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的马？ ”
“我愿意给将军效劳，喜欢这匹马。”
“那就给我当随从吧！ ”
“谢将军！ ”
就这样，不满17岁的镇勒长炳当上了杨增新的随从，住在他的家院，随时听从他的驱使，无论传话牵马跑腿买东西等杂事杂活都由他去办，而且办得很利索，深得杨增新的赏识。
后来让他当了看家的卫兵，他很高兴，认真地操练，勤奋地学习射击打靶子，很快成了一名出色的卫兵。
又过了几年，他长得更加魁梧更加英帅更加生气勃发，军事技术也很出色， 杨增新提升他当了自己的副官， 专管他的家里事。
杨增新从小看着他长大，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认为他憨厚老实，忠心耿耿，思想单纯，不会有邪念，便放心地让他随便进出自己的家，为家务事而奔忙。
时间一长，越来越熟悉了，杨增新的夫人于彩琳也就随便指挥镇勒长炳出进家门，干这干那，俨然成了她的男佣人，而杨增新忙于公务，也不介意此事，任她去使唤。
他们夫妇从小叫他长炳，免去了前面的“镇勒”二字。随后所有的人也就跟着叫他为长炳。
杨应龙紧接着又追问巴尔特：
“长炳为什么事让你去上房？ ”
巴尔特犹豫了一下，说：
“他让我在房上站岗监视杨将军。”
杨应龙感到奇怪，问道：
“为什么要监视杨将军？ ”
“他和于夫人……”
巴尔特由于胆怯突然停住不说了，他怕祸从口出，不敢提杨增新的夫人，怕杨增新会由此而杀他灭口，怕于夫人否认此事而加害于他，所以，他不敢往下说了。
杨应龙鼓励他说下去，他说：
“你别怕，杨将军会保护你的，我也会保护你，只要你说出真话，你不仅不会受害，而且会立功受奖的，你大胆地说吧！ ”
巴尔特鼓足勇气，说：
“他和于夫人睡在一起。”
杨应龙早有耳闻，并不奇怪，又问：
“你怎么知道的？ ”
“有一次我去找长炳，在于夫人的房间看见他和于夫人搂在一起睡在床上，我害怕极了，就退出来。可是，过了一会儿，长炳找到我，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如果我说了，杨将军会杀了我，他也会杀了我，并说以后他会给我官做。我是他的一个小卫兵，又是他把我要来的，我不敢不听他的话。从那次起，每当他跟于夫人睡觉，就叫我在房上监视杨将军。”
“为什么要在房上监视杨将军呢？ ”
“因为站在房顶上， 能看见杨将军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又能看见他进这里的前院大门，如果我看见他往这里来，就在房顶上跺几脚，屋里的于夫人和长炳就会知道杨将军快回来了，长炳就会从后院里溜走。”
“你怎么办？ ”
“我从房顶上顺着拐角的楼梯悄悄溜下来， 躲在后院站门岗。”
“你为什么不在院内监视？ ”
“在院内照壁和房屋、走廊全挡着，看不见杨将军的影子，等杨将军走到前院，再去报告他们怕晚了，长炳来不及躲，会露出马脚来，所以，让我站在房上监视。”
“你不怕杨将军会在路上发现你吗？ ”
“他发现不了我，因为，我站在房顶上的大烟囱后面能看见他的影子，而他看不见我。我是从斜坡下的拐角下房顶，他更看不见我，有许多房廊挡住他的视线，所以，他不会看见我，只能是我看见他。”
“那么，这回是怎么看见你的？ ”
“这回怪我不小心。”
“不小心？ ”
“对！ 因为我想杨将军开庆贺会，准在天黑以后才回来，我就趴在房顶上， 从天窗的透气孔偷听长炳和于夫人睡觉时的叫喊声、呻吟声，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话，越听越有趣，越听越想听，就忘了监视杨将军的事， 结果杨将军和他的卫兵走进前院发现了我。”
“你为何当时不说真话呢？ ”
“因为长炳和于夫人事先命令不叫我说，而且给了我十两黄金。”
“他们收买了你？ ”
“还说日后给我个官做。”
“那么现在为何又说了？ ”
“我想我的命远非十两黄金能买来，再说，我也看不惯他们的奸情。”
“所以你说了？ ”
“我不得不说。”
“你是被迫的？ ”
“我怕你会杀了我，不得不说。”
“你难道不怕长炳和于夫人吗？ ”
“怕！ 但你说过了，杨将军喜欢说真话的人，他会保护我，你也会保护我，所以，我才说了。”
“你是个诚实的人，我很喜欢你，但你跟他们欺骗了杨将军，你也有罪，不过，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什么机会？ ”
“杨将军说了，可以放你出去，仍然去当长炳的卫兵，仍然听他的话。”
“他会相信我吗？ ”
“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你被吊打的事，也不知道你被关押的事情。”
“杨将军没告诉于夫人吗？ ”
“一点儿也没有。”
“那么，让我干什么？ ”
“你出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仍然替他放哨，但是有一条你必须做到。”
“什么事？ ”
“如果发现他们又在一起睡觉，立即悄悄报告杨将军。”
“杨将军要捉奸？ ”
“对！ 那时候，杨将军会杀了他们，让你当副官，再奖你百两黄金。”
“真的吗？ ”
“真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杨将军。”
“我愿为杨将军效劳。”
巴尔特被杨应龙带到杨增新的密室， 杨增新问他有没有立功的勇气和信心， 巴尔特自然说有， 杨增新就把百两黄金赏给他，答应说只要捉了奸，就会提升他当副官。
巴尔特非常感激杨增新，说事情没办好之前，先不领赏金，等办好了捉奸的事，再领也不迟，请杨将军务必相信他一定会做好密探的事情，一定会按杨将军的指令去办。
杨增新也不推让，表示暂时为他代管百两黄金，事成后给他作奖赏，同时再提他为副官，他愉快而欣然地答应了。
巴尔特被释放后又回到长炳的身边，装作十分坦然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长炳对他说：
“幸亏你在房顶上跺了脚，我提前跑了，一夜没出现；不然的话，被那老头子看见，我就没命了。感谢你救了我的命。走，我请你吃馆子。”
巴尔特说：
“什么话，你我是同乡，又是同族人，我是你要来当卫兵的，没有你，哪会有我的今天？还不是给人家当苦力，去放牧。你的恩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
说着他被长炳拉到饭馆里美餐了一顿。自此，他又替长炳充当站房顶的哨兵。
于彩琳为什么会背叛杨增新而跟长炳通奸呢？ 这其中自然会有原因。
杨增新在云南蒙自县老家有个结发妻子， 俩人自结婚后感情一直很融洽，但也说不上感情有多深。
他被联魁举荐来新疆任官职时，并没有携带家眷，他认为自己的仕途命运很多变，在新疆能否待长久很难预料。
另外他家是蒙自县的官僚，有权有势又有地，舍不得家产，也需要有人照料他的已年迈的双亲，所以，他把家眷留在老家。
他在新疆当了都督又兼布政使，投靠了袁世凯，一来二往关系密切。他常常以重金贿赂袁世凯，得到了一等伯爵的封号，对袁世凯感激不尽。
袁世凯见他在新疆没有家室， 便将北京的一个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官僚的女儿许配给他做妻子。他也没有解释说老家已有妻子的事，反正人在新疆而又不在云南，又何必提那些有拂美意的事？
与袁世凯关系密切的京官姓于，原本是杭州人，其女长得很美貌，很妩媚。他为了讨好袁世凯，一口答应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杨增新。
他的女儿名叫于彩琳， 开始她与她母亲都不太愿意远嫁新疆的杨增新，一来嫌他年纪大，二来又嫌新疆地处边陲，交通不便，母女相会太困难。
但她们拗不过于京官，又想杨增新是一省之长，前程远大，说不定还会升迁到北京当大官，也就勉强同意了。
于彩琳出生在杭州， 自然被杭州的美丽山水陶冶得性灵心慧、妖艳迷人、勾人魂魄。
年轻漂亮、春心大动的于彩琳要比杨增新小得让人难以想像。他们的确是一对老夫少妻，从相貌与年龄上来看很不相配。
开始时这一对并不般配的老夫少妻还可以勉强地生活在一起，性生活虽然很难满足于彩琳的要求，但也勉强说得过去，然而，时间一长，发生了许多不和谐的情调，产生了不少情感上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于彩琳越来越感到乏味而枯燥，越来越觉得没有爱情的生活是不幸的，没有性爱的生活是等于被囚禁，这对于正值芳心大动的于彩琳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五十多岁的杨增新对性爱的投入毕竟是有限的， 他把全部的精力和思想都用在他的权术上， 整天整夜投身于千变万化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上，很难对性生活有浓厚的兴趣，给他的女人带来了难以诉说的沉闷和寂寞。
他常常自己亲自批阅公文， 亲手处理许多复杂的问题和案卷，每每办公到深夜，困了就把卷宗当枕头和衣倒在办公室的床上睡觉，往往夜不归家，让于彩琳独身一人受冷落。
即使他回到家里来也不一定引起夫人的欢心和愉悦。他是个受老庄道学影响很深的人，对生活问题无所谓，表现出十足的不修边幅。早晨起来他随便用水把脸一抹就算洗脸，吃完饭用袖口把嘴巴一擦， 把两只油手往膝盖部的棉袍上一抹， 就算完事了。
他很不讲卫生，也不注重穿戴。一件棉袍穿了17年，自他来新疆一直穿到他死去。棉袍的两个袖口和两个膝盖处全都是其脏无比的油渍坨，让人看了生厌。
他个人是这样，对待同僚和属下的官员也是同样。他反对铺张浪费，讨厌摆阔气讲排场。
对手下的文武官员，他不管你有多少钱多少地，但他对穿戴很阔气很华丽的人不会重用，不会给好处的；相反的，即使你有很多钱很多地，穿戴很朴素很节俭，既不夸富也不摆阔气，他便重用你，给你加官晋爵。所以，他手下的文武官员们来见他时穿戴一律很俭朴，以此来讨他的欢心。
杨增新并不是没有钱没有地，相反，他的确是个大地主大富商。
在他夺取都督宝座不久发现三道坝一带广有良田沃土，水源丰富，泉眼遍地，是个出产稻米的宝地，离迪化很近，来去又方便，便以权谋私，巧取豪夺，采取威逼的手段，用库银两万两强购了清末军犯周涛的稻田四千多亩，以乾德堂的名义租给农民，收取地租。
他在大连的黑石礁和天津的租界内都有豪华的洋楼租给别人收受高额房租；在北京的房山也拥有洋楼和一片土地，收取租金。
由于币制混乱， 喀什的喀票在迪化每两折合迪化的省票三两，而财政厅却在很长一个时期把省票与喀票同等同值计算，利用差价获得的巨额款项，全都被杨增新所独吞。
这就是所谓不贪污受贿的杨增新。
这就是暗中生财有道的杨增新。
这就是外表寒酸而内里藏金的杨增新。
星移斗转，日月穿梭，时光如流水般过去了，被冷落的于彩琳过着金屋藏娇式的生活， 整天被困在深院幽宅里得不到男人的爱抚与陪伴，感到乏味极了单调极了浮躁极了烦闷极了。
而此时的长炳却成长得高大健美，阳刚十足，浓眉大眼，富有朝气，使她看了感到春心大动。恨不得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尽情享乐一番。
长炳常在于彩琳的卧室走出走进， 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远比杨增新所待的时间多， 特别是白天， 他几乎整天在这里出出进进，忙忙碌碌，仿佛成了于彩琳的家人。
有一次长炳给于彩琳端了一碗熬好的汤药， 到她床前递给她喝，她半躺半靠倚在柔软的枕头上，不接递过来的药碗，却用两只水汪汪的美丽动情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长炳的脸， 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流溢出急迫而深切的爱意。
长炳呆呆地站立着，手里端着药碗，也大胆而痴迷地盯着于彩琳如花似玉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张美人画，仿佛自己的心魂被眼前这个美丽动情的女人所勾走。
但他毕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眼前这个漂亮而又高贵的女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不敢放肆地以目传情，他怕被人看见传扬出去，更怕杨增新突然闯进来看见他们如此迷恋的情态，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的感情被理智所控制，对仍然痴迷地望着他的于彩琳以充满柔情和爱怜的语气说：
“夫人！ 这是你的药，请喝吧！ ”
于彩琳听他如此一说， 仿佛从美梦中被惊醒似的立即回眸一笑，干脆坐起来，把药碗接过来放在茶几上，趁机抓住他的手。
长炳立刻浑身过电似的一阵痉挛， 身不由己地往前迈了一步，用灼热而又深情的眼睛看着于彩琳顿生百媚的如月的面庞，看到她乌黑而传情的美眸中散发出无限哀怨无限爱怜无限渴求的情愫，他不由一阵颤栗，赶忙把头低垂下来，想把被她握住的手抽回来。
然而，他不仅没有抽回来，却被她更紧地抓住，又向怀里拉了一把。
于彩琳无限幽怨地说：
“长炳！ 你干吗给我药？ ”
长炳关怀地说：
“给夫人治病，你身子要紧。”
于彩琳冷笑着说：
“谁说我有病？ ”
长炳平静地说：
“杨将军说的。”
于彩琳怒气顿生地说：
“他放屁！ 我根本就没病。”
长炳不解地说：
“那夫人为何要喝药？ ”
“因为我心浮气躁，有心病。”
“那就请夫人快喝下这碗药。”
“不！ 那药治不了我这心病。”
“那又用什么药？ ”
“不用药。”
“用什么？ ”
“用人！ ”
“人？ ”
“对！ 你明白吗？ ”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
“看不出来。”
“你这个傻瓜！ 我需要一个男人。”
“男人？ ”
“对！ ”
“什么样的男人？ ”
“跟你一样的男人。”
“他是谁？ ”
“就是你！ ”
说完这句话，于彩琳使劲把长炳拉入怀里，用两手抱住他的脖颈， 不住地亲他吻他， 并把她焦渴的舌头伸入他的狂热的嘴里，任他吮吸，任他品尝。
她顺势躺在床上，一边搂住长炳的脖子，任他狂吻她的脸和嘴，一边赶忙解开自己的衣服……
作为童男的长炳还未曾亲近过女人， 这是他的第一次性爱生活，因此，在开始时，他显得凶猛而急躁，显得摸不着门路，在于彩琳的引导下，他才显示出伟猛男人的巨大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