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时，并没有见到繁忙的救人场面，也没听见救护车嗷嗷的叫声，医院门口没什么人，平静的很。这和小区的情景大相径庭。祥子说：“看来，真的是吓唬人的。”进了门，来到咨询窗口，打听了信息，上了楼，来到走廊尽头，再进了门，再问了问，医生说人已经送回家了。贺兰打了个喷嚏，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皱着眉头说：“这里好大股味。”祥子说：“消毒水的气味。”说完话就下了楼，前后不到十分钟。
两个人打的回到家，以为孩子会站在门口等，谁知道小区门口没人，家门口也没人。再下楼，再来到小区门口，祥子就说话了：“别瞎跑了，就在这等。”祥子就势坐在石头凳子上，掏出了手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人家说送回来了，可能塞车，没那么快到，叫在门口接吧。祥子挂了电话，对贺兰说：“等着。”贺兰问：“万一送错了地方咋办？”祥子说：“等着。”贺兰问：“你再催催他们。”祥子答：“等着。我打个盹。”
贺兰说：“啥态度？你要搞清楚，那是你女儿。”祥子说：“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贺兰说：“没有当爹的样子。”祥子问：“啥样子是当爹，当爹是啥样子？”贺兰答：“你不紧张，不担心，不在乎，这不像当爹。”祥子说：“这你都看得出来？”贺兰说：“我在你脸上，看不到担心的表情，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但是你没担心。”祥子说：“我看你近视变严重了，还是戴着眼镜吧，别偷懒啊。”
贺兰说：“一条腿都没有了，咋戴？你也舍不得给我买。”祥子说：“我早叫你买了，你自己懒得动，怪谁。钱都是你抓着，我咋买？”贺兰说：“蛮不情愿的样子，那么勉强。”祥子说：“眼镜能花几个钱？明天就买。”贺兰说：“说的轻巧，只怕心里还是舍不得。”祥子说：“没话找话说。”
贺兰说：“你快点找地方，这个鬼包子店不能再呆了，赶紧卖掉，人都荒废在这儿了。”祥子说：“你不是说靠你吗？催我干啥？”贺兰说：“不能坐吃山空了，孩子长大了更花钱。”祥子说：“理是这个理，不过我也没坐着吃呀，我早起晚归还干活呢。”贺兰说：“你说我坐着吃？我是你老婆，你不养我，谁来养我？你是男人，你不干活你干啥去？我不靠你我靠谁？你还真指望我啊。做这也怕，做那也怕，你不丢掉包子店那个包袱，永远别想进步。”祥子说：“那不是价钱没谈好吗？又不是不卖，我也巴不得快点处理掉，我心里还舍不得呢。”贺兰说：“差不多就行了，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脱胎。现在想起那个店我就来气。”祥子说：“好好好，听你的，斩掉。”
贺兰说：“做事拖拖拉拉，哪里像个男人，拿出点气魄来，别整天低着头走路，跟抽了鸦片烟似的，你把烟戒了吧。”祥子说：“好好好，我听话，戒掉。”贺兰说：“就会哄我，你戒了多少次了？”祥子说：“成功的，有五次。”贺兰笑了：“油嘴滑舌。你还是听我的，那个东西，不是个好东西，伤身体，老了就不停咳嗽，多讨人厌啊。”祥子说：“听你的听你的，你怎么不听我的？那么多钱都没了，还敢听你的。”
贺兰说：“啥啥啥？你把话说清楚，我啥时候没听你的，把钱搞丢了？”祥子说：“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贺兰说：“有种你说出来。”祥子说：“股票，亏钱没？传销，亏钱没？还有那个风火轮，也是亏了差不多一万。你要是听我的，怎么都亏不了，孩子还跟着受罪。”贺兰说：“那是投资做生意，肯定有风险，别都赖在我头上。要说风火轮，全都怪你，你不省钱，不会出事。”祥子说：“到底谁赖谁？”贺兰说：“你，你是癞皮狗。”
祥子说：“我看你是想撒泼了。”贺兰说：“你不贪便宜，我会买个水货吗？我直接买溜冰鞋了，你说不怪你怪谁？”祥子说：“是你买东西，还是我买东西？明知水货还要买，你长个脑袋吃饭的？”贺兰说：“是谁说的，钱不好赚了，越便宜越好，玩两天就会丢在一边的，别太当回事儿。我不听你的话，我会买吗？”祥子说：“哼哼，开始我就没让买。”
当初，祥子说：“画画瘦弱，经不起摔，绝对不能玩溜冰。”贺兰说：“有屁也不早放，我早就答应了。”祥子说：“答应了再改回来。”贺兰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有本事你拿回来。”祥子说：“别螃蟹走路，横行霸道嘛。”贺兰说：“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祥子说：“你……你……你，我管我女儿，我咋管的宽？”贺兰说：“啧啧啧，瞧瞧你那样子，一点小事就急成这样，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个做大事的料。”祥子说：“你敢买，我敢扔。”
画画上幼儿园两个月，贺兰偶然看了个电视节目，讲的是小孩溜冰的事。看完了，她激动不已，大有感触，觉得小孩子学溜冰，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学到技艺，有益无害。要是每天上学，溜到学校去，那是多么的潇洒，还省事省力，应该学。贺兰觉得想法没错，到现在还这么认为。于是，她跟老公提起了此事，准备星期天去买溜冰鞋，学习嘛，早开始，总是有好处的。
祥子听完了，果断地说：“你感冒了？你发烧了？不行。”贺兰问：“为什么？”祥子问：“学溜冰，是不是要摔跤？”贺兰答：“那肯定。”祥子说：“画画是不是很瘦？”贺兰答：“这有啥关系？”祥子说：“瘦的人摔跤，最容易骨折，所以画画不适合溜冰。”贺兰说：“瘦人还不适合做啥？胡说八道。”祥子说：“这是两码事，别扯在一起。”贺兰说：“体质弱的人，更加要锻炼，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装什么专家啊。”
祥子说：“要学，等她大点再学。”贺兰说：“学习都是要赶早，你这又是啥道理？”祥子说：“我带她跑步，同样锻炼身体。”贺兰说：“她会跟你跑吗？学习也是讲兴趣的。”祥子说：“我教她练武。”贺兰说：“她会练吗？她看见你那姿势，就笑得岔不过气来，都担心同学会笑她，再说你那三脚猫功夫，老鼠都打不死，你还练它干啥。”祥子说：“我说不能买，就是不能买。”贺兰说：“我发现你像个奸臣，说啥你都反对，做啥你都有意见。一双溜冰鞋能花几个钱？”祥子说：“不是钱的问题，她太挑食了，体质太弱了，磕磕碰碰的，她伤不起。”
画画趴在桌子上，一边做作业，一边竖起耳朵听祥子和贺兰谈话，片刻，她做完了作业，把桌子收拾干净，跑到祥子跟前说：“好多小朋友都有溜冰鞋了，就我一个人没有。”祥子说：“溜冰不好玩的，很容易摔跤的，摔跤很痛的，咱们不学，咱们跑步吧，更轻松。别听你妈妈的，她随便说说的。”贺兰说：“画画，别理他，睡觉去，妈妈明天就给你买。”说完拉着画画进了卧房。
第二天早上，祥子做完店里的生意，推着木板车去工业区门口摆摊，后面跟着保姆，也就想赚几个菜钱。保姆是自己堂妹，也不计较，经常送完画画，回头来帮手，也就两个小时的生意。卖完了包子和馒头，收拾妥当，他正在扫垃圾，贺兰来了。
见面就问：“到底买不买哦。”祥子问：“买啥？”贺兰说：“买溜冰鞋。”祥子把垃圾倒进了垃圾桶，喘了口气说：“买啥嘛，非得要学吗？不学不行吗？”贺兰说：“学会了就不危险了，人家都有了，我怕她心里自卑。”祥子说：“小孩子懂啥是自卑？小孩子的话你也信？都买了都买了，谁买了？你看到了？”贺兰说：“我问过了，一百七十八块钱，是溜冰鞋，还送护腕护膝。”祥子说：“你已经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自己买去。”贺兰说：“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祥子说：“饿你几天，看你还有这没有这个闲心。”贺兰说：“好好跟你商量，别不受抬举，给点颜色你，还开起大工厂来了。”祥子说：“不该花的钱别花，还要我教你吗？”贺兰说：“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钱。”祥子说：“你咋这么任性呢，跟个孩子似的。”贺兰扭身走掉了，边走边说：“小气鬼，自己女儿的钱都想省，什么人啊。”祥子叫道：“你敢买回来，我立马扔掉。”贺兰回头说：“狗坐轿子，不受抬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