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环当真是嘴硬！素心，你亲自过去问问。”苏沅君欣赏着自己刚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亲自”这两个字的音咬得格外的重。
“是！”素心对着苏沅君缓缓行了一个礼，然后缓步向可心走了过去，眼眸微眯，隐隐透着残忍的光芒，“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是一一要我在你的身上施展一遍，还是你自己按照刚才王婆所说的，招供？”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是不想把可心弄得太凄惨的。倒不是因为她们还有一点恻隐之心，而是看上去没有遭受过太多折磨，供词也更让人信服些不是？
要知道素心是苏府的侧夫人亲自为苏沅君调教出来的，手段和心计都是一等一的。
只是因为苏子衿这些年的表现，都是符合侧夫人期望的嚣张跋扈，所以可心倒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磋磨。不过，没有经历过，并不代表她没有看过。
当时苏府里就有一个叫芸画的丫环，趁着苏老爷喝醉了，爬上了他的床。谁知道竟然一次就怀上了苏老爷的孩子。
她那时颜色正好，苏老爷也还算宠她，再加上怀了孩子，一时之间忘了天高地厚，竟然敢当众让侧夫人为她奉茶。
那侧夫人当时什么也没说，笑盈盈地就把茶端了过去，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愠怒的神色。当时谁人不赞一声这位侧夫人好气量？
只是没过多久，那个叫芸画的丫环先是莫名其妙地毁了容，失去了苏老爷的宠爱；接着肚子里的孩子又因为意外摔倒而没有了，最后又被抓到与一个奴才苟合，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活生生地给打死了。
当时施刑罚的人正是素心。用竹篾将那个叫芸画的丫环的指甲一个个拔掉了还不算，还要用滚烫的开水浇上去。
等到那丫环疼的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的时候，侧夫人才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当初的那杯茶，可好喝否？”
然后所有人才知道，这位侧夫人不是好惹的，她像是一条蛰伏着的毒蛇，要么不出击，要是行动了，就必然是一击必中。从那以后，苏府里的丫环全都循规蹈矩，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可心那年才十二岁，却也被侧夫人以“学习苏府中的规矩”为由，叫过去从头观摩到尾。
回去后，可心整整做了三天三夜的恶梦。如今回想起来素心拔指甲时那狠毒的表情，仍然让她不寒而栗。
因而一听到素心说要在她身上施展那些手段，可心的身体便已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只是想到王婆刚才所说的话，可心还是咬牙道：“我家小姐没有想陷害二小姐。明明是二小姐请我家小姐喝茶以后，我家小姐就不见了！”
“好，好，好。”素心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冷笑道，“看来我的手段你们是都忘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们都想起来。王婆，去把我的那一件美人衣给拿过来。”
美人衣，名字听上去很美，实则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刑具。外面是铠甲，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银针。一旦穿到身上，那些针便会迅速在你身上留下无数的针孔，偏偏外表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若是穿完这件衣服，人也差不多就废了。
可心一听到“美人衣”这三个字的时候，顿时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等苏沅君最后一次问她是否愿意改变主意的时候，她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明明是细如毫毛的银针，扎进肌肤里的时候，却是难以言喻的疼痛。那种疼痛，从全身汇聚到心脏，想叫都叫不出来，像是有人用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一样。可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不是因为她想哭，而是因为疼得。
苏沅君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打量着可心那被冷汗浸透了的、十足狼狈的脸，轻蔑一笑：“可怜你还在拼命维护我那个好姐姐，她却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跟男人风流呢？”
可心猛然间瞪大眼睛朝苏沅君望了过去，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
苏沅君将可心脸上散落的发丝拨到了她的耳朵后面，诱劝道：“为什么不会呢？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素心，放她回去吧。”
转身的时候，苏沅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我这个好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她施计对付我、一走了之以后，我会拿你开刀呢？还是说，有了你的苦肉计以后，这个计策才更加逼真了呢？”
可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失魂落魄地走出听雨轩的，临走的时候，还听见素心道：“这次放过你是让你长个记性，顺便也睁大眼睛瞧瞧，你心中的那一个好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心一边摇头，一边喃喃：“不可能，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苏子衿回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想起分别之前，周韪对她说起的关于将来的愿景：“等扶持三哥登上了皇位以后，我便向他求一道旨意，让他放你离宫。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我们可以畅游这锦绣江山······”苏子衿的嘴角不由牵起了笑容。
苏子衿想得入神，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缓缓自门外走进来的可心，以及她那一瞬间极其异怪的神色。
只是等到苏子衿听到脚步声、望向可心的时候，后者已经是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小姐，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疲累了吧？要不要沐浴一番，奴婢可以为你捏肩松乏。”
苏子衿倒是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同意了。这丫头素来对她忠心耿耿，她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沐浴更衣，苏子衿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径直抬脚跨入了木桶之中，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而可心，从看到苏子衿身上的痕迹之后，眼神就变得极其的幽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