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171400000158

第158章 是恩人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前台小姐第一时间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这可是许医生的心头宝!”

那位护士急得快哭了:“我看它的叶片有点萎缩黯淡,前些天又一直下雨,就想帮许医生搬出去晒会儿太阳。”

所幸花盆只是摔裂了缝,前台小姐和护士手忙脚乱地将散出来的土和小石子重新装回去。待她们重新站起,戴待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盆冰灯玉露。

“冰灯玉露在冬夏两季的状态本来就会不太好,萎缩和黯淡都是正常现象,没有关系的。”

听完戴待的话,护士小姐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真的是这样吗?”

“嗯。等气温再高上去,做好控水工作就好。”戴待微笑地点点头,看着护士小姐怀中抱着的冰灯玉露在灯光下的明亮模样,歪了歪脑袋,莫名想起了段禹曾医院办公室里的那一盆。

“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护士小姐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前台小姐泼冷水地提醒:“可是花盆裂了,你以为以许医生的敏锐,会发现不了吗?”

护士小姐因此再度哭丧起脸:“早知道就不搬出来了……”

“你们许医生很喜欢养植物吗?”戴待一时好奇。

护士小姐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因为这个盆栽是——”

“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花盆的问题!”前台小姐厉声打断护士小姐的多言,随即对戴待道:“戴小姐,许医生回来后我会转告她您的来访。”

显然又是在委婉地赶人,戴待无奈,最后瞥一眼那盆冰灯玉露,不再逗留。

小顾易今天去康复中心上课,本来计划傍晚接他一起回家,现在因为没有见到许医生空出了时间,戴待打算提前过去,能够陪小顾易上一会儿课。等待红绿灯的路口,瞥见人民医院的标向牌,她心中略一凝思,改变主意,拨通了段禹曾的电话。

她是抱着他可能看不到来电的心理,不想,电话响了不过两声就被接起:“戴待。”

“啊,嗯。”戴待略微慌乱,“你……在忙?”

“没有。”段禹曾问,“怎么了?”

“我……”戴待斟酌着语言,“你现在方便吗?我去医院找你吧,有些话想和你说。”

段禹曾应得很快:“好,我等你。”

只是一分多钟的简单对话而已,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虽然打了这通电话,但戴待其实并未想好该怎么告诉段禹曾她“中途变节”的事情。

这四年,不仅仅是她活在马不停蹄的奔走中,陪伴在她身边的段禹曾更是为了她费尽心力。她的放弃,与其说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努力,不如说对不起段禹曾为她付出的所有。以及,对不起他对她的那份感情……

路程不远,人民医院四个字一下进入视野。戴待下了出租车,一边往里走一边给段禹曾打电话,准备告诉他她到了,抬头正见门口矗立着段禹曾高大的身形。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一眼屏幕后挂断电话,戴待收起手机走上前:“怎么下来了?我去你办公室就可以了。”

“不用去办公室了,我请了假。”段禹曾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戴待面露犹豫,“我待会儿还要——”

“你不是有话和我说?”没等她说完,段禹曾就接口:“刚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大概是早就想好了要走,段禹曾并没有穿白大褂,卡其色的直筒裤和浅蓝色的Polo衫,双手插在裤袋里,整个人精键精神,脸上的表情略微肃穆。毕竟相处了四年,戴待自是察觉他今天和平日有点不太一样。而此刻他深邃的星眸凝着她,像是在期待她的答应一般。

踯躅之下,戴待终是点了点头:“好,那走吧。”

段禹曾的生活方式崇尚简单,在法国期间,医院离他所住的公寓不远,所以他每天坚持自己骑自行车上班,既环保又健身。回到荣城之后,从各个条件来讲,骑车上班已经不可能,他便一直开着戴待的那辆车。

车内的摆设,包括抽纸盒的位置,都保持着她的习惯。唯独不同的是,车内的气味在所难免地有了变化,不过却是和她前几次闻到的竹子清香不一样。

“桃香?”戴待仔细嗅了嗅,问。

段禹曾偏过头来很快地扫了她一眼,随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狗鼻子。”

调侃之语,口吻满是宠溺,听得戴待有些不自在,别开脸望向窗外。开阔的高速路,风景和车辆均飞快地掠过,判断着方向像是要去郊区。

“这是要去哪里?”戴待又一次问。

段禹曾没有直接回答她,仍旧卖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反正我不值钱,总不至于把我卖了。”戴待开着玩笑,心里另有思量——如果去郊区,大概就没法很快回来了。思及此,她掏出手机要给顾质打电话,稍一顿,又改成了编辑短信:有点事,晚点回家。

“在跟顾质报备行踪?”段禹曾冷不丁问。

戴待的手轻轻一抖,循声看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一丝自嘲和落寞。见状,她忽然不敢应这个“嗯”字,沉默片刻,尝试性开口:“禹曾,我和顾质——”

“先别说话,影响我开车。”段禹曾注视前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戴待的头发,“等到了再说吧。”

戴待凝着他线条坚毅的侧脸,抿了抿唇:“嗯……”

车内的温度过于宜人,她向来又容易在坐车时犯困,两人之后没再说话,她的眼皮便在安静中不知不觉地沉重,等到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精致的灯盏。

脑袋昏沉得厉害,戴待揉了揉太阳穴,眨眨眼,待看清楚眼前后,霎时一愣。自己已经不在车上,而是身处一个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遮得密密实实,光线幽暗,但房内复古的布置,她一点都不陌生——段禹曾的房间,段禹曾在法国的房间。

法国?!

心中惊吓,戴待猛地坐起来,当即掀起被子,赤脚跳下床,一把拉开窗帘。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窗户外的路灯亮堂堂,映照出一个后花园,并非法国那片异国街景。

戴待长吁一口气,禁不住扯扯嘴角——险些以为回到法国了……

青郁的绰绰树影间,有道熟悉的背影若隐若现。确认是段禹曾,她连忙下楼寻他。

陌生的大宅子,装潢风格和刚刚的房间自成一系,只是样式有些老旧,似乎多年未曾更新。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偌大的空间只开着冷色调的壁灯,显得冷清无比。

所幸宅子内部的设计并不复杂,下楼后很快就找到通往后花园的门,门边放着一把伞和一双室外的鞋,倒像是特意为她准备好的一般。

后花园很大,栽种着大量常青的松柏,松柏下盛开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蔫吧。整个环境清幽静谧,但也是因为这份清幽静谧,亦让人觉得略微诡异。戴待脚步匆匆,迅速沿着仅有的一条青石小道深入,不久就看见段禹曾的背影,在距离他三四米远处停下步子。

他蹲在一片繁盛的花丛前认真地拔着杂草,虽然套着透明的塑料雨衣,但因为他的体型高大,衣服和头发依旧被打湿,并且看湿的程度,貌似已经淋了很久的雨。

或许是过于专注,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直到她把伞遮到他的头顶上,他才转回身:“醒了?”

戴待拉了拉脸,坦诚自己的不高兴:“会吓出心脏病的,莫名其妙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陌生吗?”段禹曾笑着站起身,把伞往戴待推了回去。

所指自然是那个布置熟悉的房间。

“这里是哪?”戴待环顾四周一圈。松柏之外,围墙竖得高高的,加之天色黑沉,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想来四周应该是空旷的,没有其他楼房遮挡。

段禹曾默了一默,慢条斯理地脱掉手套,把目光投往某个方向:“我母亲的家。”

戴待应声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鲜花簇拥间立着一座简陋的墓碑,墓碑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遗照,只刻着生卒年,以及最后段禹曾的署名。

“对不起,没有预先告诉你就把你拐来了。我只是担心,如果预先告诉你,你可能更加不愿意跟着我来。”段禹曾缓声解释,“在法国的时候就想带你来了,回到荣城后一直没有寻到机会。今天终于顺利让她见着你了。”

戴待怔怔盯着墓碑,渐渐回味过来他的言外之意,不由握紧伞柄:“禹曾,我——”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段禹曾转过身来,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明明是笑,却笑得异常寂寥,异常哀伤,看得戴待咽下话,静静地和他对视。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段禹曾的身上发现这样的情绪,更是第一次,他同她提起他的家人。而他的寂寥和哀伤,说明了这多半是并不美好的回忆。正思忖着,便听段禹曾语气怅然:“我是个不孝子。好多年了。好多年没有在她忌日的这一天,亲自站在她的墓碑前,给她扫墓,为她献花,陪她说话。”

他沉湎地凝注着花瓣上晶莹的水珠,“这里的每一种花,都是她的心头好,都是她曾经亲手打理的。她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活着的时候,大半的时间就花在这上面。不过,除了这些花草,她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太轻,被掩盖在淅沥的雨声里,戴待听不分明,只看到他稍微偏了偏头,往西南角的方向盯着,不知是盯着虚空,还是在隔空盯着遥远的某个事物。

素来只有他安慰她的份,眼前的他,叫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像过去他给她力量那般,伸出手握住他异常热烫的手掌,陪着他静默。

段禹曾轻轻颤了颤指头,忽然问:“戴待,你兑现不了你的承诺了,是吗?”

戴待心头一磕,没有回答。

段禹曾背过身去,“从你回到荣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稍一滞,他轻笑着摇头,“不,不对,或许该说,从我救回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他确实伤得你很深,然不可否认,之所以会如此深,正是因为你爱他爱得深。其实我不希望你恨他,这代表着你有多恨他,就有多么难以忘记他。我十分清楚,那种当初植入骨肉的亲密,只有做到两两相忘的冷漠,才是真正的割舍……”

“无数次的动摇,你身在局中辨别不清,我作为局外人看得分明,却始终不忍心揭穿。可不忍心揭穿,何尝不是抱着一分自私的侥幸心理……”段禹曾低声喃喃,“事实还是证明,你不想要我能给你的未来……”

“禹曾,不是的,不是不想要。”戴待眨了眨发酸的眼眶,垂下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有想过离开荣城,带着小顾易和你一起回法国,好好地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是……但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戴待绞着衣角,咬咬唇:“无论我多么想单纯地恨他,只是恨他,却依然不由自主地——”

“不用说了。”段禹曾的嗓音隐忍着一丝沉痛:“不用说了……”他转回头,“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勉强不得,也不是光靠努力就能争取得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绑在我身边,那根风筝线,其实早就没有了。你是自由的,戴待。”

他纯黑的瞳仁似是被雨水蒙了雾气般,戴待喉头发哽,上前一步,抱住他,嗫嚅着唇瓣:“禹曾,谢谢你……”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段禹曾回抱住她,语气里蕴着笑意:“今天该是我感谢你,感谢你陪我来这一趟。”随即,他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后花园和室内相连接的门廊下多了一个年老的长者,想来大约是管家一类的人,不过因为他穿着旧时的长袍马褂,令戴待不由自主联想到秀才。

他至始至终低着头不说话,对段禹曾似乎异常地恭敬,两人一走回,他便递上来两块干毛巾。

段禹曾自然而然地接过,将其中一块给了戴待。

戴待擦拭着脸上的少许水珠,眸光在段禹曾和老秀才之间徘徊,禁不住脑补出古时候的管家伺候少爷的画面,隐约有些明白段禹曾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从何而来。

自然发现了戴待的打量,段禹曾指了指老秀才:“冯叔。一直陪着我妈的长辈。”

戴待其实并没有要刺探他隐私的意思,可他既然介绍了,还用了“长辈”,她忙不迭欠了欠身:“冯叔好。”

冯叔像是没听见似的,对她的问候不做任何反应。段禹曾似乎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一边往楼梯走,一边道:“你跟着冯叔先去吃点东西,我换身衣服就来。”

他的声音比方才听起来略显沙哑,戴待瞥一眼他湿了大半的衣服,关切地叮嘱:“嗯,你快去,别给感冒了。”

餐厅在客厅的最里面,冯叔在前面沉默地带路,戴待不好意思和他搭话,随意地四周张望着宅子里的布局,越看越像是民国时的风格。

尤其当走进餐厅时,顶部是圆形的罩子倒扣下来,一列列五彩的琉璃假窗,虽说是在天主教堂就能见到的装潢,但她总感觉貌似之前在哪里见过……

冯叔拉动木椅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戴待走过去,道了声谢,刚坐下,墙上的一面钟毫无征兆地蹦出来一只鸟,大声地报时。

零点整……?

戴待怔了一怔,惊得立马蹦跳而起。

顾质!顾质!她只告诉顾质自己有事晚点回去,结果到这个时候都没有给他回音,他不得急死!

“冯叔!电话!家里有电话吗?!”戴待白着脸抓住冯叔的手。

冯叔扫一眼她的手,表情并未有任何波动。

聋哑人?

戴待心下猜测,却顾不及多想,当即松开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往楼上跑,准备回到她醒来的房间搜寻自己的手机。

不想,推开门,一副极具视觉冲击的男性裸体闯入眼帘。

戴待完全呆住,一时忘记了反应,倒是段禹曾先开口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他的神色不尴不尬,问话时甚至不慌不忙地套着衣服。戴待连忙背过身去,舌头禁不住打结:“我……我……我找我的手机,要打电话。”

“噢,”段禹曾仍旧从容淡定,“稍等,我马上穿好衣服。”

“嗯……”戴待应着,逃似的暂且走出房间,下意识地顺手带上门,随即兀自背抵着墙,双手掩住不用看都可以想象红得几欲滴血的脸。

太窘了……

正羞恼地腹诽,段禹曾的声音乍然在身侧响起:“好了。”

戴待吓了一跳,放下手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知道他是不是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依稀透出疑似红晕的颜色。

“噢,好、好的。”戴待尴尬地应着,背贴着墙,闪进房间里,脑海中自发浮现出方才看到的画面,禁不住蹙了蹙眉——好像……他的人鱼线上除了那撮性感的肚脐毛,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站着干什么?不是说要找手机打电话吗?”沙哑的声音再度贴在她的后脑勺传出,戴待再度惊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期期艾艾道:“嗯……找、找手机……”

大抵是她的表情过于丰富,段禹曾勾唇笑了笑,只是未及他的笑完全展开,他骤然剧烈地咳嗽,咳得似乎心肝脾肺肾都要抖出来。

“你还好吗?”戴待面露担忧地询问,段禹曾摆摆手似乎想说话,话没说出口,人倒是站得不太稳,一手捂嘴,一手按上旁侧的沙发。

戴待急忙扶住他,恰好握住他的手掌,才发现他身上烫得像火球,“你发烧了?!”

“嗯。”段禹曾总算从咳嗽里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不以为意道:“我自己吃过药了,没关系。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戴待拉住了他:“你这样我哪里敢让你送,不得出人命?你还是好好休息别出门了。”

段禹曾笑笑:“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医生还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戴待忿忿反驳,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质问:“你究竟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

回答她的是段禹曾新一轮剧烈的咳嗽。

戴待正准备给他倒杯水,他的咳嗽骤然中断,整个人却是朝她倒过来。猝不及防下,她踉跄着身形险些摔到,所幸及时扶住沙发,才撑住了压在她身上的段禹曾,而他热烫的体温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

“禹曾!”戴待脸色微变,连忙高声叫唤:“冯叔!”

*

段禹曾烧得有点厉害。因为他说他吃过药,戴待不清楚他吃的是什么药,是以不敢再给他吃,只让冯叔先用酒精给他做物理降温,打算过几个小时再给他喂退烧药。

忙活完第一通,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段禹曾出了一身的汗,冯叔在给他换衣服,戴待趁着这个时候走到回廊上打电话。

之前从包里掏出手机时,手机俨然没电自动关机。偌大的宅子里竟是真像是与世隔绝,没有电脑没有电话,一切能与外界联系的设备都没有,更遑论充电器这种东西。

段禹曾昏睡着,她也找不到他的手机。所幸她包里的充电宝还剩些电,勉强能够撑一小段时间。

一开机,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提醒涌进来,戴待根本不敢看,胆战心惊地拨通顾质的号码。

他显然一直守着手机,才响了一下就被接起,嗓音紧绷的质问立马传来:“你在哪里?”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有点事耽搁了,然后手机没电,来不及给你打电话。”

“我问你在哪里?!”

顾质重复着问,音量拔高了好几分,她的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到地上,“我和段禹曾在一块。”

因为耳朵紧贴着听筒,话落的同时,当即感觉到那边顾质的气息有变,她急忙抢在他开口前继续道:“我是在和他谈我们俩的事。”

顾质沉默了两秒,问:“谈妥了?”

“嗯。”

“谈妥了就回来。”顾质语声清冷而不容置否,“在哪里,我去接你?”

他应该是去她和苗条的公寓找过她,知道她不在那里,否则不会一直问她在哪里。可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急骤的雨和微弱的路灯,戴待抿抿唇:“等天亮了雨停了我就回。”

“戴等等。”他唤了她一句,没再说其他话,但口吻蕴着恼怒,饱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你放心。他淋了雨,发着烧,等他稍微好点我就走。”感觉顾质又要说话,戴待轻叹一口气,“阿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了,我已经和他谈好了。”

刚说完,手机就发出快要没电的提醒,戴待轻轻蹙起眉头:“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你说的,天亮了就回。”顾质依旧不悦,但显然已经妥协,语气有点孩子气,戴待禁不住翘了翘唇角:“是,天亮就回。不过你不能揪我的字眼,总不能一露鱼肚白就要我出现在你面前吧?”

顾质没有反驳,沉声道:“我等你回去一起送小顾易去康复中心上课。”

“好。”

等到她的应承,顾质掐断电话,看着外面的月朗星稀,神色沉凝,身后在这时传来王牌的声音:“怎样?人没事吧?我就说不会有事,哪里动不动就遭人绑架,你也太杞人忧天了。”

“还有,上一次是因为已经确定戴待出事,所以才能启动局里的定位系统。这是有条件的,不是没事给你闹着玩的,要追踪,你不如自己给她的手机里安装跟踪器不就好了。”

听着王牌的话还没有要说完的意思,项阳立马扯开话题阻止:“好了大牌儿,辛苦你来这趟,夜深了,就不要回去了,走,上我楼上睡去!”

王牌打了个呵欠,疲倦从沙发上坐起:“不用了,我还是回自己家。”

顾质转回头问:“现在附近哪些地方在下雨?”

项阳愣怔地和王牌对视一眼:“怎么了?”

*

房间里,冯叔已经给段禹曾换好衣服。

不知是段禹曾自己吃的药终于发挥药效,还是酒精降温起了效果,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见冯叔守在床边,戴待干脆下楼,打算给段禹曾煮点粥。

厨房就在餐厅的隔壁,大得惊人,虽然收拾得十分干净,不过炊具都是老款式,而且看起来貌似很久没有人开火,庆幸的是有煤气,而不是原始的灶火,否则她真的要吐血了。

厨房内部单独隔出一个内间专门存放食材,冰箱里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有,戴待挑了胡萝卜和生姜,却找不到米放在哪里,四处翻看了半天,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硕大的陶瓷桶上。

走过去掀开盖,果然看到桶底剩着些白花花的大米,戴待不禁有些无语。

其实进来的第一眼她就发现它了,本还奇怪着干嘛在厨房里放个装饰用的瓷器,现在看来,不是装饰品,而是米桶。也对,如果说整座宅子传承的就是民国的设计,那么用陶瓷桶装米便不违和了。

既然能够住在这里,段禹曾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好奇心被十足地吊了起来,戴待一边想着或许等段禹曾醒来能探探口风,一边准备将陶瓷桶里的米袋扯出来,横刺里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阻止了她。

同类推荐
  • 愁城旧梦

    愁城旧梦

    这是一个忧伤的故事,里面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故事讲述社会也连带家庭。更新不会太快,希望可以在一定时间里达到签约要求的点击数,如果无法达到的话可能会去其他站签,希望喜欢的朋友帮忙收藏和推荐一下,感激着。
  • 豪门宠婚:总裁的第32任娇妻

    豪门宠婚:总裁的第32任娇妻

    她,一个平凡的大学女孩。他,一个身世复杂的豪门总裁。一次偶然,他看上了她,从此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这场角逐展开了友情、爱情和亲情的选择,三者不可兼得的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 梦一场:回忆

    梦一场:回忆

    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个给送进精神病院的女孩的自述。这只是一场梦。
  • EXO盛夏时光

    EXO盛夏时光

    我爱你,所以才会关心你。我爱你,所以才会关心你。我爱你,所以才会关心你。
  • 顶级老公赖上门:Hello老婆

    顶级老公赖上门:Hello老婆

    【轻松,爆笑】她只不过就是把他当成小偷,打了一顿,没想到从此便惹上了这只腹黑狼。“给你五块钱,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她扔下赔偿金额,潇洒离开。没遇见她之前——!!!他是优雅尊贵,风度翩翩,家财万贯的京都一少,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独领风骚,他说一,京都绝对没有人说二。遇见她之后——???房被她占,床被她抢,人被她气,就连他的钱还要被她无情的挥霍,更令他气愤的是,他说往西,她偏要往东。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勾引她,然后一辈子压着她,骗人骗心,他就不信,他拿不下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千里追欢系列,男强女强,身心干净】
热门推荐
  • 捉鬼金莲

    捉鬼金莲

    少原程家为捉鬼世家,程金莲为第二十八代接班人,自封为捉鬼大师。只不过在一次捉鬼途中,惨遭别人暗算,灵魂被吸入时空隧道中,一朝醒来,竟是这个样子:穿成了潘金莲,有么有搞错天下第一淫**妇这个金字招牌压力实在太大有么有?俊朗威武的小叔武二郎风流倜傥的西门庆,尼玛,哪个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可不可以都不要啊且看程氏潘金莲如何在宋朝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一代捉鬼大师,并安享幸福美满的小日子的,此文不虐心,不欺心,本人坑品有保证,敬请放心入坑!
  • 宋起波斯湾

    宋起波斯湾

    无助的悲伤与茫然的血泪,除了希望我们还有什么?当大宋的旗帜在夕阳下黯淡无光,当蒙古铁蹄欲践踏整个亚洲与半个世界的时候,流落在黄沙漫漫土地上的大宋皇族,可以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希望。宋起波斯湾,一种绝然不同的希望!
  • 遥之空想

    遥之空想

    懦弱不安的鬼界少女,踏出赖以生存的图书馆后,开启了新的旅程,不断成长。冷漠淡薄的少年,为调查六界黑幕而与之并肩同行。路上争端不平,他无所畏惧,带她翻覆着混沌又繁复的六界。日常轻松闲适,吟啸且徐行,她所创造的,即为六界之外的理想乡。引:“从那时,他便已放弃寻找白虚之弓,倘若真的找到了白虚之弓,很有可能就会唤醒她曾经被封印的记忆,从而不得不卷入六界的纷争,那不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 东海文集

    东海文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神魔背后

    神魔背后

    上古年间,恶兽逞戾、凶龙噬天,渺小脆弱的人族是如何在苟延残喘之下终于迎来自己的神明?亘古匆匆,当人族最终凌驾于万族之上,又是什么使得他们神明忽然离去,就连上天也不断的降下可怕惩罚?时光飞逝,当新的信仰终于出现,曾今的神明却又因何骤然回归并与其殊死而战?如今的教徒,曾今的异端,信仰的背后究竟是神是魔?——————————————且看,一对儿因意外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少年男女,究竟是如何凭借着追寻自己的身世,一步又一步的在这个新一代的乱世,狂妄的揭开那上古时的真相!
  • 美人浴

    美人浴

    人家穿越都是车祸或者意外事故,而对于木卿锦这样的喝水都塞牙杯具,从淘宝上邮了个浴桶,竟然才第一次使用就变成了穿越神器。真是人不悲剧惘少年啊!穿就穿越呗,还把她弄到那动荡不安的乱世秦朝。秦始皇!她怕得狠。穿越第一次洗澡就被人看看光光,这算不算是一种杯具,不过好歹抱住了一条很粗的大腿!秦朝战神蒙恬大将军竟然喝了她的洗澡水!更杯具的是回到咸阳城,她竟然成了别人的小妾,还有一个拉着她的手喊她“娘亲”的三岁小屁孩,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某女大呵一声我要休夫。虽说杯具是有点多,至少秦朝的美男都被她木卿锦承包了!什么蒙恬,公子扶苏,蒙毅都是小case,而偏偏胡亥还要来凑个热闹。
  • 末世之变异终结者

    末世之变异终结者

    凌浩,本是一个现代的典型宅男,有一天,玩电脑的时候电脑屏幕忽然间黑屏,然后凌浩忽然间就来到了3000年后,在这个未来地球里,却发生了某一个灾难……
  • 凌神途

    凌神途

    少年背负血海深仇,踏上弑仇寻母之路,然而随着一个个远古秘辛惊现世间,玄界掀起了一阵阵腥风血雨!乱世之下,鬼魂敲钟,山河破碎,亿万生灵血肉当涂!五大神之遗族,千百宗门秘派,为天下苍生逐马征尘,舍生成仁!谱就一曲可歌可泣的悲壮血史,弹铗祭英魂!
  • 轮回魇

    轮回魇

    轮回犹如梦魇,让世人在痛苦中痛苦。世人所知有轮回有梦魇,为何轮回为何梦?远古战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千古奇才会选择不断轮回,他想忘记还是找寻。轮回魇
  • 李嘉诚内部讲话:关键时,李嘉诚说了什么

    李嘉诚内部讲话:关键时,李嘉诚说了什么

    15年蝉联华人首富的商界大亨,经久不衰的华人企业家领袖;中国传统行业的领军人物,多元化投资领域的不倒翁,无国界经济的操盘圣手;李嘉诚送给新时代创业者的最好礼物。《李嘉诚内部讲话:关键时,李嘉诚说了什么》深刻还原和剖析了李嘉诚的创业经历以及他曾经的讲话,并展现了李嘉诚在企业成长的关键时刻所起到的作用和采取的应对措施。同时,对李嘉诚的做法进行了分析和拓展,为那些正在经营企业或处于企业管理层的人们提供一种借鉴和参考,帮助他们更好地对企业进行经营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