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二年,寒冬,皇宫清心殿。
“咳咳……咳咳。”满头白发的皇帝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个暖炉“刘起全,给朕拿张帕子……”“奴才遵命。”刘公公走到门外,合上门。
“芷欣姑娘。”
见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走来。少女穿了一件淡绿色宫装,肩上披了一件白色狐皮披风,腰上挂了一串金色小巧的铃铛,三千青丝梳成流云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腮晕潮红,羞娥凝绿,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谭芷欣点头,淡淡地问道,“刘公公。皇上好些了吗?”
其实,她今日来并不全是看望皇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想请皇上收回立她为未来皇后的旨意,她不想嫁给楚逸寒。
“哎,还是那个样子。”刘公公无奈地摇摇头。
“啊!”一声惊叫传来从屋里穿来,接着,便是水盆摔在地上的声音。谭芷欣与刘公公连忙进去。见一个侍女正跪在床边低声抽泣,床上,皇帝面容苍白,刘公公有些急了,伸手探了探老皇帝鼻息:
“皇上驾崩了!”
永庆三年,初春,新皇继位,先帝驾崩,本应抚孝六年,但遵先帝懿旨,定五日之后,迎娶皇后。
近日,谭府宾客盈门,喜庆洋洋,但这件事的主角……
“诶诶,秋菊,这个好吃!买点回去!”谭芷欣扯着秋菊,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地方,她此时身穿蓝色男装,浑身散发出一种潇洒的气质,容貌英俊,可以迷倒万千少女。
秋菊不禁汗颜,小声提醒谭芷欣“大小姐,你可是未来皇后,要矜持,虽然你女办男装,可是,难免不会有人认出来。”
然而--“唔?你缩神么?”某大小姐正吃得正欢,嘴里包着一个山楂,完全没听见。这对“夫妻”大手大脚,引起不少人注意,而不少小姐都嫉妒地看着秋菊。
“那个,大小姐,不,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偷偷跑出来,该回去了。”秋菊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眼神。
“忙什么,我还没去青楼呢!”早听说青楼女子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她早想去看看了。
”青楼?公子,你去青楼干什么!那种地方您万万不能去啊!”秋菊神色慌张,一国之母怎能去那种花街柳巷。
谭芷欣用扇子挑起秋菊小巧的下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娘子莫不是吃醋了?娘子大人,那为夫就在门口看看可好?”秋菊面对着这张面孔,刹那间居然愣住了。
谭芷欣趁机丢下秋菊,径直走到青楼门口,却看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完全挤不进去,只好踮起脚尖,就见一个满脸灰尘的人被赶了出来,那伙计一边赶一边骂到“钱没赚到一个,还想吃东西!滚!”说着正欲踢那十三岁左右的少年一脚。少年手臂上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痕,抱着头低声抽泣。
谭芷欣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用力推开这些只顾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大步上前,喝道“住脚!”那伙计看见有人阻拦,看那穿着也是非富即贵,有些心虚,但依旧吼道:“你她妈当你是谁啊?老子打我的人,管你屁事!”
卧槽!还骂人了!
“你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男孩算什么本事!有……有本事,咱俩单挑!”谭芷欣指着那人鼻子,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从来就没练过什么武功,连一个女子防身术都懒得练,她的身手是要多烂有多烂,但是,君子一言,死马难追,气势上可不能输!
那伙计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轻蔑一笑,“就你这身板,还不如来青楼当个小倌,享享天伦之乐,哈哈哈!”
谭芷欣报以冷笑,“本公子不想做你的同行!”
男子一听,气得面红耳赤,“你居然敢说老子,找死!”说着,一拳便打了上来。
谭芷欣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被打中,偷偷给秋菊使了个眼色,让她偷偷把人带走。秋菊踌躇不前,略带担忧。
“快走,我没事!”谭芷欣低声命令道,秋菊咬牙,一把捂住男孩的嘴巴,偷偷离去。
谭芷欣汗颜。
秋菊,我们是救人,不是抢人……
正吐槽时分,那男子又是一拳打向她的头,快、准、狠,显然是动了杀心。
妈的,擒贼先擒王!谭芷欣看准时机,一脚狠狠踢向那人裆部,与此同时那一拳也重重地落在她的肩上。
男子捂着裆部疼得满地打滚,谭芷欣也好不到哪去,狼狈地摔了个仰面朝天,青色发带也轻轻滑落。
于是,等谭芷欣费力地爬起来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诡异了,这些围观群众奇怪的目光是肿么回事?
“她……她是个女的!”围观群众甲指着谭芷欣,结结巴巴地说。
“卧槽,这女的这么牛B!”
“这小妞好眼熟。”
“这妹子长得不错,啧啧……”
围观群众谈论得越来越热烈,谭芷欣感觉大事不好,现在趁大家没认出她,赶紧溜之大吉。
“咦?这不是那谭府大小姐吗?”人群里一个人忽然说,众人皆醒悟,望向谭芷欣的眼神不由多了些鄙夷。
谭府大小姐趁人之危,以天下百姓为要挟,死皮赖脸地要嫁给楚国未来的储君,这件事楚国人人皆知。然而,众人吃着大小姐的粮,却对这个大小姐心无半点感激,反而十分厌恶。但对于舍“身”为民的九皇子楚逸寒,那是满满的爱戴。对此,谭芷欣只能感叹: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谭芷欣的身份显然躺在地上的某人也听到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屁滚尿流,最后连滚带爬地跪到谭芷欣身边,“姑娘,呸!姑奶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给您磕头……”他还是知道的,今天若不求得这姑奶奶原谅,明天他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没事,反正我又没打输,再说,你都可能断子绝孙了,我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谭芷欣甩开扯着她衣裙的手,留给众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背影。
然后,第二天一首打油诗红遍了全国,内容如下:
谭家有女真奇葩,
一颦一笑像朵花。
哪有打架哪有她,
小娃入赘她的家。
还要妄想母仪天下!(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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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铺。
秋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谭芷欣给盼来了,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却不是出来时穿的那套。
“公子,您没事吧?”秋菊焦急地迎上去,把谭芷欣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没事儿啊,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天知道她没事儿!现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都疼,幸好她又偷偷摸摸回去洗了个澡,擦好了药,穿了件严实的衣服,不然等会儿秋菊哭起来,然后传到爹那儿去,不光那人会死,她以后出个门都难了!
“那……公子您是赢了?”
“那当然!本公子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打完后,本公子还顺便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谭芷欣洋洋得意地说。
“哇塞!小姐您真能干!”秋菊一脸崇拜。完全没发现默默走来的小男孩。
“哥哥,您是姐姐?”小男孩疑惑地问道。
“啊哈?”谭芷欣笑容僵在了脸上,“小弟弟你胡说什么呢,你听错了,哥哥……哥哥的名字叫晓杰!没错,就是这样!”
“哦~”男孩恍然大悟,秋菊内心默默泪奔,她家小姐太无耻了,连小孩子都骗……
谭芷欣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小朋友,你小小年纪怎么去了青楼?”
“我不叫小朋友,我长大了!我叫黎!”一听“小朋友”三个字,男孩立刻炸毛了,虽然他身高只在这个哥哥的肩部,但他好歹已经十三岁了,这个哥哥不过比自己大两三岁,竟然叫他小盆友。
“额……好吧,黎。”谭芷欣无语。明明就是小孩子嘛,装什么老成。
“嗯。我就是和族里……家里人走散了,然后饿了,就去青楼找工作,但他们要我和一个男人……然后我就把那个男人杀了。”黎一边说着,小脸“刷”地就红了。
不用说,谭芷欣也知道是干哪种事,对黎也格外同情,轻轻拍了拍黎的肩,“哥哥给你五两金子,你自己回家去吧!”
“嗯,多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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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府湖心亭。
“大小姐,你五日之后就是皇后了,奴婢真为您高兴!”秋菊一脸喜色。
”秋菊,我想,你作为我的心腹,必须知道,我,不喜欢当今皇上!那个婚约,只是我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来,那皇上我才见过几面,我为何要嫁他!”谭芷欣神色有些凝重。
“可是小姐,旨意都已经有了啊!再说,那皇上有容貌有武功,有权利,小姐,你怎么会不喜欢他了呢?”秋菊十分不解。
“秋菊,你知道吗,后宫佳丽三千,而你小姐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至于旨意么,虽然没有机会请先帝收回成命,本小姐也有办法不嫁给他。”
五日之后。
这几日,谭芷欣一直忙于收集家中值钱的东西,她的金银首饰加起来,装了两包裹。当然,这些都是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做的。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府里的花都已经开了,姹紫嫣红,好不显眼,府中张灯结彩,一片火红。
天还未亮,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房屋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又灵活地躲过夜晚巡视的侍卫,来到谭府杂草丛生的一堵墙边。
谭芷欣心中暗暗得意,哼,这小小的侍卫,能难倒我。今天,她特地女办男装,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她。这墙她也是试过的,并不是十分难爬。
谭芷欣挽起袖子,用力把两个包裹扔到墙外,然后垫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上,准备翻墙,不过,翻墙的样子实在不雅,但还是勉强翻了过来,结果……落下来时刚好落到一个人的身上。
然而,某人并未注意到脚下别人的身体,还在一脸得意地说道“哼,一堵墙,能难到本姑奶奶?”
“喂!”一个声音传来。
这一叫让谭芷欣全身警戒起来,望向四周,却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是个绝世高手?会隔空传音?
“你是谁?有本事出来,本姑娘不怕你!”谭芷欣嘴上虽是说的不怕,但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我在你脚下……”
什么?谭芷欣向下看,一个侍卫穿着面容普通的人正趴在地上,谭芷欣连忙跳下来,扶起侍卫,侍卫缓了缓,转而绕有兴趣地望着她。
肯定被认出了!谭芷欣暗叫不好,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两个包裹。
“那个……你不要说出去,只要你不说,我……”谭芷欣拿着包裹,心中十分矛盾,是把他打晕呢,还是贿赂他。再一看他的身形,看看自己,第一个想法显然不可能,如果打,说不定被打晕的是自己。
“我给你一个银手镯!”谭芷欣肉疼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最小的银手镯,侍卫略带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并不说话。
这是太少的意思吗?这家伙也太贪心了吧!谭芷欣心中暗骂。只好继续肉疼,慢吞吞地拿了一支金发簪。
“那这个总可以了吧?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款式,很值钱的。”谭芷欣拿着簪子在侍卫面前晃,像在推销一样。
“这种款式只有一支?”见侍卫说话了,谭芷欣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独一无二!你就别说出去,行吗?”
“好啊,我不说。”侍卫挑眉,接过发簪在手中细细把玩。
有了这句话,谭芷欣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天要亮了,谭芷欣顾不得形象,提起包裹就飞奔而去。那侍卫玩弄着手中的簪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