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满食物的桌子边，走来一个女人。
虽然不知道女人是谁，但从女人华丽的衣着雍容的仪态，也能看出女人出身富贵。
女人冲着红月露出一脸笑容，笑得很安详，像是在召唤红月过去。
看到红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女人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桃子。
红灿灿的桃子，一边还带着些青黄。女人咬了一口，虽然隔得很远，红月都能感觉到软嫩的桃肉溢出的汁水，顺着牙齿流淌下去，沾到舌尖，甜蜜的滋味瞬间荡漾开来，充满了整个口腔。
看着女人咬着桃子，红月越发感觉到焦渴。
两个成年的壮汉，从红月身边走过，兴高采烈地说笑着，坐到餐桌旁。一个壮汉切下一大块烤肉在自己的餐盘里。外表焦黄的烤肉，里面还带着些绯红的血丝。壮汉凑近鼻子闻着，然后在果盘里拿起一颗红通通的李子。
红皮的李子被壮汉在手里挤破，露出黄澄澄的果肉。壮汉挤出果汁，淋在烤肉上。干焦的肉香，混合了酸李的果香，诱人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餐厅。
另一个壮汉从一口银锅里盛出一碗滚烫的麦粥，切入干硬的酥油，拌入红黄的果干，又从一个银盘里抓起一把炒香的桃仁撒在里面。然后抓起一大块淋着蜜汁的糕饼大吃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会吃！
红月心里说道，肚子像是在回应一样，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来跟我们一起吃。”
女人说道，看着红月。
听到女人的声音，餐桌的两个壮汉也抬起头，看着红月。其中一个还友好地指着身边的座位。
“你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的人做给你。”
另一个壮汉说着，塞了一块烤肉在嘴里。
红月盯着壮汉的嘴，能感觉到那块烤肉咀嚼在壮汉的嘴里，咀嚼出丰腴美满的滋味。烤肉的外表干焦带着肉香，内芯软烂汤汁饱满。这样的美味，可不是篝火火苗烧燎出来的殷魔肉干能比的。
壮汉看着红月，动手又切了一大块烤肉放到一个空餐盘里，摆到身边的空位上，冲着红月招着手。红月甚至能看清壮汉沾在手上的，那一层油腻腻的油光。
红月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只是，天底下哪里会有免费的食物？这般丰盛，红月这一路都是头一次见过。
红月露出一副恶狠狠的眼神，再次把餐桌上所有的食物全都打量一遍，转过身去。
宽敞的厅堂里，更多的人加入舞蹈的行列。男男女女，有的手舞足蹈跳得热情奔放，有的轻摇慢舞带着温柔婉约。
红月不由得很好奇。
这些人，每天就这么吃饱了唱歌跳舞，跳累了再山珍海味，他们什么都不用干么？
可是天天如此会不会觉得无聊？
红月穿过厅堂向里面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大厅散出氤氲的雾气。
圆形的大厅带着高高的穹顶，摇曳的灯火，映着注满热泉的水池。泉水升腾着氤氲的水汽，水面上撒满鲜花花瓣。
几个男人女人，就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一个女人从漂浮在水面的托盘里拿起酒杯，浅斟慢饮间，轻声说着什么。那些人静静地听着，不时发出浅浅的笑声。
泉水中，一个男人看到了红月，冲着红月露出淡淡的笑。并没有因为红月的不请自来感到不适，也没因为自己的赤身裸体感到不妥。
更远的角落里，一对年轻男女拥坐在水里，缠绵着相互表达着爱慕。
水池旁的睡床上，一个女人可能因为累了，睡得正香。摇曳的灯光映出她的一身肌肤，闪出锦罗一般细滑的光泽。
红月看着女人闪着光泽的肌肤。那样的光滑细腻，我也有过。
红月伸出手，看着那一双手掌。寒风吹皱的皮肤，冰雪冻出的裂口，还有深深浅浅的伤口。有的是抓握打火石硌破的，有的是攀爬石梯磨烂的，还有生篝火时不小心烧出的燎泡。
更惨的是那双脚。
红月不想看自己的一双脚。红月没勇气看。
“嘿。”
一个男人在红月身后轻声打着招呼，低沉的嗓音很好听。红月转过身，看到一张俊美的脸庞。
红月跟冷刃铜牙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了，早已习惯他们身上永远散不去的汗臭，脸上永远洗不净的风尘。红月忘记了，美，其实也是可以用来形容男人的。
站在红月身后的年轻男子很美，一张脸俊朗，带着英气。****的上身露出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胸膛，却并不显得粗犷。
红月一瞬间低下了头，害怕自己的蓬头垢面惊吓到他。更因为男子的面容和身材，让红月一阵阵耳热心跳。
“你这一路，真是吃了不少苦。”
年轻的男子说着，蹲下身，拿着手上一条洁白的擦脸巾，擦去红月脚背上的血渍。
男子一边擦，一边惋惜地摇着头，然后仰起头向红月说道：
“留下来，我帮你洗洗。那池热水，引自八通山地下深处的热泉，可以治疗战伤治愈病痛。可以永葆青春。”
男子说着，冲着红月伸出手。红月向后躲了一步。
“你别怕。”
男子说道，露出笑容。带着盈盈笑意的眉眼弯弯的，很好看。
“你历尽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就有资格享用这里所有的一切。享受永恒的安宁和快乐。”
男子说着伸手去拉红月的手，红月抬起手躲避着，向后退出了一大步。
男子看着红月，显得有些诧异，站起身说道：
“别紧张，放松点。这里不会再有危险。”
男子说着，伸手伸到红月的耳鬓。红月抬手荡开男子的手，眉头已经皱紧了。
“你不喜欢这里吗？”
男子问道。
我是不喜欢这里。我更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乱摸！
红月冷冷地瞥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这里有永恒的安宁永恒的快乐，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享不尽的财富。
红月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座山，闪烁着金光闪烁着银光，黄灿灿亮闪闪，交相辉映。
金银山？
金银山，远不止一座。高矮不同，却闪烁出同样的，耀眼的光芒。
红月缓步走到山脚下，仰起头看着高高的山尖。
比起外面那些大山，自然是差远了。这样的高度，顶多算个小山丘。可是就算这样的小山丘，爬上山顶也都用上小半天的时间吧。
红月搓动着脚掌踢着脚下的钱币，伸手抓起一把。
金银铸造的钱币上面，有的带着文字有的带着图案，还有些只是一个简单的光板。可是每一枚钱币掂在手里都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堆出着这样一座金山，需要多少金币？
红月仰起头打量着，一枚一枚地扔回手里的钱币。金银铸造的钱币落回到钱堆里，叮当作响。
问题是，神山天境，永葆青春，永享安宁快乐。还要这么多钱干吗？他们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花钱买的？
如果没什么东西需要花钱买，留着这么多钱干吗，看着好看吗？
红月把手里最后一枚金币高高抛起，又伸手接住。
要是在泽东城，还可以揣几个回去给铜牙买酒。戕境，离着泽东城太远了。
红月扔出手里的金币，金币落到地上，砸落几枚金币移动着。松动的钱币带动更多的钱币从堆出的斜坡上滚落下来，露出一个小木盒。
巴掌大的小木盒四四方方，灰突突的外表，在闪着耀眼光芒的金银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红月捡起木盒，轻轻晃了晃，里面发出一阵响动。
宝贝？
红月按住盒盖推了一下，扣紧的盒盖没有推开。
扣得这么紧，那就是好宝贝？
红月按住盒盖用力推着，一个声音突然在红月身后响起来：
“打开它，你就要承担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