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殿。
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一口古井坐落在墙角,井沿被抹得极其光滑,连以往的杂草也是给拔了的,不过,这毕竟是荒废了太久的宅子,墙皮有些脱落也来不及修理,朱红的木柱也褪了色。楚逸寒的那几个丫鬟也是勤快,短短几天时间,这个人迹罕至院子一扫衰朽,被打理得有了些生气,甚至门口还别出心裁地种了几株野花,虽不及其他花名贵艳丽,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了,只有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才会懂得珍惜。
可是,现在天色也已经不早了,熟悉的嬉闹声却从屋内没有传来,反而是草丛里的蟋蟀叫个不停,仿佛这座屋内根本空无一人,空无一人!
的确,屋内静得有些诡异,她几乎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
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有所动作就必定会发出声响。况且这院子里静得很,以那几个丫头毛毛躁躁的性子,安静一会儿就十分憋屈了,如此寂静的场面,实在令人发指。
难不成……她们没起?
不可能。这个念头一出,便立刻被否定,这些丫鬟都是受过严格的培训,除非主人应允,否则都是天还未亮就会起来干活,这种事,不可能在她们身上发生。
那这可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苏璃放缓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手暗地移向了腰间的小匕首。
那三皇子昨夜用膳时分突然匆忙离席,面色仿佛有大事发生,再加上殿内的异样,不由会让人提心吊胆,然而此次也不知是哪方的势力,若是太子或者其余皇子那边的还好说,就怕是……
苏璃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视线突然被远处草丛间一个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一分神,就觉背后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急忙转身,利剑出鞘,却为时已晚,寒光毕露,冰冷的铁剑早已抵在脖颈。
身子被身后的人牢牢地禁锢,动弹不得。锋利的剑刃舔,舐着她雪白的肌肤,稍稍用力,便划开了一条刺眼的鲜红的血痕,再深入一寸,必死无疑。
那人似是故意一般,站在她的身后挟持着,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感到他胸前有力有强的心跳,呵,看来是个男子。
男子的呼吸在她耳边缠绵,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她实在反感,可又受人拘束,只得压下心中的厌恶。男子也并未有更多的动作,可她却能明显感到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的灼灼目光,毫无遮掩,着实使人浑身不自在。
僵持了良久,男子才徐徐开口:
“你不怕?”身后的人声音刻意掩饰得十分低哑,只能模糊辨认出内容。
“怕?我为何要怕?”苏璃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反问道,毫无紧张之色。
身后一阵低笑,明明是赞赏,却仿佛带着淡淡的嘲讽:“你倒是胆大。”
“不是我胆大,而是你的身份,不足以使我恐惧,”苏璃莞尔一笑,葱白的手指轻轻移开挡在自己脖子上的铁剑,长睫毛在凝滑如脂的皮肤上撒下一段阴影,双眸犹如清泉般澄澈透明,掩盖了眸底的一片幽暗:
“你说是不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