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帮助我杀光他们？”
阴森的寒气绕过身躯，原始的杀念在诱惑下萌动，尽管脑海中还保留一分清醒，但凌天双目死死盯向怀中的邪佛挂坠。
“如何？我的耐心并不多，若是你不愿答应的话，我会随着这挂坠继续沉睡，百年后你身化枯骨，自然会有其他人再度唤醒我！”
一张狰狞的面庞从邪佛像中浮现，此刻身后惊雷阵阵，身前阴风不定，饶是凌天胆子不小，却也被这面孔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因为这修罗般的恶鬼面孔缠着一幅血肉模糊的绷带，其中还有鬼火阵阵流动，说不出的诡异。
“枯骨……不错，我凌天若是就此沉沦，即便能苟活百年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枯骨一堆，倒不如拼一次机会！不管你是天神还是恶魔，只要你能够给我力量，即便是献出灵魂又何妨！”
鬼脸并没有威逼利诱，傲慢的态度反让凌天生出强烈的危机感，正如对方所说，此刻他自刎于此是死，与这鬼脸交换宝贵之物也是可能是死，但却有希望活下来，而且绝不是自杀那么窝囊。
从小便经历寒苦辛酸，凌天在早逆境培养出一尊傲骨，那方寒虽天赋异禀，但在凌天眼中却只是个依仗祖荫的废物罢了。
若能突破玄幻到达风起境巅峰，他凌天自问不会输给任何同辈武者！
而这一切自信也都来自凌天过人的体魄和毅力，他相信凭借自己的韧性和天生蛮体，必定能从鬼脸这边得到生存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绝不愿错过。
“有趣，真是有趣！鬼爷我从未见过心智如此坚定之人，可比从前那些下脚料要强上百倍！只可惜你资质寻常，想要从鬼爷这得到好处，便要献出你的一双眼睛！不然还是没得商量！”
鬼脸阴阳怪气的说道，言下之意竟是要凌天付出自己的一双肉眼，可见这玉像是十足的邪物，而这鬼脸也是十足的邪魔了！血祭双眼，唯有南疆邪武宗的高手才会修炼，散落到中州武界的炼血弟子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血祭……双眼？”凌天若是答应了这要求，能不能增强实力还是两说，起码秘密一旦暴露，天下之大，也将再无他容身之处了。
“不错！鬼爷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想骂我邪魔也好，魔头也罢，总之这条件若是你不答应，便尽管去做你的正派人士好了！”鬼脸渐露失望之色，大有消散的迹象。
“等等！何为正，何为邪，我凌天一概不知，但我知道那白鹤，铁惊天，都不算是正，而前辈也不会是邪！若你能赐我力量，平我冤屈，那这道便是正道！”过去重重浮现脑海，一番挣扎后凌天终于顿悟。
正道，若是凌家还有半分正道可言，凌天又怎么沦落到和恶魔交易的地步？正邪二字，无非是人口中之言，唯有心中无愧，方为浩然正道！
“好！说的好！你小子虽然有些不开窍，却是一点就通！现在便让我鬼爷助你一臂之力好了！迷茫的灵魂啊，献祭出你的双目！让冥天帝尊为你指明方向吧！”
“冥天帝尊？……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凌天定眼看向那邪佛像，正如他心中预料一般，此物邪门之极，且有阵阵诡风回旋，尤其是那邪佛像配上鬼脸的蠕动和阴森笑声，就像是佛像开口诵念诸天邪魔之道一般玄奇，常人看到定是叹为观止，吓的连脚步都挪不开。
凌天的注意却都集中在了那称号之上，这杯称为帝尊之人必定是一方巨擎，虽然他一时想不起来历，却总感觉冥冥之中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指引着他，如此看来这鬼爷和邪佛像的异变只怕也不是偶然了。
“好！好小子，居然鬼爷说的这般彻底都吓不到你，看来你心意已决了，现在便闭上双眼吧，不然献祭之时你的痛苦将会提升数倍不止！就是帝尊大人降临也救不活你了！”
凌天思索之举反倒被这鬼道当做临危不乱，语气愈发的赞许起来。
凌天无由分说，便感觉脑海中走马灯般涌现出重重面孔来，甚至一时都记不清这些人和自己有何恩怨情仇，却只落下那一个个丑恶憎恶的瞬间。
兹兹！诡异的流光从鬼脸之后爆发，正是那邪佛的一双盲目，大陆上修行佛武玄宗的武者不在少数，不论出尘弟子还是入尘弟子几乎都名满天下，佛像更是被无数信徒虔诚刻画。
别说是这等大逆不道的无眼邪佛，即便是粗糙不堪的佛像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在这流光顺着本该无目的瞳孔之处流转时，甚至能看到一道隐约刻画出的缠带烙印，这邪佛赫然用一寸裹布护住了自己的邪眼，这才会被误认是无目无珠。
而这飞星升腾般的邪光依旧显得诡异非常，呼吸之间就靠近了凌天深邃的面庞。
“好险，差一点就没反应过来！”
刷！千钧一发之时凌天这才反应过来，猛烈的光华从目中消退，这种感觉和平日入眠之时又有极大差别，人在清醒时闭上眼睛第一反应通常都是惶恐不安的，毕竟早已习惯依靠视觉感官提供判断，这也是许多眼盲之人无法修行的根本所在。
“就是这样！我鬼爷果然没看错人，区区一双肉眼，便是让你献出一套色身又如何，鬼爷我可是听说不少人盲眼修行还能成就一番霸业，但这套功法可要比那盲僧武道强上千百倍不止！”
轰！沙河冲击般的悸动在凌天体内传开，一阵剧痛随着鬼爷话语在脑海中蔓延，但他的每一根神经脉络都完全被限制，痛苦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而在潮水般的痛苦之间，凌天却感觉一股异军突出，清泉般的感触从身心乃至灵魂深处涌现！
“这……这小子意志倒是顽强，但这恶魂之气为何如此稀薄，莫非我鬼爷真看走眼了不成？”
而在凌天完全失去视觉感官支撑那痛苦带来的冲击时，外界看来他俊朗的面庞上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不至于毁容，可随着这邪光的入侵，他的肌肉乃至经脉都萎缩了好几成，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愈之人一样。
嗤嗤！尤其是那灵魂之火点燃之处正是凌天的双眼，原本清澈的眸子竟在一瞬被吸干了血气精华，漆黑的眼眶看上去有三分惊奇，七分恐怖，最后关头凌天几乎是咬紧牙关将指甲刺入柔中来抵御这凌人的痛苦！
“鬼……鬼爷！还需要多久……我若是撑不住，这条命只当是被那些狗贼小人给害了！但若是我能活下来，便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涌动的邪光在凌天漆黑的眼眶之中跳跃，肉眼虽亡，但随着凌天回想过去的种种，凌加各堂口百般陷害，纵使他意志再强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火神堂去不得，风神堂更回不去，前后纵横都是死路一条，这才会的他和鬼爷交易，但正是凌天心念杂念之时，体内紊乱的玄力却被一股霸道的七夕所支配，且随着这气息的增长，鬼爷的虚幻表情也愈发激动起来。
“哼，这还差不多！虽然这资质差的可怜，但鬼爷我可不是落井下石的玩意，答应你小子的事绝不会少了半件！但事后若是你大仇得报还得替鬼爷我找个资质合适之人才行。”鬼脸昂头冷哼，没好气道。
凌天如今已经丧失了视力，可他周身已经凝聚了一圈淡绿色的灵气颗粒，但比他自身残留的玄力还要稀薄。“就你小子这速度，若是能替鬼爷我报仇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可见凌天虽然侥幸度过这一关，可只算是勉强达到对方口中的最低要求，距离继承这宝物的力量还有大一段距离。
言语中讥讽贬低之意，那鬼脸可不会比凌家的那些小人好上多少，但却是句句属实，而现在鬼爷能救他的命，给他一线生机报仇血恨，便是再大的委屈凌天也绝不会反悔！
“多谢前辈成全！凌天若是来日还有机会走出这凌驾，便一定替前辈寻找合适这功法之人，若有违背，定当九天诛灭，不得好死！”
凌天的身躯已是摇摇欲坠，却依然咬紧牙关拱手说道，而鬼脸看到这态度，语气也不觉缓和了几分。“你小子还真是有些胆气！只可惜……唉，就当我鬼爷倒了十辈子血霉好了！如今最要紧的便是……”
鬼脸的态度愈发严肃，那鬼火般的目光幽暗之处如天魔神潭一般深邃无境，而说到关键时刻，广场上的风声却徒然骤变。
“不妙！有人来了，你小子赶快做好迎敌的准备，正好测试下这修罗魔瞳雏形的威力！”这等细节虽然丧失部分感官能力的凌天没察觉到，可却逃不过鬼爷的观察。
“人？哪里有人……为何我还没听到脚步声！莫非，他们是玄级的刺客！”凌天忍着痛楚四周聆听，但失去视觉后几乎连站离身躯都成了问题，而在外界看来，那和凌天形成一缕血光锁链的鬼脸却荡然无存，竟只有他才能撞见。
“凌天！你这狂徒倒是有些见识，如今我等兄弟念及旧情不愿出手伤你，但此次前来都是风起五品的好手！好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等回风神堂给长老负荆请罪！”
果不其然，刹那间广场中无端多出了几道黑影，他们身形瘦弱身穿暗色软甲，身高更是只有五尺出头，但手中的冷匕早就寒光乍现，口上说是不愿动手，却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是他们！带头之人居然是荆越！这家伙下手够毒而且玄力圆满，随时都可能突破风起六品，看来这一次果然凶多吉少，只可惜玩不成前辈对我的嘱托了……”凌天当即认出了来人身份，虽然目不能视，但此人的声音却早和他的名声一般臭名昭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