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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扣押人质(1)

盛世才上台以后,开始收买人心,笼络军队,召开隆重的庆功大会,论功行赏。

他对政变策划者和拥他上台的人都给予了重要的职务。

给陈中以行营参谋长之职,给李笑天授以航空处长之位,将陶明樾委以省政府秘书长之职。让张馨当了教育厅长,陈德立当了财政厅长。为了消除一些老官僚对他的不满,他分别委以重职,以示拉拢。他又把郑润成和巴品古特分别任命为东北军和归化军的旅长兼总指挥,让安东诺夫当了副旅长。

与此同时,他又成立了秘密侦探队,任命自己的老友王宜之和李溥林为正副队长,直接由他指挥,将军官学校的那批学生作为自己的心腹,均都委以要职,秘密授意,监视省督两署的文武官员。他们的权力是独特而又十分重大的,可以随时捕人押入督署的监狱。

上台后的第二天,盛世才派陈中由苏联转赴南京呈送以维持会名义起草的通电,请求南京政府正式承认他的政府,并下委任状。

他指示陈中直接报告新疆成立新政府的情况,要他口述详情,代表维持会敦促南京政府尽快批准。

陈中假意口头表示照办不误,但内心对他不满。他在苏联莫斯科等地活动一番,有意拖延时间。

他到南京也为自己的升迁进行活动,并没有把盛世才的事当作一回事。

为了返回交差,陈中只把电文报告送交南京政府,并没有作口头上的汇报和敦促,相反对南京有关要员诋毁了一番盛世才。

陈中返疆后,盛世才未见南京政府明令表态的任何电文,又派陶明樾再赴南京促成。

陶明樾也是消极对待,到兰州恰遇蒋介石派他的参谋本部参谋次长黄慕松率领庞大的宣慰团赴新疆进行宣慰,便停止去南京,随黄慕松回到迪化。

蒋介石想直接插手新疆,不想承认盛世才的政府,迟迟不予表态,也不下委任状。

他所派来的黄慕松的使团以各种官职的人员组成,俨然以接管新疆的姿态出现,使盛世才深感不安。

恰在此时,已经占据了吐、鄯、托等地的马仲英又派兵攻打奇台,大有直逼迪化的威势。

盛世才分析了眼前的形势,认为马仲英势力雄厚,是最危险也最可怕的敌人,弄不好将会攻破省城,导致他的垮台。所以,他集中精力和军力首先对付马仲英,只要消灭了马家来犯的军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至于迪化城,虽有不满分子,但他认为不足为虑,只要兵权在握,不怕迪化有什么风吹草动。但他仍然不敢大意,除了指令他的侦探队严加监视外,又把他的一部分可靠的部队留守迪化,确保城防安全。然后,他率东北军、归化军打头阵,开往奇台迎战马仲英来犯。

在这一带的阜康与吉木萨尔县之间有个叫紫泥泉子的地方,他的部队与马仲英的部队遭遇了一场激战。

开始马家军骁勇无比,来势凶猛,盛世才的先头部队无力抵御,险被打垮。盛世才发觉敌军气焰异常嚣张,目中无人,傲然冲杀,他就召集部将们商量对策,决定采取诱惑围歼的战术。

他找到当地向导,观察了地形,发现紫泥泉子地形险恶,是个易于围歼的好地方。

当时天气阴沉,雾云弥漫,据向导说这几天会有大雨降临。

盛世才只有三千人马,而马仲英调动了五千人马,如果硬拼,只有吃亏。盛世才利用山炮、野炮、装甲车等重武器先把敌军阻在要隘山口,然后,又把部队分派在紫泥泉子的两山高地,隐伏起来。他命一兵化装成自己,身穿他的军装,腰挎长刀,手拿短枪,站在一辆指挥车上,指挥一队人马,正面出击。在炮火掩护下,化装的盛世才挥军杀向敌军。

但马家军惯于打硬仗,毫不示弱,无论任何凶险,他们宁死也不退却。

马家军眼见“盛世才”如此傲然,竟敢站在指挥车上向他们挥军冲杀,立刻火冒三丈,只听吼声冲天,子弹呼啸,他们大喊要活捉“盛世才”。

炮火连天,马家军伤亡不少人。

马军指挥一怒之下,率先冲杀,众将官不顾死活奋勇而来,越过了火炮阵地。

“盛世才”大喊一声“撤!”命令司机转过头来,率领人马退向紫泥泉子。

马家军开枪打中“盛世才”的右臂,但“盛世才”依然挥动左手,指挥部队火速逃奔。

马家军急于要活捉“盛世才”,紧追不舍,冲向紫泥泉子。

但“盛世才”的战车和骑兵已转出紫泥泉子躲向山脚。

这时,忽然天降暴雨,高山上的洪水冲坡而下,紫泥泉子成了名副其实的泥浆之地,马家军陷在泥水之中,欲上高地,山洪冲泻,泥沙阻挡,脚下又滑,身上又冷,顿时疲惫无力。

盛世才一声令下,站在高山上的部队一起开枪射击,重型武器的猛烈炮火比山洪更猛地投入马家军。

马家军拼死抵抗,掉头往回撤。

转入山脚下的“盛世才”复又挥军追击。

可怜马家军在盛军的围歼追击之下,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待他们冲出紫泥泉子时,浴血奋战、无所畏惧的将士们大都阵亡,活下的不是负伤,就是半死,真正完好无损的所剩不多。他们抬着伤残的将士,冒着大雨向奇台方向遁去。

盛世才又收缴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充实了自己的部队。

当他们收缴死亡敌军的枪支时,发现紫泥泉子横尸遍野,血水被大雨和山洪冲成了一片红色的长河。

战斗之间,盛世才曾电令李笑天开来飞机炸敌军。

李笑天找陈中商量怎么办?

陈中不满地说:“哼!这个大奸,政变没他,夺权有他。如今送命,又用你了,别去。”

李笑天为难地说:“我当然不会去。可也不能这么硬顶啊!总得想个办法才对。”

陈中说:“你就说飞机有毛病了。”

“对!”李笑天一拍桌子,说:“他也不懂飞机这玩意,鬼知道有无毛病,我就说出了故障,正在修,修好了去。”

“好主意!”陈中略一沉思,“你不防故意制造点故障,等他回来,查看时,确实飞不起,也就瞒过去啦!”

两人哈哈大笑。

李笑天当即回电盛世才,以抢修飞机故障为名,拖延时间,终于未去。

当马军溃退时,盛又电令陈中速来带兵追击。陈中心想穷寇莫追,我又何必为你卖命?留下后患,让你也不得安闲,伺机图变,何乐而不为?

他回电盛世才,称病不能前往带兵,另选他人。

为何这二人如此不满呢?原因是,政变后,这两个人都要求盛世才给他们握有实权的军职,他们都想指挥军队。然则,盛世才断定他们心怀叵测,一旦握有军权,必然图变。因为,此时已是全疆大乱,正可乘机飞腾,以武力称王称霸总是野心家的捷径。

盛世才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从此忌恨在心。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黄慕松的宣慰署设在原金树仁的公馆,他名为宣抚,实际游说各文武要员废除督办制,改行委员会制度,借机改变现有的独裁专制,按照蒋介石的旨意,取消盛世才临时督办的权力,达到南京政府直接插手新疆的目的。

陈中等人自然拥护,常与黄慕松研究对策,并电告蒋介石不要承认现在的督办制,要求实行委员会制。

在这种情形下,这两个人哪有心思为盛世才去卖力呢?

盛世才率军归来后,他的侦察队长立即把几份密电呈报给他。他一看,不由大怒。这些电文均都是陈中与陶明樾等人发往南京政府的。电文的内容自然是要他下台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侦探队长拿到手呢?深谋远虑的盛世才出征前看到黄慕松大有取代他的架势,从他意见中也可以揣摸到其用意,所以,做好了布置。

凡是与黄慕松有来往的人,除了以上几个人,还有刘文龙,俱都没有逃过侦探们的眼睛和耳朵。他们的行迹也自然被盛世才掌握了。

盛世才并不上火,也不发作,依然故我地接待他们,显得好像没事的样子。

事隔几天,盛世才借口汇报一下紫泥泉子大捷的战事,派省府秘书长陶明樾通知各委员们到省署会议室开会。

会议日期定在公元1933年6月26日下午。

盛世才在开会现场正与刘文龙研究开会的事情。

此时陈中、陶明樾、李笑天等人志得意满地边谈边从东花园的门内走进,刚进长廊拐向会议室时,从廊下的侍卫室内冲出六个卫兵,猛然把陈中、陶明樾和李笑天三个人打倒在地,然后这六个卫兵分作两人一组,飞快地把这三个猝不及防的人捆绑起来。

他们喊叫起来,质问这是干什么?

卫士们立刻掏出白布强行塞入他们的嘴里。

当开会的人们闻声追问时,这六个卫兵已把陈中等人押入东花园的树丛里,开枪击毙了。

盛世才听到枪响,料定大事已成,仍然装做无事的样子对大家说:“各位别怕,没你们的事。”

卫队长进来报告盛世才说三个人已被解决。

盛世才说:“就地挖坑埋了。”

开会的人顿时吓傻了眼,一个个俱都脸色煞白,提心吊胆,惟恐大祸临头。

这时,盛世才板着面孔,对在座的委员们说:“诸位不要惊慌,只杀这三个叛逆,与诸位无关。这三个人是野心家,趁我出外之时,阴谋叛乱,推翻现政府。现有城防团长作证。”

于是,盛世才的一位亲信,担任城防的胡振林团长出面做了伪证——说这三个人要他发动推翻现政府的叛乱,被他以缓兵之计拖住了。

大家听后,似信非信,俱都大气不吭地低垂着头。

盛世才见状,情知已到了火候,该他采取以退为进的计谋了。他满怀义愤地以抱怨的口气说:“诸位,我盛某既然被大家推为督办,我就要尽职尽责,决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想不到我的一片苦心却换来了叛逆的暗算。我出征剿匪为的是全疆和平,为的是维持现政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想不到我在前线杀敌逐寇,竟有人在我背后捅刀。既然要推翻督办制,改行军事委员会制,那当初为何又要我当督办呢?如果这样的话,我盛某明日就去塔城,回东北老家抗日去!何必这样暗算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有那黄慕松,趁机捣蛋,真让我费解。难道他真不知新疆的现状吗?”

他越说越气愤,猛然把心中的香烟一折两断,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负气似的说:“好吧!既然撵我走,我就辞职,我走,我走!”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宦海沉浮了三十年的老官僚刘文龙读了不少书,见过不少阵势,自然心明眼亮,早摸透了他的心事。心想他这明摆着是要挟,当他一提到黄慕松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唯恐自己受害,于是当即站起来,说:“晋庸!你是新疆少不了的栋梁之材,新疆不能没有你,你千万不能走!”他说着把盛世才拉回座位,又接着说:“你功绩显赫,东征凯旋,身为督办,当之无愧,决不能辞职。你若辞职,我决不当这个主席!”

刘文龙说到最后,竟然声音哽咽,禁不住流出了眼泪。

他为何突然称盛世才为“晋庸”?这就是他的策略。因为盛世才的字为晋庸。这晋庸之意即为超出庸碌之辈,表明盛世才是个有志向有抱负有非凡才干的人。他自当主席以来,常与盛世才研究治新之策,平日来往较多,渐渐熟悉了盛世才的性格,常以资深自居,口称晋庸。

大家一看刘文龙如此垂泪挽留,当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发言表示附合,并按着刘文龙的调子为盛世才评功摆好,百般讨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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