖力吗? 他还会变卦吗?
依约定好的时间,郭柯才率领他的马队三个营,悄悄地在夜里开进了阿尔泰。
郭柯才与于力山定好了动手的时间和地点,他们只等天黑。
张庆桐眼见郭柯才的部队入夜悄悄开进阿尔泰城中, 按事先指定的地方驻扎下来,心里十分踏实,心想此番一定会消灭于力山。
然后, 张庆桐又派他的得力干将和杀手事先探好了于力山夜晚所住的地方,打算在举兵歼灭于力山的部队时,同时让杀手杀了于力山。
张庆桐事先嘱咐郭柯才,领兵包围于力山的军队时,最好让他们投降,避免开枪造成伤亡。
另外, 张庆桐又暗中派得力的心腹部队从其他三面包围于力山的军队,逼他们缴械投降。
更险恶的是张庆桐在举兵包围前,先活捉于力山,押他命令他的部队放下武器投降,等他的士兵们缴械投降后,再将于力山秘密处死。
张庆桐在暗中已经布置好了,动手的时间也规定好了,他告诉了他的心腹将官,也告诉了郭柯才。
郭柯才把张庆桐的计划暗中泄露给于力山, 于力山提前行动了。
郭柯才也随同于力山同时行动了。
于力山一方面派出他的枪手冲入张庆桐的府宅, 闯进事先侦察好的睡房,把睡在床上的张庆桐乱枪打死。
另一方面他又率领部队包围了守卫长官府的军队, 让他们缴械投降, 并说明了兵变的原因, 历数了张庆桐贪污军饷的罪行,那些士兵一听立即投降了于力山。
于力山的先头部队冲进府内,夺得了印信。
郭柯才此时早已包围了张庆桐布置的心腹部队, 并在包围前活捉了领兵的几个将官——他们都是张庆桐的心腹将领。
这些将领被作为人质,在枪口的威逼下,命令他们的军队缴械投降了。
于力山立即召集所有的文武长官到长官府开会, 他说明兵变的目的和意义,指责张庆桐私吞大量的军饷,贪污大量的黄金和白银,虐待官兵们,并拿出张庆桐写给郭柯才承诺以一万两黄金作为杀死他的赏金的凭证,激起大家的义愤。
于力山说张庆桐要杀我,我只好领兵铲除他,这是天公地道的义举,希望大家理解。大家听了于力山的话,一致表示拥护他为办事长官取代张庆桐。
有些没表态的长官们听说张庆桐已被于力山杀死了, 认为大势已去,张庆桐不可能死而复生,也赶紧表明态度,拥护于力山上台执政。
天亮以后,于力山派人去到张庆桐的私宅查封清点赃物时,发现死在床上的人不是张庆桐, 而是张庆桐事先安排的他的替身。
而张庆桐却下落不明,不知逃往何处。
于力山和郭柯才等人派人四处寻找不见人影。
封锁整个城市进行搜捕也未见人影。
他们派兵在阿尔泰所有通往外地的出口严密清查, 有人说天亮之前有几个人骑着马奔向中俄边境地区, 可能其中有张庆桐。
于力山派骑兵立即向通往中俄边境的方向飞速追去, 但没有追上。有人说看见这几个骑马的人通过边境地区向沙俄境内逃去了。
过了好长时间,从关内来的人说他们在北京见到了张庆桐,说他是从沙俄境内的西伯利亚到达北京的。
他逃走时携卷了不少的黄金、白银、珠宝和其他价值连城的文物, 他在北京以这些珍贵的东西做交易又谋得了一个并不怎么显赫的官, 仍然在宦海中拼命地沉浮, 以俟在仕途中光耀门庭。
杨增新以借刀杀人的办法逐走了张庆桐, 立即派重兵把守了阿尔泰, 并向北京政府报告说阿尔泰办事长官张庆桐贪污粮饷,虐待士兵激起兵变,他怕沙俄趁机侵占阿尔泰,便派重兵驻守,并说阿尔泰本该属于新疆管辖,应由他统一管理,防止沙俄侵吞等等。
在他的进逼下,北京政府不得不将阿尔泰改为道,由新疆管理,亦即由杨增新统一管理,杨增新终于兼并了阿尔泰。
杨增新根本没向北京政府提说让于力山担任阿尔泰办事长官的事。
他根本就不打算让于力山出任阿尔泰的办事长官。他命于力山火速到迪化有要事相商。
他拿着北京政府的文件对于力山说中央本打算要处决于力山,因为张庆桐并没死,还在北京活动,要求北京政府处死于力山。但在他的干预下,在他的努力下,北京政府取消了处决于力山的决定,将阿尔泰划归新疆管辖,不设办事长官,改为一个道,由他任命长官。
于力山听他这样一说,又看了中央下达的文件,立即失去了做官的信心,表现出很沮丧的样子。
杨增新为了拉拢他,又马上任命他为阿尔泰的提督,使于力山欢喜若狂,发誓永远效忠杨增新。
杨增新正在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做法而自鸣得意之时, 不料他的亲信怀着诡秘而惊慌的心情向他密报说他的云南同乡正在他的身边酝酿推翻他的计划,形势十分严峻。他立即沉下脸来,决定采取断然措施,从严处置这些令他不安的人物。
他又要大开杀戒了,但不知这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