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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春的第一场雨

弥公山的山脚,唧唧喳喳的鸟叫声,混着早春里还未融开的雪光,散发着清幽的味道,一点点落入耳中,眼间,明亮的像是一个新生命降临的勃勃兴致。

砍樵少年的脚步落在清晨里愈发湿润幽绿的苔藓上,有力又尽显愉快的足印,一个个跃然在绿色之上。

只是耳边回想起前两日从山中打柴回来的老人惊恐的表情和絮叨不止的话语,木诚诚不禁浑身抖了一下,凝神仔细一听,好像身边刚过脚腕的草都在隐隐地向上生长着,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

木诚诚转了个身,想要回家去,转身时,背上空荡的背篓框口撞在了肩甲骨上,泛着轻微的疼痛,“这样可不行呐,空空的回去,准会被骂的。”

木诚诚抬头看着眼前蜿蜒而上的山路,清淡如水泉掠过的眉目微微皱着,又回头看了下同样回去有着不远距离的路,低低叹了一声,“这样早回去,真是不行的呐。”安慰又近乎嘲讽的口吻,“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嘻。”木诚诚歪了歪头,神情间流露着活力与光亮,“以为这样子就可以吓到我了吗?真是做梦!”说着,就已经两步并三步的跑上了山路,只留下跑过时脚边惊起的白蓝色的细小花瓣。像是一群热闹的妖精宴会。

“我可是木诚诚!”轻朗的声音从山壁间传来,“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实,这样,才是我木诚诚!”

木诚诚,十七岁,有着晒不黑的总被叫做娘娘腔的脸蛋,和笑起来总会上翘的眼角,家住在弥公山脚的弥公山村,有一头牛,两头羊,三四亩地,两间齐全的草屋,和最爱的没有读过书却温柔的娘亲,还有一群像长舌妇的小玩伴。

“诚诚,无论他们怎么说,你都不可以说出你是女孩。知道了吗?”娘亲总是这样对木诚诚说,温柔的眉眼里是木诚诚看不懂的落寞。

“我们来打个赌,木诚诚,你敢不敢?”一群爱捣蛋的小孩又凑在一起,一副骄傲的表情,对呆在家里捧着《诗经》的木诚诚说。看见木诚诚不说话,不断的赠送着鄙视的眼神,“以为拿着书就可以掩盖你不识字的事了吗?木诚诚,你真是聪明啊!”最后的,尾音拖得极其的荡漾。

“如果你认识字的话,就把你的名字写出来看啊!”领头的地主家的儿子,江长生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连带着后面的小跟班都是一张张翘着鼻孔的脸。

“谁说我不会的。”木诚诚把书一放,翻找着书桌下藏着的毛笔,急匆匆的沾了点水就要在桌上写。

当窗外面个个勾搭着背,一副假装着期待的表情,又忍不住转头看向——每次十分自信的说会写自己名字的木诚诚在提笔要写的时候就发呆的表情。

“每次看到木诚诚发呆的标清,就会想再欺负他呐。”有一天,在一大班男孩如往日趟在水中摸鱼上山爬树的时候,某一个人说出的话,就不禁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倒真是这样的呐!”往日不说话的蒋家胖子也难得说了句话。

大家更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这样想着,就从村里仅次于地主“豪华”四合院的木诚诚的家,聊到了他的总是鲜少出现在村口和自家娘亲吵嚷着左居右邻的家长里短的会笑得很好看、总会分着桂花糕的木诚诚的娘亲。

其实,他们知道是自己羡慕了,羡慕着木诚诚有着与众不同的娘亲,和木诚诚虽然总是一副淡淡表情,笑起来却格外感染人的脸。

“虽然对男子汉来说显得格外女气的脸,却也是让他们深深嫉妒着。”这样想着,便促使着他们去木诚诚的麻烦。

这种嫉妒,可是从木诚诚的娘亲带着襁褓内的婴儿就开始的从母辈的关注和更多的张望。

即使木诚诚的娘亲来这个小村庄时带着不多却在当时也不少的白银,和跟村长承诺过绝不会打扰到村民的话。村里的人对于年轻美丽却带了孩子的单身母亲还是带着不可抹去的偏见的。

而在村里妇人的日常谈论中,语气中不自觉带上的怀疑也让奔跑在她们附近的孩子听进,并且记在了心里。从此生根发芽。就算是不是恶意,却也摆脱不了内心深处“想要通过欺负木诚诚,来表达自己对于他的蔑视,从而说出自己虽然羡慕他,却又不稀罕他拥有的财产和软糯的桂花糖的矛盾心理。”

“木诚诚,快写啊。”一个个起哄着。

“根据我多年以来的经验,无论他的表情多有说服力,他还是不会写他的名字。”某个假装捋着胡子的少年说道。

“好吧,那我们也不逼你,只要你敢去山上,我们就接受你,加入我们怎么样?”姜长生骄傲地巡视了一眼身后跟随他的一群伙伴们,看见对面乖巧脸蛋上闪现出隐隐期待的表情,也不禁有着不明的得意。

“嗯,好。说话算话。”木诚诚放下笔,身体从窗口里伸出,抬着手。

江长生看了木诚诚等我坚定的散发着光芒的眼,“虽然娘起了点,不过个性到时直爽嘛。”这样子,手已经碰上了木诚诚的手,完成了击掌的仪式。

“哎,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着急了。”皱着眉头的姜长生,同时也鼓起了还带着圆润弧度的正太脸。犹豫之后,看见木诚诚欢快的表情,却也觉得这样也不错嘛。

“就这样说定了。”看见木诚诚用着极快的速度,转身去屋内貌似搜罗着上山东西的残影,小伙伴们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跑得够快的啊!真没想到这小子跑的够快的。”

“嗯嗯,是啊。”“之前都以为他只会傻傻坐着,从来不会跟我们一样去爬树摸鱼。”

“如果他刚从山上回来,我们就接受他好了!”江长生这样说着,一副赐恩的样子,嘴角还带着耀眼的笑,简直要闪瞎了身后一群小弟的眼。

“之前不是老大最讨厌木诚诚嘛,怎么态度会变得这么快。莫非木诚诚真得是妖怪,老大,你可别吸进了阳气喔。”江长生顺手赏给了身边叫李小七一个“板栗”。

“闭嘴啦!”江长生生气的吼着。低声说,像是被说中心事之后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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