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可以试一下这一道,”柔声细气的服务员自觉地站到君南哲跟前,“红烧牛蛙,这是本店的招牌菜。”
孔入桦扬了扬眉毛:“不错哎,我和楚云落都喜欢吃辣。”与此同时,君南哲开口:“对不起我不吃辣。”
君南哲看见这局势没再说什么,继续看菜单。
柯衬千干咳了一声,桃花眼斜斜地望了望我和孔入桦,语气冷淡地说:“哦,那我也不吃。可以上一道,给他俩单独吃。”他专门强调了单独二字。
我一个头两个大,拜托哦大佬,今天是你主动提出我请我吃饭的,不带这样,把人带来了还专门给我找难看。我靠。吃就吃,谁怕谁啊。
君南哲淡漠地抿抿嘴角,继续翻菜单点菜。等到服务生收好菜单准备离开的时候,她适时地叫住她:“等一下!”
“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哦,”君南哲弯弯嘴角,“除了辣菜所有的菜都不要放葱,柯衬千你是不吃葱的对吧。”说着,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温柔,微微上扬的语调,有很浓的自信。
柯衬千闻言看着她微笑,语气也温柔:“是,难得你记得。”
这么快。就这么暧暧昧昧不清不楚了。嘿。
图样图森破。哪里是只和我一人暧昧。我顶多算暧昧初体验。我想苦笑,感觉柯总哪里至于这么领着他的美人在我眼前作。
为了不输脸,我笑靥如花地冲服务员说:“那蒜也挑出来好了,孔入桦你不喜欢吃蒜,对吧!”
孔入桦呆了呆什么都没说,昂起脑袋来继续不理我。
服务员走了,我起身体贴的为这三个祖宗倒上水。
经过柯衬千身边的时候,他十分短促又十分明显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心里暗暗得意,让你作!省略了这开头的小小不愉快,一顿饭下来,孔入桦和柯衬千,却算得上是言谈甚欢。虽然孔入桦一开始老是犯别扭,但是吃着吃着,丫就忘了。而且他一露出不高兴的由头,柯衬千就体贴地灌他酒喝。关于这一点,我发现柯总这个人倒是蛮有眼色的。
而且大概由于其实在某些方面孔入桦和柯衬千还有共同之处,比如无论再玩世不恭,他们对于艺术的追求是一丝不苟的。再比如对于他们热爱的东西,绝对不会掺杂任何私利化变质的成分。 所以我才发现他们两个这样倒也算是私交甚笃的。
不得不说,甚至审美方面,孔入桦和柯衬千都会有不谋而合之处。
于是好好一顿饭,竟成了他们的专场。我闲的无聊,自己守着一大盆牛蛙实在吃不掉,嘴巴又闲的要命想找话说,不停地看看旁边的冰山火药美人,她自斟自酌脸上已经微微有醉意,更显出出尘之姿。
于是我头脑一热——头脑一热——头脑一热——
站起来夹了一块没有辣椒的牛蛙肉放在了君南哲盘子里……
君南哲抬头错愕地看着我。我尴尬地要死,只好一边在心里给自己耳刮子一边笑的灿烂说:“挺好吃的,这一块没有辣椒。”
君南哲愣了一会,脸色缓和了许多。她微笑了一下,在桌子那边向我举举杯。
我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忙不迭地点头举杯。
她眼神柔和,静静地把牛蛙肉吃掉。过了好一会,她看着我说:“味道还不错……吧……”
我挺高兴:“啊!是。”
她好像又想到什么,看着我说:“你的剧本肯定不是自己改完的吧。我看的出有别人的手笔,是孔少帮你的?”语气有点痞。
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对面的两个男人喝的正欢实,根本不管我们。
“我也没真的想和你过不去。”她又向我敬了一杯,自己知抿抿酒,“但是我确实怕你和柯……”
“我没有……”我下意识就打断了。如果她说出来,我怕之前什么的都变成我可笑的幻觉。因为她就是那个美丽女孩。我怕。
她笑,面如桃花居然带了了然的妩媚。
“孔入桦是不错的啊。比柯衬千好多少。不过我放不下。你更聪明的太多。”她的整个人再说到柯衬千的时候就黯然下来。
我真真的无言,心想到底柯衬千是好在哪里。让人死活放不下?
而我和君南哲,可以因为一个孔入桦就变成关系不错?
我已近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什么该说什么。我只是笑笑,把眼光投向灯光下的柯衬千,光影错错落落,他似假的。
等到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沉默着把自己喝到脸红耳赤。君南哲早就告退说又有事走了。我大概是反射弧长吧,喝酒有个毛病,一时半会犯不了糊涂,就是小脑有点失控。走路会东倒西歪。于是我清醒着被柯衬千摔倒到了车上,看着他又用比甩我更粗暴的手法把孔入桦也丢进来。
之后柯衬千悠哉悠哉的酒后驾着车,行驶在半夜无人值班的马路上,慢慢的开。
我被车晕的要吐出来,忍了好久没好气地问:“你不会先送我走啊孔入桦住的往死远!”
柯衬千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马上皱巴了脸说:“不让你亲眼看着情郎回家,你能放心的下?”
我呸!我实在气不过,哪里知道多说话又想要吐。想着这车的价位我死死忍住。 一路颠沛总算是到了孔入桦家小区,我呆在车上等柯衬千投递孔入桦想着啊呀今天可是酒驾。
后来他回车上说给他听时,柯衬千眼里似乎酝酿出一点笑意,随即消失,然后说:“死不了你。”
车内笼罩在沉默下很久,柯衬千开口,语气冷淡:“楚云落,你是不是感觉不到?”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我愣住,忽然感觉有点涩涩的,从后座地上爬起来靠住车窗坐好。
柯衬千看我不吱声,又等了会儿幽幽的说:“我真觉得自己有时候蛮犯贱的。”
我突然就感伤了,趁着酒劲也就说:“犯贱啊?谁没犯过呢。大家都这么大了。累点也罢就这么算了才是好的。是吧……?”
柯衬千握着方向盘想了半天,嘎的一声把车停下,然后回过头来一双眼:“楚云落,这是什么意思呢。你还会担忧虚假?你不应该是用力地生活的人么。”
我知道自己失言了,一瞬间尴尬的要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头装着在忍吐。
“总要有人知道啊。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其实很认真。”他也没转过去。就这么说。我都不敢抬头只好一直干呕。
认真?我若认真就会输,任蒸就会熟。我怎么敢。
沉默是很持久的。好像他已经认定必须今天要等个回答。真是固执。我装吐装的都烦了啊。
我抬起头。
而他却又忽然说:
“楚云落,差点忘了个事,有一个全国范围内的艺术电影创意大赛,条件很宽泛,公司里人人都有机会,要不要试一试?”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夸赞我的剧本改的好?
“哦……行啊,再议吧,我累死了回去睡觉。”反正我刚好趁机就虚弱说。
他微笑,在窗外灯下映出好看的轮廓:“说定了,我们合作。”
“哦……”我含糊嘟嚷一句,发现果然啊我居然是在校门口装吐了这么久。现在还深更半夜从大奔里出来。看来就此我就是没有死都没有名声了啊。看着柯衬千走我匆匆忙忙翻进学校,简单洗漱后,我一头扎在床上。明明感觉挺疲惫的。但却仍然做了梦。梦里支离破碎的大片灰蓝湖水,时不时伴着窒息的感觉出现。夹杂在这些片段中间的是更加不知所云的片段;远山,草地,孩子,年轻的男子……这些意象伴随着的是冰冷的被离弃感。一切反反复复,满身冷汗醒来的时候还是月光慢室的时候。才四点,都没睡多久。我清醒后简单地睁着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知道是泛泛的乱毛线一般的思绪。不是说人都有潜意识么?大概此时我的潜意识各种各样的都在开会吧。我那样睁着眼,看地堂上的白月光。就这样一直到早上六点都没有再睡着。我起来洗漱害了。宿舍里的人还是深深睡着,静静站着是她们静谧的呼吸声。那样绵长,平和,我猝然听出我对这世界的缠绵。我把手掩在面上,“楚云落……冷静。”
四月的清晨,六点日头正在升起来,雾气袅袅罩在太阳身上,如梦似幻。
一般来说,此时应当有人锻炼了的,但今天操场上只看见几个人。
我晃荡到操场上,爬到器材区的秋千上面,抱着腿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操场。想到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有点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