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自古流传着的一句熟语:“你是否登上过巍峨的天山?你是否吃过鲜嫩的雪鸡肉?”关于这句熟语有一个传说:在很早的时候,一些远徙到阿拉伯半岛的哈萨克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遇到了当地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的人看到这些肤色和面容都很陌生的人便问了他们这两个问题。这些走南闯北的哈萨克人都登上过巍峨的天山,其中还有一两个人吃过鲜嫩的雪鸡肉。这个部落的人得知后个个喜出望外,他们将那个自称吃过雪鸡肉的人抓来宰着吃掉了,因为在这个部落中占卜者们常常预言,如果吃了这种人的肉,就可以治愈当地的一种疾病。
有一位诗人曾经这样写道:因为天天走在大山中,所以体悟不到大山的伟大。作为登上过巍峨的天山、吃过鲜嫩雪鸡肉的民族之后代,我们是否真的领悟到这片土地是多么的神圣和美丽呢!是否能够意识到自己就生活在别人无法企及、终生渴望的天堂里呢?
哈萨克民族有这样一句俗语:疾病源于食物,纠纷来自出嫁的妹妹。在我们这个以狩猎为生的家族中,祖孙三代人中长寿的人占多数,而且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我想这可能是他们从小到大食用飞禽走兽鲜肉的原因吧。
我常听别人说,雪鸡肉的营养价值很高,而且雪鸡肉还有治愈疾病的药物作用。例如:摔伤留下伤口时,将晾干的雪鸡肉碾碎敷在伤口上包扎,就不会留下疤痕。这种方法也可以治疗马的烂背病。我还听说,雪鸡的脑髓能治疗精神病,雪鸡的骨头可以治疗甲状腺肥大。
我问父亲:“您知道哪些飞禽走兽的哪些脏器可以治病?古代的哈萨克人是怎样治病的?”
“哎,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吗?我对哈萨克民族的医术一无所知。在古代,都是宗教界德高望重的毛拉或者是男女巫师担负与神灵对话、传递神灵旨意、驱邪祛病的使命。而那种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巫术对我们这些游走的猎人不太中用。我们痴迷于狩猎时,连做祷告都会忘记,只有零星的记忆留在我的脑海中:有一次,我的岳母尿路不畅,病情一天天加重,三天都未能疏通,整个身体像皮囊一样浮肿起来,卧病不起。家人叫来了父亲的哥哥——霍吉毛拉,这位毛拉为岳母把脉说:
‘啊,看来毒素向体内扩散了。快去抓一只喜鹊来,让我对着喜鹊的脑髓念咒语,再让她喝下去,这样就会治愈疾病。’对我来说,捕一只喜鹊并不难,我赶紧在家门口捕了一只。毛拉让我将这只喜鹊的头割下来,慢慢取出了喜鹊的脑髓。毛拉将喜鹊脑髓的三分之一放入瓷碗中,加入两三勺水,使劲儿搅拌,念了咒,驱了邪,最后让岳母喝了下去。然后大家坐下喝茶聊天,正准备收拾餐巾时,岳母说:‘我想解手。’我们都走出了毡房,只有她的女儿、儿媳妇留了下来。就这样岳母的尿路通了。第二天早晨,岳母身体的浮肿也消退了。毛拉说:‘如果将喜鹊的整个脑髓都吃下去,这个人就会成为多尿症患者。’
还有一次,就是这个霍吉毛拉又说:‘啊,我的孩子,你给我打一只秃鹰来,当你回到家时,希望秃鹰还有一口气。’我平时不敢多问,我知道即使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后来我听说他用这只秃鹰的泪液为一个弱视病人进行了治疗。”
父亲亲眼见过霍吉毛拉和当时邻乡的阿布勒哈斯木使用野狼的肝脏和狐狸的雄茎给人治疗。他们将野狼的肝脏完全晾干保存好,为有蛀牙的人治病。他们从晾干的肝脏上切下一小块捣成粉末,用锉刀从干净的铜片上磨下一点铜粉,再加入一两滴山羊油脂进行搅拌之后,把它搓成豆粒状,最后放入有蛀虫的牙缝里。听说这种药的毒性很大,不能吞进肚子里,但它很快就能消除牙齿的剧烈疼痛。而他们将狐狸的雄茎晾干保存,为有口疮的孩子治病。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会先将狐狸的雄茎放入温水中,使它变软,然后连续三天都给患了口疮的孩子涂抹,就可以治愈口疮病。
毛拉大伯用患有疟疾飞禽的肉和肉汤为患有疟疾的人进行治疗。当时,在萨尔哈木斯湖岸可以找到患有疟疾的飞禽。这种飞禽飞翔的时候扇动翅膀的次数多,而且还会发出鸣叫声,捕获它就不会像捕获大雁和野鸭那么容易。
当父亲说到这部分内容时,我仿佛了解了一个秘密,我的伯父霍吉毛拉在阿勒泰一带很有名望,人们称他是乐善好施的大学问家,如果阿勒泰突然下起了大雨,人们就会说:“这是霍吉毛拉在念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