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就站在那里,视线冷冷扫过众人。他们的想法,她全都知道,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
“……兹有明邪宫弟子九尹,承接明邪宫第十三任中宫尊者之位,兴我宫势,壮我宫威,任重道远,责无旁贷!”
宇文权洋洋洒洒说了不少,最终,在他即将命人将那象征着中宫尊者身份的金文腰带拿过来时,却见一直闲坐着的夜沧璕站了起来,从侍卫手中的托盘中取过腰带,缓缓走来。
宇文权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开始让他宣布,难不成,在他眼里他就是个为他打杂开道的小厮吗?
夜沧璕才不管宇文权怎么想,他只想在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站在她的身边。
想到,就做,这是他夜沧璕一贯的风格。他施施然走上比试台,银紫色长袍随着他的步伐掀动翻卷,如同天边缱绻肆意的云。
“中宫尊者,就由我来为你束带吧!”他站到君卿面前,笑容如同夏日盛开的荷,清艳而又高贵。
“求之不得。”君卿也笑了,上前一步,修长双臂抬起,宛若翩然而飞的蝶,不,不是蝶,是乘风而起遨游万里的凰,昂扬,睥睨,于众生之巅俯视天下。
众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本以为夜沧璕和宇文权多年身居高位,已然自称气派,而那九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罢了,同他二人站一起,必然会被比到尘埃里去。可实际上,她就那么站着,看似无波无澜,可那隐隐溢出的气势,竟是不弱那二人分毫!
一时间,方才对她颇有微词,认为她只是运气好的众人,也不免有所改观,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气势,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君卿本就身量高挑,线条优美,此时束了那金文腰带,就更显挺拔修长,比例惊人。不过不同于寻常女子,她的美,既柔软,又刚毅,仿若冬日里绽放的寒梅,表面看去娇艳妩媚,可实际上,却是裹挟了不惧风寒的坚毅。
“要开始了吗?”夜沧璕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手艺,笑着问道。
开始?开始什么?宇文权挑眉,这不都结束了吗?还要开始什么?难道——
他心中突然警铃大作,正要出口阻拦,不料,君卿清越洪亮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明邪宫第十三任中宫尊者兰君卿,挑战明邪宫第九任明君宇文权!”
嘎?
四周诡异的出现了真空静止状态,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瞪眼张嘴,脖子前伸,身体僵硬,任由冷风一个劲的往嘴里钻。
虽然早已证实她的身份,可此时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青龙护法垂放在大腿上的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了起来。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她!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周才有人缓过劲儿来。
“她,这,她,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她居然要挑战明君?”
“应该,没听错吧,我听到的好像也是这样。她傻啊,已经是中宫尊者了,何必再闹这么一出?”
“或许,她是觉得自己这中宫尊者的位置来的太容易了,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
“什么啊,证明也不是这么证明的吧?那可是明君啊,你以为是外天随便抓来的普通高手吗?”
“不,不是——”
“什么不是?我看她八成是疯了,这人啊,运气不能太好,太好了就容易脑子发晕做糊涂事。”
“不,不是这个,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们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吗?‘明邪宫第十三任中宫尊者兰君卿挑战明邪宫第九任明君宇文权’,她说她叫兰君卿!”
“呀,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对啊,她不是叫九尹吗?怎么又叫兰君卿?”
“兰君卿,兰君卿,兰,这天外天有姓兰的吗?”
“姓兰的,啊,对了,兰家,曾经的外天四大家族之一的兰家!”
随着一个中年汉子的高喊,众人再度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君卿,希望从她嘴里得到最准确的回答。毕竟,众所周知,兰家已经消失了十多年,当年那把烈火,可是足足焚烧了三天三夜,那残垣断壁,那焦黑痕迹,至今还留在那里,无声的昭示着一个豪门大族的倾轧覆灭。
迎着众人的目光,君卿坦然而立,“不错,我正是兰家之后。昔日兰家家主兰硕之孙,兰家大小姐兰临歌的女儿!我同我母亲长相颇似,在座诸位应该有不少人见过我母亲吧!”
她这话落下,在场众人立刻对着她的脸细细端详了起来。其实,他们中也有不少曾经觉得君卿的长相有些眼熟,只不过兰家已经覆灭,他们也没往那方便想,再说了,当年兰临歌的女儿可是天外天有名的小废物,谁能把她和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不过此时,听她自己承认,终于有人喊了出来:“是了,她确实和兰临歌长得很像!兰临歌那可是当初的外天第一美人,难怪她长得这么美,原来是遗传自她的母亲!”
“可别这么说,她既然是兰临歌的女儿,那她的父亲便是沈羽轩,那也是不得了的美男子啊!”
君卿任由下方众人议论,不发一言,然而,当听到沈羽轩那三个字时,她的身上突然涌出一抹凌冽的煞气来。
离她很近的夜沧璕和宇文权都感觉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点地,直直往后掠去,同宇文权拉开了距离。掠了足有十多米,她才停了下来,手中一柄流光溢彩的光剑直直宇文权:“接招吧!”
“天,她,她也是魂神!”
四周又爆发出新一轮的惊呼,众人只觉得这是他们有生以来最为惊异的一天,惊异到他们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强大到能够平安的支撑着自己度过这一天。
果然是魂神呢。
宇文权嘴角勾了勾,这一刻,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不用再战战兢兢,挖空心思地去想她的目的,他只要战一场,就足矣。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有些帐也是该好好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