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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六、天长地久

通过了一定时间的接触,狗儿和金鹅已经如胶似漆、密不可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根据本村苗族习俗,要按正规程序进行。作为民族村寨来说,这些繁文缛节是避免不了的。

男方家需物色一个能说会道的媒人分三次到女方家去提亲。他家请了德高望重的“寨老”熊兴德前往。

第一次带上两包糖、两壶酒,算是送信。

弟二次除了酒和糖,还要带上一只鸡。这次是征求女方父母意见,基本上确定婚事。

第三次除了上述物品,还要带上一挂六斤重的新鲜猪肉。

这次是谈好彩礼钱、女方家母舅(母亲的兄或弟)钱。若女方有兄长而又未结婚的,还要淡“挂红钱”,大概一百二十元。

这叫“三回九转”。

最后一次就是先用鸡和肉供奉祖先,然后交彩礼钱、定日子。

上述任务完成后,女方家开始制作嫁妆、家俱等。

狗儿家用的日子是1990年的9月9日,意为恋情久久、天长地久。

去接亲那天,男方家派两个假“新郎”和“新娘”以及众多随从人员过去迎娶。这次要带上一只公鸡、一只鸭、一桶五十斤的酒、一只猪腿。欢子便是这次迎亲队里的“伴郎”之一。

到了女方家,对方派人组成两行队伍迎接。接亲人员先各吃了三杯“拦门酒”和三片肥肉,不吃的由女方家人员往嘴巴里塞,然后假“新郎新娘”以及其他随行人员要接受女方家从山上采来的名叫“粘草籽”的一种植物“洗礼”。几个被“粘草籽”打得全身上下都是,面目全非,逗得无数人哈哈大笑。那场面到处茑歌燕舞、喜气洋洋,洋溢着浓浓的民族风情,甚是热闹!

欢子缩头缩尾,不敢靠前。

“打!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俯后仰,乐得不可开交。香莲也在其中,正拿着一大把“粘草”,笑吟吟地挥舞着。欢子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禁满脸通红,羞涩地转过了身去。

欢子趁人们不注意,拔腿便跑,准备逃之夭夭!众人大笑,一齐冲上前把他按住,一阵“暴打”,头上、衣服、鞋袜粘满了“粘草籽”。那东西粘连性很强,很难清除的。

晚上闲着没事,大家在一起坐着玩耍、聊天或对歌。

由于素花没在,欢子感觉好惆怅、好失落。他觉得没啥意思,于是早早地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大家都要早起。

女方家请来一桌“命好”的老人(即夫妻健在,儿女双全的男性老年人)坐在神龛前面,由先生杀鸡供奉祖先,说“祀句”(祝福语)发亲,鸭子返回男方家。

发亲时由女方兄长或弟弟打着红伞遮着新娘,牵其出门,然后伴娘接过红伞继续遮着新娘前行。

假“新郎新娘”要负责把新娘送至男方家,一路上有桥就背过桥,有河就背过河。

到了狗儿家,先摆一桌酒席祭祀祖先,保佑夫妻和睦、四季纳财、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早生贵子,新娘方可进门。

按苗族规矩,新娘三天不能吃饭,只吃些糖食果品。

晚上,送亲客将一人准备一碗水,待新郎进去后往身上泼。

狗儿被泼得全身湿透,加上晚上天气较凉,牙齿“格吱格吱”地响。泼完水之后,送亲客还要戏弄新郎,要用一种从锅底获取的叫“锅烟墨”的黑糊糊的东西抹脸。顷刻间,那脸上只看到两个眼珠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弄得他哭笑不得。真是笑话百出!

接着,先用红包请女方家送亲太(送亲的老年妇女,必须男女双全)开柜子,亮出所有嫁妆。男方家请两个“命运”好的圆亲婆点收。双方要唱“柜子歌”等。年青人则各自找对象,相邀出去玩耍。其中,欢子也约了香莲出去玩。

第二天中午,送亲客和男方家这边要对歌,有“十二月筷子歌”、“祝福歌”等等。

“筷子歌”很有意思,送亲客不会唱或唱不全要着罚杯,不能领筷子,也就没饭吃。

代表女方家唱歌的是香莲和一个叫英子的姑娘。

只见她俩耳语了一阵之后,便开声唱道:

正月里来正月正,

正月二月好打春。

三月里来竹生笋,

四月里来竹转青。

五月里来竹长大,

六月里来节节青。

七月竹子长成林,

八月竹子已定型。

九月竹子全砍下,

十月筷子装满盆。

冬月请人看日子,

腊月里来把礼行。

主家筷子来摆下,

吃了早饭好回村。

“好!好!”

她俩刚唱完,观众报以了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想不到结婚要经过这么多程序,并且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有滋有味的,金鹅心里美滋滋的,全身暖洋洋的……

吃完早饭之后,男方家回赠一只猪腿及红包,由两孩童提着走。女方家分发男童各一个红包之后,接过猪腿,打道回府。

新娘跟着回去。按苗族风俗,三年之后才能去接回来当家作主。第一次接回来,三天后送回去,打发两个簸箕大小的糯米粑。

第二次由新郎自行接回,才正式“当家”。

“啧啧!狗儿真有福气,娶了愣个(这么个)漂亮的媳妇……”

隔壁邻居王奶奶连声称赞道。

“嗯,不错不错。还背有(没有)正式嫁过来时哪样都做,挑水砍柴不输男子,真的好勤快!”

杨大娘也感叹道。

“唉!只是我们家小祥命苦哇,哪象他这么有出息!大他十一、二岁了,都还没讨得老婆!”

杨伯母伤心地说道。

“现在还可以,要看今后咋个些(如何)的。娘娘不要伤心,早暗(迟早)会有一个嫁给他的。”

狗儿妈妈曾素梅安慰杨大娘道。

“他要是有狗儿之(这)出息,我又不操心喽!我老几十岁了!哪天眼睛一闭,啷个揍(怎么办)喔……”

杨大娘很是伤心。

杨大娘总共有八个子女,三个女儿都出嫁了,就还剩下五个光棍儿子,丈夫又死得早。一家人所住的房子是三间茅草遮盖的房子,上面长满了青草,底下长着青苔,已经东倒西歪的了!老大小祥快来四十都没结婚。家里吃了上顿愁下顿,叫她咋个不着急?儿子们挺能干活的,但是连填饱肚皮都成了问题。

“莫要急,大娘。古老人说:一撇(根)茅草一颗露水养。只要勤快,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奶奶也过来相劝。

诗曰:

风风火火把礼行,

昔日恋人终过门。

皇天有眼终不负,

最美不过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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