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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蓝沁此时正坐在石头上发呆,她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给弄糊涂了。于梦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说:“有些事情,比如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像我,难道我该失败吗?我认识你姐姐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而且一直在追她,始终没有放弃过,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没有选择我呢?放弃这些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原谅你姐姐吧!毕竟她是失去了记忆的,她并不知道你和马勇的关系,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我该怎么办?凡哥哥,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妈妈和姐姐了。我想,我会发疯的。”

蓝沁的脸被泪水浸湿了,她不停的哭泣,抓着于梦凡的手,她的心已经没有了思考、平静的力量。

“天并没有塌下来,蓝沁。你依然拥有一片属于你的明朗的天空。如果你放掉以前的所有的痛苦,如果你肯去面对现实,你就会发现这一切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那样可怕。”拍着蓝沁的手,于梦凡安慰着蓝沁,同时也在心里对他自己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弄得一团糟了。”蓝沁哭得像泪人一般。

于梦凡觉得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像秋风吹过的湖面似的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他伸出手,把她的头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他温柔的说:“别哭,蓝沁。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凡哥哥都会陪着你、安慰你、保护你。让我们一起来面对现实,挑战现实,好吗?”他询问的看着她,用眼光鼓励着她。她的痛哭流涕和伤心无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把她保护起来。

“谢谢你,凡哥哥。”蓝沁抬起泪眼满脸感激的说,“我已经想通了,下午你陪我去医院看望姐姐,好不好?我会忘记这一切的,只要姐姐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我还很年轻,还有许多没有实现的梦在等着我,对吗?”

于梦凡赞赏的点了点头,“蓝沁,你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而天真的小姑娘了。”

“人总要学着长大的,我又不能做一辈子的小孩子。”蓝沁叹了口气说:“其实做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好,长大了,总会有许多的烦恼,许多的忧愁。小时候总是盼望长大,长大了却又怀念小时候的快乐时光。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天真率直、自由自在,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念旧吧。”蓝沁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似的把头更深的埋进了于梦凡温暖的怀抱里,在于梦凡的拥抱下,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放心,她的忧愁、烦恼因为他而轻易的被化解了,她的心也不再乱如麻,她甚至开始依赖他了。

“小时候,我总是什么都比不上姐姐。”享受着他的温情,他的关心,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讲她心中压了十几年的心事。

“姐姐像一轮灿烂的太阳,遮住了我本来就暗淡的光。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什么都不做,想让自己就这样过下去,无论怎样都不去跟姐姐比。后来你出现了,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开始妒忌姐姐,为了赢得你的注意,我开始拼命学好,可惜你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姐姐,无论我怎样做,都只是你的小妹妹。长大后,我开始懂得真正的生活是什么,马勇也出现了,我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同龄人身上。而你,只能被我关进心灵深处,只有到我一个人独处时,才许跑出来。渐渐的,我几乎要成功了,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马勇,没想到,他却爱上了姐姐。那一刻,我伤心不只是因为马勇和姐姐在一起,还有你。我清楚的知道,你将永远占据我心灵的最深处。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妹妹,你永远不会像喜欢姐姐一样的喜欢我。”蓝沁喃喃的诉说着,仿佛在讲故事一般,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她快要睡着了,“你能明白吗?凡哥哥,可惜,你却仅仅是个凡哥哥而已。”迷糊中,她呓语似的叽咕了一句便沉入了梦乡。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怪,你一直追寻幸福她不来,当你欲放手的时候,她却突然降临在你的身边。

“蓝沁,”于梦凡的眼中闪动着温柔、感动的光,“你这个可爱的小傻瓜,为什么要让我们受这么多的苦,才肯把这一切说出来?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你找到幸福的所在的。”他看着蓝沁仍旧残留着泪痕的脸说,一股近乎悲怆的温柔在他心中涌动着,这是他追寻了整整六年的幸福,就在他的身边,而他却几乎放弃了它。

他的心情因为她而好了起来,他的天空也变得多姿多彩,“请让爱一直延续下去吧,寂寞的心灵需要感情的滋润。”他在心中祈祷着,“让每一个年轻的人都不再有爱情的伤疤,即使岁月飞逝,青春老去,他们的回忆也会如花季一样拥有灿烂、美丽与阳光。”

蓝珠已经醒了过来,她对这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这一切全是理所当然应有的似的。但是,这一切只是表面的平静,她拒绝吃东西,她不肯说话,她只是闭着眼睛,平静的躺在那儿,静静的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任姚太太和马勇说尽了好话,想尽了办法,她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于梦凡和蓝沁到的时候,姚太太正站在门外抹眼泪。蓝沁一阵紧张,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手更紧的握住了于梦凡的手。

于梦凡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忧虑的,他鼓励的低声说:“别紧张,有我在你身边陪着。”

蓝沁点了点头,她快步的迎着姚太太走了过去,急切的问:“妈,姐姐怎么样了?”

姚太太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她是在等死啊!”

“是我害了姐姐。妈,我对不起您!”蓝沁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哗然而落。

姚太太把蓝沁拥入怀中,安慰的说:“别哭,沁儿,别哭。阿珠已经这样了,如果你再有个好歹,妈可怎么活呀!”

于梦凡说:“伯母,蓝沁,你们别太伤心了,我想,或许我能劝服蓝珠,不如先让我进去看一下再说。”

“没用的,我说尽了好话,讲尽了道理,她仍然像没听到似的。”姚太太擦着泪说。

“妈,梦凡哥哥说得对,咱们先试一下吧!如果姐姐听进去了,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吗?”蓝沁劝慰着母亲。“我想,还是我先去看看姐姐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姐姐是为了我的缘故,或许我可以让她改变注意。”

“好吧,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姚太太叹息着,于梦凡扶她在长椅上坐下了。

蓝沁推门走了进去,马勇正坐在床前。

“蓝珠,蓝珠,你真的忍心看着伯母与我为你而流泪、心碎吗?求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吧!”

泪水从蓝珠紧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我不是折磨自己,我只是活得太累,太没有希望了。”她用微弱的声音说,然后不管马勇再说什么她都不再说话了。

蓝沁觉得心中像有一把刀子在划过,深深的,她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啊!走到病床前,她悔恨交加的跪了下来,握住蓝珠的手,她流着泪叫:“姐姐,我……”她哽咽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马勇闪身退到了一边儿,蓝沁刚一出现时,他心中还有过一阵紧张,现在见蓝沁真心悔悟了,他才放了心。他悄悄的掩上了房门,希望蓝沁的出现会让蓝珠回心转意。

“姐姐……”蓝沁痛哭起来,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蓝珠以前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更加羞愧,“是我不对,我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说了,“姐姐,原谅我,请你原谅我!即使你从此永远不原谅我,也请你为了爱你的人珍惜自己的生命。求求你姐姐,别再让错误的结局延续下去吧!”

蓝珠睁开了眼睛,看着蓝沁苍白的脸,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蓝沁,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是我的妹妹,我又怎么会去怨恨你呢?好好的跟马勇继续下去吧,至于我,命中注定的,始终逃不过去。回去好好的照顾妈妈,让我一个人静静的等待结束吧!”闭上眼睛,她不再言语,任凭蓝沁的泪水打湿了床单。她不是铁石心肠,而是已经心如死水了,再也不会激起一丝一毫的波纹了。

马勇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他的心痛彻得像火在烧灼着五脏六腑一般。他忍不住的冲过去,抓住蓝珠的双肩,他悲伤又气恼的叫:“醒醒吧,蓝珠,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固执,这样不通情理的寻死呢?如果你真的能忍心看着你母亲为你伤心、落泪,看着这些爱你的人一个个为你伤心,那么去死吧!”马勇不住的摇晃着蓝珠,希望可以晃醒她。

他不仅仅是伤心,也有生气了。再固执的人也应该有一点点的良心吧,她怎能面对他的狂热无动于衷,面对母亲、妹妹、朋友的伤心毫不动情呢?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握紧她双肩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看着蓝珠那被泪水浸湿的脸,那样苍白,那样了无生气的脸,马勇无力的跪在了床边,“蓝珠,你一定要毁掉我们两个吗?”他痛苦的问。

蓝沁早已哭着跑出去了,她急急的向外面走,差点撞上了正要进屋的杨春豪。

“杨春豪?你来干什么?我姐姐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要怎样?”蓝沁先是吃惊,然后是愤怒,她擦干了泪,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于梦凡从后面闪了过来:“是我让他来的。现在,或许只有他才能救蓝珠了。”

“相信我吧,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杨春豪了。”杨春豪祈求的看着蓝沁说。他拄着一枝拐杖,虽然如此狼狈,他的帅气,他的潇洒里面也混合了几许忧郁,几许沧桑,但却显得更成熟了,尤其是那双眼,总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的真诚。

“好吧,如果你能让姐姐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我们之间,既往不咎,假如劝服不了,你从此别怪我无情。”蓝沁心里早已被他融熄了怒火,却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就算她真的不客气,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杨春豪点点头,不再言语,他的表情是凝重的,像用大理石雕刻的雕像一般。转过身,他迈着不太稳的步子,慢慢的走进了病房。

于梦凡和蓝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掩上的门内,于梦凡拍拍蓝沁的手说:“你先去安慰一下伯母,我去把马勇叫出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连杨春豪也不能劝服蓝珠,那么……”他闭了闭眼睛,心中仍有一阵阵的刺痛。“我们先不要往坏处想,尽量作最好的打算吧。”

蓝沁擦干泪水向母亲走去,于梦凡转身跟着杨春豪走了进去。床上床下的两个人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们已经入定了似的。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蓝珠,杨春豪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这还是那个清纯、善良、痴心又快乐的女孩子吗?还是那个曾让他也让别的男人心神皆动的女孩吗?看着眼前这个苍白、消瘦又了无生机的女人,他心痛又心伤。这是命运吗?是谁让这样一位天使般的女孩失去生活的力量的?是他?是她?或者是命运!他呆呆的站在屋子的中间,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马勇听见响声回头一看,还没等他跳起来,于梦凡便将他拉住了,“你可能已经猜出他是谁了,别冲动,是我让他来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或许他能劝服蓝珠。”于梦凡在马勇耳边低声说:“假如你不想让蓝珠死,就让他去试一试吧。”

马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便已猜出他是谁了,因为蓝珠的日记中有太多对他的描绘,所以他对他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拄着拐杖,但他从他的容貌、气质上看,他知道他是谁。他当时确实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总之,他莫名其妙的生气,但于梦凡的话让他不由自主的熄了那团火。他会希望她死吗?假如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默默的看了杨春豪一眼,便任由于梦凡拉着出去了。

杨春豪目不转睛的盯着蓝珠看了许久许久,他觉得嘴发干,千言万语在心中碰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蓝珠!”半响,他才好不容易的喊出了这个让他念了一千遍、一万遍,想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名字。

“蓝珠。”他喃喃的呓语似的叫着。

蓝珠觉得自己的思想正像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不由自主而混乱无章,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落到底的时候,却又忽然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唤了回去。那是一声低沉、暗哑的呼唤。

“这是幻觉,人死之前总会有幻觉!”她不相信的想着,然而这声音却连续不断的传来。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让她心动,即使只是一声呼唤,也能唤起她的生命力?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反正要死了,就让这幻觉再延续一会儿吧!

杨春豪终于忍不住的丢掉了拐杖,扑过去,他握住了蓝珠的手:“蓝珠,蓝珠,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这不是幻觉,”蓝珠对自己说,“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真的被人握住了手?”她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这是幻觉,我把马勇幻想成了他。”她在心里想着。

杨春豪看到蓝珠睁开了眼睛,他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是我,蓝珠,是我!”

“这真的不是幻觉!”蓝珠集中了体内的力量去看那飘渺的、沉浮的脸。当她终于看清这不是她的幻觉时,她的心一阵激动,但只片刻便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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