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狩猎生涯里,使用过很多狩猎工具,采取过很多办法,我还对有些狩猎办法进行过实验。我的师傅就是我的父亲——合孜汗·阿合曼。除了父亲,我也向别的猎人学习过狩猎技艺。
父亲既是铁匠,又是银匠。只要有旧枪筒,父亲就可以打制猎枪的其他零件,将它给我们改造成能够狩猎的火枪。我们从小就学会了射击,学会了做子弹。父亲刮下石头上被人们称作“阿克卓勒”的物质,即硝土来做弹药。我们从打乌鸦、喜鹊开始学习打猎。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就教我们拉弓狩猎。这些弓弩被我的父亲做成蒙古式弓弩。后来,我也学会了自己制作弓弩。我们用弓弩打乌鸦、红隼、猫头鹰、雪鸡、沙鸡、黑耳鸢,进行射击训练。后来猎枪代替了弓弩。专门为捕获飞禽走兽使用的工具有:猎枪、捕兽器、弓弩、标枪、石夹,狩猎方法则有甩棍、跟踪猎物足迹、放飞猎鹰、使用猎犬。我对上面所提到的方式一一进行了实验,用来捕获飞禽和走兽,其中的每一项狩猎方法都是一种独特的技能。有些人使用一两种捕猎方法,可以轻而易举地捕获很多猎物。
1、猎枪之外
人们都知道枪是一种武器,可我认为枪用来打仗与用来狩猎根本不同。我经常用毛瑟枪、德国枪和火枪来狩猎。众所周知,要想成为神枪手除了练习枪法之外,还要了解每一种飞禽走兽的栖息地、生活环境、自卫方法、走势、习性和敏感度。例如:野狼喜欢冬天在向阳处、夏天在背阴处穴居。它们不会乱跑,有自己的住所和藏身的地方。如果你站在顺风的地方,野狼就会闻出你的气息。如果发现了路过的野狼,我们就要估算出这匹野狼要去哪个方向,在多长时间内可以到达哪个地方。若绕到野狼的前面等待,野狼就会在你估算的时间里出现在你的面前。食肉动物即使看到标枪,也会继续走,然后在一定的距离停下脚步。
2、捕兽器
这是一种按照野兽的强弱大小而做成的狩猎工具。我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制作捕兽器的窍门,尤其是制作捕兽器弹簧的窍门。我也学会了制作捕熊器以及制作其他各种各样捕兽器的技能。每年,我要使用大小不等的二十多种捕兽器,捕兽器可以设置在旱地、雪地、湿地和沼泽地。
为了不让强壮的野兽把捕兽器拖走,要在弹簧上挂合适的铁链,再将铁链固定在木槌上。设置捕兽器一定要有技巧,选择好野兽的必经之路后,在野兽留下足迹的下方,巧妙地挖好与野兽足迹同样大小的便于设置捕兽器的小洞。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不要破坏野兽原来留下的足迹,而是把足迹铲下来放在一边,再设置捕兽器,然后用青草、树叶、纸张盖住捕兽器,上边再撒一些原来挖出来的土或者雪,要与地面一般平,最后再将刚才铲下来的野兽足迹放上去,不留蛛丝马迹。有时候,我无法保留野兽原来的足迹,所以我常常会带上晒干的狼蹄,设置好捕兽器之后,我会用狼蹄在土上或者雪上留下一行野狼的足迹。设置好捕兽器之后,原来挖出来的土就会超出地面。这些多余的土最好不要乱撒乱扔,而要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口袋里倒在别的地方。
捕兽器的铁链和木槌也要不留痕迹地埋在地底下。捕兽器周围不能留下猎人的足迹,也要用雪或者草掩盖。在设置捕兽器之前,如果用茵陈、艾蒿、干净的薄荷擦净双手,野兽就闻不出猎人的气息。狐狸吃过一次捕到的猎物之后知道剩下的猎物不再新鲜了,所以下次不会靠近它,而会远远地绕着猎物的残骸走,以防发生危险。我们利用野兽的这种狡猾行为,在它绕行的地方重新设置捕兽器。而野狼则喜欢光顾它曾经吃过的猎物,即使过了一年,早晚也会再来一趟。猎人就利用这个机会,在野狼吃过的猎物残骸跟前设置捕狼器。还可以在野狼和狐狸留下足迹或者撒过尿的地方设置捕兽器。野狼走过小路时喜欢在路边左闻右嗅。我们可以将野狼吃剩的猎物残骸作为诱饵,在路边设置捕兽器。野熊如果没有闻出猎人的味道,会来吃剩下的残骸。我们在野熊经过的地方设置捕熊器,然后在上面放一块发臭的肉块当诱饵。
虽然野熊很强壮,但是它在路上见到庞大的东西时不会搬开前行,而是喜欢绕着这些东西走。我们可以依据野熊的这个习性,在野熊觅食的地方留下一条路,其他的地方用树枝做屏障。如果野熊可以从两边靠近食物,我们就可以在两边留出两条小径,而路的两侧要用树枝围上。在这条小路靠近食物的地方,设置让野熊跨过去的台阶,然后在野熊跨过去的地方设置捕熊器。野熊的嗅觉非常灵敏,所以,在设置捕熊器的地方,猎人一定要用薄荷、爬地松擦拭双手,不要随地吐痰,尽最大的努力不留下猎人的味道。捕熊器上的铁链和木槌都要掩埋好,不要让野兽看出破绽。
飞禽不会成群结队地一个跟着一个飞,而会分散开来各自飞翔。它们会发现周围两米远的食物,所以猎人应当在飞禽栖息的地方撒些鸟食,设置捕鸟器。如果捕鸟器设置在沼泽地,那捕鸟器要用绿草来掩盖;如果在水中设置捕鸟器,就要用水藻来掩盖。
设置捕兽器的秘密,就是要找到飞禽走兽的必经之路,还要隐蔽地、在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地方设置捕兽器,之后将猎人留下的足迹一个不落地消除。
3、弓弩
神射手会熟练地发射弓箭。弓弩的使用方法与猎枪一样,弓弩与猎枪的相同之处是手劲儿一定要足,手劲儿有多足,弓箭就能射出多远。在目标较远的情况下,射出去的箭达不到目标。这种情况可能与弓弩的结构和质量有关。还要计算所使用弓弩的倾斜度,以便掌握最佳射程。在出现无法命中的情况时,我们就将弓弩的准星定在比目标稍微远的地方。
4、标枪
标枪——这是一种模仿弓弩制成的狩猎工具。它是由弓背、弓弦、撑木、扣子、环箍绳、脚线、前后托架和木桩等部分组成的。它的弓背弧度要有两膀之长,上面用细皮条缠绕。还要准备三拃长的撑木,撑木上有槽状齿口,还要量好箭槽的确切位置。决定标枪力量强弱的部件就是撑木。设置标枪的时候,要将撑木的一端牢牢地绑在弓背上,再用另一只手将扣子的环箍绳挂在撑木的齿口上,然后,将扣子转到弓弦的上方,将扣子的底部压到弓弦上,再将扣子的前端穿进环箍里。将绷紧的标枪平放在两个托架桩子上。前桩支撑标枪的框架,而后桩起到确定高低,平衡左右的作用。标枪设置好了之后,将脚线的一头从路的那一边拉到这一边,小心翼翼地拴在环箍绳上,猎物只要一碰脚线,环箍绳就会从扣子上脱落,弓箭就会被有力地弹出去。设置标枪要根据野狼和狐狸的外形决定,如果标枪绷得很紧,那么,扎进野兽肺脏的弓箭就会穿越野兽的身体。设置标枪的时候,猎人不能留下自己的脚印。
5、捕熊器
制作捕熊器需要很多木头,这些木头一定是坚固而又粗壮的原木,不需要剥皮的光滑原木。捕熊器是在密林里使用的狩猎工具。只要木材充足,在旧营盘也可以设置捕熊器。但是,在旧营盘设置捕熊器只能是一时之举,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也很危险。野熊洞穴的附近最适合设置捕熊器。一般情况下,独自一人无法设置捕熊器,需要三四个人一起来干。制作捕熊器的时候,首先要做一个牢固的三角形房型框架。将两米半长的几根原木的一头交错在一起,做成两个门框,前边要搭成开口的三角护身符形状。
具体如下:(1)房型框架的高度要有一人高,搭在两个门框上的原木两头也要固定在两根坚固的木桩上。(2)在房型框架里边两拃高的地方,将门钩板垒好,并且固定在房型框架的两壁。(3)房型框架由四根有棱角的坚固木头做成,还要将这些木头拴得很牢固。这是房型框架的主要构造,使用多少年都可以。它的形状很像盖好的三角形房子。(4)门钩和撬棍。门钩的上方挂在撬棍上,而下方则挂在门钩板上,撬棍固定在房型框架的横梁上。(5)在房型框架的门口还要安装一个双门形状的大门。(6)要用横木为这扇大门做一个牢固的门槛。(7)门槛前边的两个门框上要靠着两根木头。(8)房型框架的门槛和大门之间要有三拃远的距离,没有必要为大门做门楣。为了使房型框架做得牢固,可以选用又高又直的松木和雪松木做大门的两个门框。(9)这些装置完成之后,才可以安装熊夹。撬棍另一头的上方要小心翼翼地压上两三根原木。(10)当野熊把头伸进房型框架里,用嘴拽动绑在门钩上的诱饵时,门钩就会被野熊抖开,撬棍的一头就会立即滑脱,压在撬棍上边的原木顺势掉下来,掉在大门与门框之间,也就是原木掉在下边当做门槛的木头之上,野熊就会被压在这个门槛和从上方掉下来的原木之间。这种捕熊器的反弹力非常大,撬棍会自动向外弹出,上方的原木会一下子掉下来。
1966年,我在柯兰河岸的哈朗格山谷花费了好长时间做了一个捕熊器。就在那一年,这个捕熊器还真的猎获了一头小野熊。我设置好捕熊器之后,过了好几天才去那儿,那头小野熊被从腰部压在原木之下,熊肉已经开始发臭,而且小熊的头部开始生蛆。我剥下了那头小熊的皮。那一年,我再也没有力气重新设置捕熊器了。第二年,我再次去那里时,那个捕熊器被雪崩毁坏了。由于这种捕熊器做起来很费劲儿,所以,在以后的年份里,我再也没有使用过这种捕兽器。
6、圈套
圈套的种类很多,可以制作猎获大到野熊,小到兔子和松鸡的圈套。
(一)吊钩圈套:吊钩圈套可以设置在适合野熊和其他野兽出没的地方,为野熊准备的吊钩圈套要依靠森林里树干粗壮的树木才能设置,而且还要选择一棵有两个牢固枝杈的松树。在松树的中间放一根原木作为撬棍,在这根原木粗的那一头吊上一块用铁链拴着的巨大石块,将原木的细头用力压弯,并向下使劲拉拽,绑在已经固定在树干的门钩上,还要在这个门钩上挂上一块腐臭的诱饵。然后,在这根作为撬棍的原木细头上安置用铁丝做成的非常结实的圈套,而且要把它设置在野熊头刚好伸向诱饵的地方,铁丝周围要用树枝和树叶遮盖起来。野熊来到这里,就会用嘴拉拽诱饵。这时,原木细头挂着的铁丝就会滑离,圈套向上抛起这时原木的重头会顺势下降,野熊就会被铁丝吊起来。可是,野熊的力气很大,如果你不及时去处理,那么,有些野熊就会挣脱圈套。圈套只是在有这种可能性或者在没有捕熊器的情况下使用的工具。1940年,我与父亲就这样设置了圈套,猎获了两头野熊。我自己外出狩猎时,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可是并不理想,因为,做为圈套的铁丝不够结实,野熊会拽断铁丝圈。我觉得在有捕兽器的情况下,圈套显得多余又麻烦。
小时候,我为捕获兔子做过吊钩圈套。那个时候,我们挂起柳枝当做撬棍制作圈套。兔子落入这种圈套之后,不会马上被勒死,而会蹬腿挣扎,我们会立即赶过去宰杀奄奄一息的兔子。
(二)机关圈套:多数情况下,机关圈套用于捕鹰。在觅食的途中,山鹰会有一个暂时歇息的地方。那些驯鹰人通过观察山鹰的一举一动,以及它们经常栖息的地方或者撒落的粪便和羽毛,就会知道山鹰的去向了。在那一带,其他的野兽也会发出嘈杂的声音,暗示山鹰的存在。我们找到山鹰经常歇息的树枝之后,就可以设置机关圈套了。做一个与这棵树的树枝一样粗、长度为两膀的活动板,将活动板的一头绑在山鹰栖息的靠近枝头的地方。在靠近树干的树枝上,固定一个锛斧型棒子,再将活动板的另一头挨在锛斧型棒子上。(1)固定在上面的绳子长度要有三四膀长,绳子的一头要拴在木槌上。(2)套绳的另一头绳结平放在活动板之上。(3)在绳子打结的地方再栓一个门钩。在锛斧型棒子挨着活动板的地方插入这个门钩,设立圈套。(4)再把套绳挂到上面的枝杈上,在垂下来的绳子另一头拴上第二根木槌。(5)当山鹰飞过来落在树枝上的时候,活动板向下滑动,插在活动板与锛斧型棒子之间的门钩就会脱离,圈套会拢住鹰爪,向上拉起,木槌将套绳的一头往下拉,顺势吊起另一头的山鹰。注意:这种捕鹰的方法对山鹰的尾翼有一定的损坏。设立这种圈套之后,驯鹰人一定要按时去观察。
(三)套钩:套钩也是为捕猎山鹰制作的。山鹰贪食,它会把兔子、狐狸带肉的股骨、肋骨咬下一块并吞下去。吞下去的骨头不会被及时消化,而会在嗉子里停留两三天。当这些带肉的骨头变成水泡肉,只剩下骨头的时候,山鹰就会把这些骨头从嗉子里吐出来,人们把这叫做“霍亚”,即吐出留在山鹰嗉子里的那些难以消化的食物。山鹰在没有吐出嗉子里的杂物之前,就没有饥饿感。在这种时候,山鹰是不会出去捕猎的。我们可以利用山鹰贪食的习性,在山鹰飞过的地方或者在觅食的地方设置套钩。在四膀之长的细绳的一头绑上结实的羊肠线,在羊肠线上拴好羊羔的臂骨肉或者狐狸的股骨肉,并且吊在明显的地方。为了让山鹰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可以与一块红布或者兔皮吊在一起,羊肠线的另一头拴在树上或者木桩上。正因为山鹰无法立即消化这些肉食,而且也不会及时吐出来,所以,埋设在肉食里的那个带有羊肠线的套钩会钩住山鹰的嗉子。设置了这种套钩之后,猎人要及时观察,如果有山鹰被套住,那么,猎人就应该及时抓住山鹰,并在靠近鹰嘴的地方把羊肠线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