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窗外朝阳明媚，窗外传进来鸟儿的叫声。几乎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奔马闹钟也发出了马叫声。而床上的陈钿准时地展开双眼，他起床来的心情跟窗外的天空一样的晴朗。“我们出发吧。”他一边从台灯上解下红领巾一边对红领巾说，然后他把叠好的红领巾放进斜肩包里。
奶奶正在厨房里煮着一锅早餐粥，她给已滚烫的白粥放下切成粒的猪肉，然后拿起汤勺搅拌一下，再是加大点燃气炉的火，不一会厨房里飘出了含着肉香的轻烟。爷爷这时卖了油条回来。
吴阿兰接过陈财手上的油条，一边对他说：“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一味怨恨钿钿了。如果要怨就怨我们的命生得不好啊，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早早不在了！哎——！毕竟钿钿当年还小，错了就错了，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学坏的缘由，哎，哪个孩子不是跟自己的爸爸妈妈最亲的！财啊，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孙子比有爸妈的孩子都应该让人心疼啊！”
陈财坐在灶台前默不出声地听着。
吴阿兰继续说：“等一下钿钿下楼来吃早餐时你最好对他笑一笑，让他宽宽心知道吗？”
而她的话音落下时，陈钿背着他的斜肩包下楼来。他一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粥香便径直向厨房走来，“阿爷阿嫲，早上好！”
可是爷爷奶奶都无暇顾及他的早晨问候。因为他们的目光以及心情都被他身上背着的这个斜肩包弄得很是惊奇。紧接着性急的爷爷劈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财！”吴阿兰为了按捺住陈财急躁的脾气连忙拉他一下，然后始终关切着孙子的她才向孙子问道：“钿钿，告诉阿嫲你背着包包要去哪里了？”
“阿爷阿嫲，我要去学校。”陈钿毫不犹豫地说完后还给爷爷奶奶一抹笑容。
“你说什么？什么学校？”爷爷仍然急躁起来。
“钿钿，你快点告诉阿嫲你要去什么学校？”奶奶也有点着急。
“阿爷阿嫲，”陈钿说，“我想返回中学完成我的高三学业，甚至的我有机会的话我想参加高考考大学！”
听清了他的话，爷爷奶奶最初是面面相觑，半晌后，他们都露着难以自信的表情看着他。接着爷爷试探他道：“我不希望看见你做事只是想一出做一出！”
“阿爷，你错了！”眼神坚定的陈钿反驳爷爷说道，“我没有想一出做一出！我更没有随便说说，我刚才跟你们所说的都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想要认真做的！”把脸转向奶奶说。“阿嫲，你昨晚跟我说：只要我做得对的，你一定会支持！不是吗？”
“傻孩子，”慈祥的奶奶笑道，“阿嫲说的当然是的。”
“他傻，你也傻！”但是爷爷却阴着脸说道，“高中学校你以为什么时候想上学就能够上学是嘛？你也不想想，他已经辍学三年了人家学校还会收回他做学生吗？尤其他又——哎！”最后指桑说槐的他忽然欲言又止，就在他与孙子的目光碰触到时，他不禁摇头叹气。
见爷爷这般态度，陈钿反而镇定地对爷爷说道：“阿爷，我知道你的顾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努力去尝试一下！”
“随便你！”爷爷面带愠色似的走出厨房。
奶奶则宽慰孙子道：“钿钿，别理你阿爷！他就是这种牛脾气！”
陈钿点点头，帮忙奶奶拿碗筷去后院清洗。
拿着碗筷来到后院的陈钿瞧见了蹲在地上的爷爷，而爷爷正忙于检查着自家的三轮车。但当爷爷发见他后马上将三轮车推至前庭的修理铺里。
十三
饭桌前只有陈钿和奶奶，这顿早饭爷爷始终缺席，陈钿每喝上几口粥或咬两三口油条便向修理铺的方向张望，他看见爷爷一直待在店铺里埋头检修着自家的三轮车。
“阿嫲，我走了。还有不管我成不成功，我都会在傍晚前回来的。”陈钿用手擦一下吃完早餐的嘴巴便重新背上斜肩包从小饭桌前站起身来。
身边的奶奶随即跟着站起来，一边说：“钿钿，等一下再走。”
“为什么，阿嫲？”陈钿问。
“你就等一下阿嫲哈。”奶奶匆忙地离开小饭桌前，匆忙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这时候陈钿从饭厅向前庭望过去，店铺里的爷爷正为三轮车的齿轮添加着润滑油。
下一秒，奶奶依然匆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钿钿，好好拿着。”回到孙子身边的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孙子的手在他的手掌上放了一封封面寓意着“万事如意”的利是。
“阿嫲，这——”
“出门就图个好意头。阿嫲我愿你万事如意，事事顺利！”
“阿嫲，谢谢你！”
“傻孩子，谢什么的。”
“嗯。那我把利是放包包里好不好？”
“当然好。”
在奶奶乐融融的笑脸下，陈钿将这封充满着奶奶祝愿的利是轻轻地放进包里。
“还是到镇中心坐车去学校？”
“是的，阿嫲。”
“你走路去起码要花二十分钟的啊！”
“没关系。其实挺好的，我可以当作饭后去散散步。”
“可是现在的日头越来越厉害的啊！”
“阿嫲，你别操心，早上多晒点的太阳反而对身体有益的。”
在奶奶的絮叨下，陈钿从饭厅来到前庭的修理铺。
就在他想开口对爷爷话别一声时，爷爷倏地从三轮车身边站起来，且对他说道：“我正好要去镇中心买单车零件，你就载我去吧！”
陈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看见爷爷自个儿坐到三轮车的后尾架上并拍一下座架催他道：“你还不快点！”
“噢！”陈钿跟紧跨上三轮车，对旁边的奶奶说道，“奶奶，我走了。”
奶奶点头微笑道：“好，阿嫲煮你喜欢吃的菜等你回来。”
“阿嫲，我一定会在晚饭前赶回来的，你放心吧。”看见爷爷坐上三轮车的后车架，陈钿也开始踏动三轮车的脚踏。承载着他和爷爷的三轮车驶出店铺转到街道上。
一路上，陈钿都轻松地踏着三轮车的脚踏，上了润滑油的车齿轮也在顺当地转动着。与此同时，他与爷爷都默不作声，他吹着早晨的清风，而爷爷时而点燃了一支香烟吸。朝阳的辉照，爷孙俩的身影静静地投射在前往镇中心的道路上。
镇中心的公交站位于一座石桥的桥堍旁，它是一个小型的公交车终点站，这里开出通往市区的唯一公交路线。
陈钿骑着乘载着爷爷的三轮车正从桥上滑下来，桥面连接路面的正前方五十米外的那条商业街果然有着卖单车零件的店铺。
“阿爷，前面这条街是买单车零件吧？”掌握着车把的陈钿问爷爷。
而爷爷却说：“就在这里停！”
“为什么，阿爷？”陈钿把三轮车停了下来，一边不理解地发问。
恰是这个时候，公交车驶进了汽车站，接着缓慢地摆好位置熄了引擎。
爷爷从三轮车上下来，他一边向公交车走去一边向孙子招手道：“快来，车来了。”
爷爷的话如一阵春风使陈钿感到心里暖暖的：原来阿爷想送我车！
“还不快来！”在他想着时，爷爷又向他招手催促道。
“阿爷，我就来！”陈钿跟紧从三轮车上跳下来，然后推着三轮车跟随爷爷走向公交车。
爷爷直接走到公交车已开着的前门前，对着驾驶座的司机大声地问道：“司机大哥！现在去市区的路线还跟三年前一样吗？”
“啊？”伸着懒腰的司机似乎没有听清爷爷的话。
爷爷又不厌其烦地大声说：“司机大哥！我说现在去市区的路线还跟三年前一样吗？”
“是一样！”听清了的司机也大声地答复爷爷。
在旁的陈钿到底偷着乐，他想：阿爷真好！连这都替我问了。前天从广州回中山我是在入镇的路口下的车，所以就走路回家算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坐公交车的！
爷爷很快来到他的身边，当他回神过来时，他看见爷爷把手伸进裤袋，从裤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向他道：“拿上二十块坐车吧。”
陈钿则挡了回去说：“不用了，阿爷。我有钱。”
爷爷有点不相信了：“你有钱？”
“我派传单赚的钱买了车票剩下的还可以坐来回公交车。”
“真的？”
“阿爷，我没有骗你。”
看见孙子真诚的神情，陈财终于舒心地消去脸上的阴云笑一笑，把手上的二十块钱放回裤袋里。“钿钿，那你快上车吧。阿爷买单车零件去了！”在他跨上三轮车要骑走前，他对孙子说的话忽然间变得温和起来。
爷爷骑走的背影，陈钿望了好几眼才步上公交车。
他上了公交车后，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接着在跟乘务员买张五块钱的车票后，他想：现在的我真的坐上公交车了。三年前读高中我是一个星期回一次家的——啊！不对！应该读高一才对，那年爸妈还在世。——喂！陈钿！为了自己，为了阿爷阿嫲，你必须努力！你必须向前！明日你再坐上公交车向市区出发也许就可以重新回学校上学的！所以陈钿加油！嗯！
这带着鼓舞的思绪让他自己情不自禁地轻轻点一下头，随后他把放在怀里的斜肩包抱紧时仿佛要紧紧地抱住一个希冀。这时候公交车启动引擎，大大的车轮也在向前开动。
空中公交车的尾气还没散尽，爷爷推着三轮车重返公交站，在他见到了走远的公交车安稳地消失在前面道路的转弯角处时，他才一脸放心地跨上这辆空的三轮车慢慢地往石桥骑来。
十四
市区的一个宜静的公寓院落。
颜小清挽着从菜市场买来的做午饭的菜肉走向前面的一栋公寓楼。
“颜老师！”当她走到楼道口时，陈钿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畔响起来。她马上寻声望过去，“陈钿”她只望一眼诧异地认出了站在不远处的男青年便是陈钿。
“想不到颜老师还能一下子把我认出来。”陈钿虽然把话说得轻松活跃，但是还难掩他脸上的羞愧之色。
“你也应该一下子认出我来吧。”颜小清笑道。
陈钿腼腆地摇摇头，一边向颜小清走近。
“哦，不是？为什么不是？”颜小清收敛了笑容，不过没有一点儿的恼怒。
陈钿腼腆地说道：“颜老师，你比以前胖了。”走到颜小清的身边来。
“呵呵！”颜小清倏地开怀大笑起来，“我确实胖了不少了，由班主任都升为级主任了还不发胖！”
陈钿也笑道：“胖了的颜老师还是以前的颜老师，一点儿也没有变。”
“嗯，不愧是我教过的学生，说起话有深度，还了解我。”颜小清说着捏了捏陈钿的肩膀，“可你比以前瘦了！”
“颜老师，我是瘦了。”陈钿说，“而且我有愧于你曾经的教导。”
颜小清把笑容收敛一下，温柔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老师，你辍学后过得怎么样了？”
“当然可以。”陈钿接着说，“颜老师，其实我今天特意到这里找你主要是有事情拜托颜老师帮忙的。”
颜小清听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回应着陈钿。“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老师坐下来慢慢说的。来，跟老师上楼来坐吧。”
陈钿跟随颜小清走上楼。
走进了颜小清不宽敞但舒适的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钿看似有点拘谨起来了，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揉捏着胸前的斜肩包的包带。
而不一会，颜小清端着一杯茶饮从厨房里出来。“杯子里是我一大早煲好的甘蔗茅根水，甜甜的，好喝又清热，你喝了一口如果喜欢的就多喝一点，别客气了。”她把杯子放在陈钿跟前的茶几上后，就调整一下准备坐下的圆形小沙发，然后与陈钿面对面而坐。
陈钿拿起茶饮一连喝了三口，他虽然有点紧张，但他没有忘记刚才在楼下颜小清说过的话。于是他稍微低着头说道：“我辍学后偷了阿爷阿嫲的钱去了省城。到了省城，我没日没夜地泡在网吧里打网游，很快我就把阿爷阿嫲的钱花光了。可是当时的我一点也不想回家，一是因为怕被阿爷打死，二是因为在省城自由啊没有人可管，虽然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陈钿说到这里略停了停，然后继续说：“我开始在省城街头游荡，我睡过公园，睡过河堤边，还睡过桥底。就在期间，我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他们教会了我滋事，打闹，甚至是偷窃。因为我越加疯狂地沉迷打网游，所以小偷小摸得来的零头钱压根儿不够我花。后来我变成越来越胆大了，开始入屋偷窃了。但是才不久，我便被民警当场抓获。结果我就——”忽然吸了一口气抬头来，看见颜小清蹙着她那对淡眉认真地听着，他轻吐一口气接着说，“我就坐了六个月的监狱，可是出监狱后我、我死性不改，我还想留在省城不想回家来的。”
“那你怎么会想回家来了？”待到陈钿又拿起茶饮喝了一口歇歇气后，颜小清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一个小孩影响了我。”陈钿用低缓的语气回答道。
“哦？”颜小清托着下巴，“是怎么样的事情？”
“那天??????”陈钿向颜小清讲述着时，客厅外面的露台上正是灿烂的阳光照射着那不锈钢的围栏杆，而这些栏杆正映照出炫耀的光芒。
陈钿讲述完后又稍微低着头，他脸上的神情有点阴郁，他用合十的握紧的双手托着下巴。他身旁的颜小清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半晌后，颜小清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陈钿，老师听了真的很受感动和感到开心！我是为了那位从小热爱祖国、助人为乐的可爱小男孩而感动，为了能够迷途知返、能够真诚做人的你而感到开心！虽然小男孩很不幸早早离开了人世，虽然你很遗憾有了案底不能当兵，但是你跟小男孩都有一种不一样的色彩。”抬手温柔地按了按陈钿的肩膀，“陈钿，你的色彩从现在起完全可以重新描绘，就看你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气馁了。”
顿时，陈钿豁然开朗地笑道：“颜老师，谢谢你的一番话。还有我答应颜老师你，从现在起我要对自己有信心，遇到难事也不再气馁！”
“那就对了。”颜小清仿佛母亲见到懂事了的孩子一般笑容满面地说，“呵呵，我差点忘了，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陈钿没有马上明说，而是从斜肩包里拿出笔记簿并且翻开来，他将写着八字座右铭的书皮指给颜小清看说：“颜老师，这就是我今次找你的原因。”
“努力学习，坚持不懈。”颜小清一边读一边想，很快地她便明白了。“你是想重返学校读书？”
陈钿大大地点了一下头说：“颜老师，我想重返学校完成我的高三学业。其实，我更想参加高考考取大学。”
颜小清一声不吭，只沉思着。
见她如此，陈钿变得紧张了。“颜老师，你——”
“好！我会尽努力帮你的！”在陈钿小心翼翼地想探问时，颜小清蓦地站起来，且脸上现出了下定了决心的神情大声地对陈钿说。
陈钿听了从沙发上蹦起来，他一脸的兴奋，但他随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似的再想探问道：“颜老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颜小清忽地笑得有点诡异，她说：“如果你能帮我的忙，那我说的完全是真的！”
陈钿疑惑了：“颜老师，我能帮你什么忙？”
颜小清指了指厨房：“到厨房帮我摘菜啊。”
“摘菜？”
原来颜小清给陈钿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随后他们师生俩久别重逢的笑声从客厅飘向阳光灿烂的露台上的蓝天。
十五
颜小清的对面坐着的是陈钿想返回高中读书的那所高中校长，他拿起茶杯抿口茶说：“颜老师，你要实话告诉我。我到学校上任才三个月，我们学校有没有有过这样的例子？”
坐在他对面的颜小清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知道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我办公室来说多此一举的事？”
“因为陈钿是我教过的学生。”
“就因为他是你教过的学生？”
“就因为他是我教过的学生，我才知道他的本质根本不坏，他考上我们高中的成绩优异，他还在读高一时代表我们学校参加高中级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并获得全省的二等奖，他只是上高二的那一年他的双亲不幸意外过世了，他才开始对学习失去兴趣而辍了学的。”
对于颜小清说的这番话，校长并非无动于衷，他拿着茶杯离开座椅在踱步。“让我想想。”他说。
“校长，我们何不帮帮一个知错能改的好青年！”颜小清看着校长真切地说道。
校长停住脚，当他把茶杯放回办公桌上时，他终于允诺道：“好，我向教育局通通电话试试。”他立刻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固话的话筒。
颜小清注视着他拨号的手。
等候着消息的陈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的斜对面便是校长的办公室。当他把目光停留在办公室的门上时，他焦急的表情中透着期盼；当他把目光停留在合十的双手间时，他期盼的表情中透着焦急。他如此反复的举动与更替的表情引来了经过这里的几个学生的好奇。
学生们好奇地看着，他也好奇地看着学生们。
就在这时候，校长办公室里的门从里面打开来了。而同时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颜小清。但她面无表情。
陈钿则顾不及揣测，他迫不及待地来到颜小清的身边问道：“怎么样了，颜老师？”
颜小清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陈钿开始小心地试着问：“颜老师，是不可以吗？”
颜小清摇头。
陈钿高兴了：“那就是可以了。”
但颜小清还是摇头。
陈钿一见，顿时迷茫起来了：“颜老师，这究竟是怎么样的状况？”
颜小清呼口气后却问道：“陈钿，老师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有了完成高三学业并参加高考的决心和勇气？”
陈钿轻松地回答道：“我的脚重新站到学校的地面上，就是我决心与勇气的证明。”
颜小清立即眉开眼笑：“很好！老师就实话告诉你吧，经刚才教育局传过来的要求，你必须参加一个月后的市内统一的模拟考试，并且每一科目的成绩都超过九十分，你才被允许完成高三学业和参加高考。”
“老师！总而言之，我是有机会啦！”在颜小清刚把话说完，陈钿心里头的喜悦已涌现到他的脸庞上。
颜小清也替他高兴道：“没错，你有机会了！”
“谢谢你，老师！真的谢谢你！”陈钿以双手捂住脸庞，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哽咽。
“傻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虽有颜小清的抚慰话语，但陈钿的男儿泪还是沿着手掌滴落了下来。
学校午后的操场阳光普照。升旗台上的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这时，陈钿从办公楼走出来，他把刚领到的教科书一本一本地放进斜肩包里。
“叮铃铃——”
他的身后响起了上课的铃声，他于是驻足倾听，也在这一刻，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他把手伸进斜肩包里，然后从里面取出来的是他出房门前那条整齐叠好的红领巾。他把红领巾张开来，把红领巾系在右手的手腕上，当他的右手举起来时，上课铃声虽然停了下来，但精神抖擞的昂首挺胸的他心里向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敬礼的音乐才真正响起。
十六
满天红霞。爷爷蹲在门口吸着烟，而围着围裙的奶奶则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他们都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视线总停留在前方的路口上。因为那儿是他们的孙子回家来时第一时间出现的地方。
终于，他们看见他们的孙子陈钿从路口走过来了。高兴的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来去迎接他们的孙子。
“阿爷！阿嫲！”见到爷爷奶奶的陈钿看上去一脸地感慨，他奔跑过去用双臂一同抱住爷奶奶的脖颈说，“阿爷，阿嫲，我能够有你们真好！”
“别这样，大街大巷的怪难看。”
“阿爷，你就让我抱一下嘛。”
“他不让抱，阿嫲让你抱。”
他们祖孙仨的亲昵的说话声飘向红霞弥漫的天空。
今晚上，坐在书桌前的陈钿专心致志地一面细看教科书一面做着笔记。红领巾已被他系回在台灯上。
“钿钿！”
从楼下传来奶奶的叫唤声。
陈钿轻轻合上笔记本站起来，然后离开书桌。
这时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了红领巾，吹开了笔记本。像红蝴蝶的红领巾在翻动的写满笔记的页面上起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