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人烟稀少。
恶劣的生存环境,各种危险的毒蛇猛兽,还有,无数的毒草食人花。碰见这些,往往,就是九死一生。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的村庄存在。
“韩医师,天色不早了,到我刘庄歇息一晚再走吧!”
一少年背着药箱,消失在众人的眼线里。他叫韩亦尘,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游医之一。游医者,游走在各地的医师,为一些偏僻地方的人治疗疾病。而这韩亦尘虽然年轻,但是医术却是很好,几个老游医治不好的怪病,经他手,几针病除。
渐渐的,在这附近也有一些名气。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危险的南域还有游医存在。要知道,出了庄子,各个村庄打猎的好手也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师傅失踪,这附近的各个庄子里也不在。那师傅,会去那里。”韩亦尘缓缓的开口,脸上,满是苦涩。
“亦尘从小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师傅。现在,连您也不要我了吗?”
抬起头,黑云翻滚,四周飞沙走石,几乎是不可视。隐隐约约,一人影自黑云之中坠下。恰巧,跌落在韩亦尘的面前。韩亦尘艰难的在风中迈步,由于风沙怒吹,睁不开眼睛。韩亦尘只得握住这人的手腕,为其把脉,那皓腕仿佛柔弱无骨。但韩亦尘是医师,很快,压下心底那异样的感觉。更从脉搏之中,感受到此人的气息混乱,明显是受了重伤。
医者父母心,不可能见死不救。但此时,不可扎针。
背起此人,后背那里传来柔软的感觉,令韩亦尘身子一酥,几乎跌倒。韩亦尘暗骂自己没用,但还是,一步步的走着。
风停,沙落,云飘散。
世界安静下来了,韩亦尘也看到了背上那人。微微上卷的睫毛勾人心魄,苍白但是绝美的容颜惹人爱怜,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散发阵阵幽香。这样的女子,必定是祸水。
将这女子平放在地上,褪去上身的衣衫,一针针,扎在周身大穴各处。从药箱之中,拿下几种药草,碾碎,取其汁液。喂着喝下,过了十息之后,取下针。
“咳、咳咳。”
这女子张口,吐下一大口黑血。随后,俏目一睁开,发觉衣衫被解开,脸色微红。但这,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很快的,拿着一柄雪色的剑,一剑劈向韩亦尘。
韩亦尘依旧是打坐的姿势,他的头发被剑风吹起,但他,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你为什么不躲开,这一剑下去,你会死的。”这女子剑抵住韩亦尘的脖子,发问。
韩亦尘微微一笑,“我行的正,做的直,为什么要躲。在我眼中,只有病人,没有其他。倒是你,筋脉还没有疏通,这样乱动,会有内伤的。我很好奇,即使我医术好,但普通人,想要恢复,也得十个时辰。你的身体,很怪异。”
“你拿凡人和我等修士怎么比较,我洛诗雨,是东土隐云宗内门弟子,敢问道友,是何宗的高人。”
“我,只是一游医罢了。既然你伤势以好,那我,就此离去。”韩亦尘起身,正欲离去。
“站住,你看了本姑娘的身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和我结为道侣。”洛诗雨一指指向宝剑,竟然,此剑腾空而起,直奔韩亦尘而去。
“此剑,名雪云。”
韩亦尘感受到身后那冰凉的剑意,往后一退,半截剑尖已没入韩亦尘的身子之中。好在洛诗雨即使收了雪云剑,不然,韩亦尘必死。与寻常兵刃不同,这雪云剑,是隐云宗内门弟子的配剑。道家之物,威力自比凡铁要强。
“你干什么。”洛诗雨也是一惊,原本她打算,若是这亦尘选择结成道侣,那么她,会毫不犹豫杀死韩亦尘。其实,韩亦尘可以继续往外面走,那么洛诗雨不会阻拦丝毫。
“我一生,悬壶济世,造福苍生。世人皆苦难,我要走的路,也只能是这条。更何况,这也是师傅对我的期望。可如今,师傅已经失踪,我活着,已和死,没有区别。”
洛诗雨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看起来明明是少年,说话处事,和宗门内的长辈差不多。尤其是,那眼神里的无助与伤痛,竟看的洛诗雨也有些悲伤。
正要说些什么去安慰韩亦尘,洛诗雨一指雪云剑,回到了洛诗雨手里。
“邪祟的气息。”与此同时,亦尘也抬起了头。
“黑风妖来了。”洛诗雨如临大敌,警惕的看着四周。
“两个小娃娃,哈哈,老实做我黑风洞的祭品。上一次,让你个女娃偷袭,差点让你跑了。你的伤,没有好吧!老实点,不然我黑风老妖可是很凶残的。”
韩亦尘这才打量着这黑风妖,头生两角,身体与常人无异,但是头部,半人半兽的模样。
“老妖,那是堪比结丹的妖兽称呼,你一个练气中期,也好意思自称老妖。”洛诗雨手持雪云,与这半人半兽的黑风妖缠斗起来。
她的伤势本没有恢复,与妖兽拼杀,震的洛诗雨气血翻涌。好几次,都是生生把喉头的鲜血咽下。好在腰间的储物袋里,不断飞出黄符与法宝自爆,才勉强不落下风。
“有意思,这半人半兽的身体不知道和人的身体相比,有什么两样。还有那洛诗雨腰间的小袋子,飞出的那黄纸与宝贝,这些,都得好好研究。”韩亦尘从药箱里取出六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将三根甩飞出去,又将剩下的甩出去。
可怜那黑风妖与洛诗雨斗法,没有分心,不然,这针无论如何也扎不到他们身上。韩亦尘的三针,分别封住了气海穴与任督二脉。
韩亦尘走过去,一指,点了洛诗雨的睡穴。又一指,封住了黑风妖的声道。而后,从药箱里,取出了密密麻麻的银针袋。黑风妖惊恐的发现,身体,竟然动不了。尤其是那闪烁着寒芒的针头,在韩亦尘的手中,一根根扎入了自己的身体。
韩亦尘腼腆的笑了笑,“那个,没有麻药了。不会很痛的,你晕过去就不会痛了。”
先是大笑,根本停止不了的大笑。其次,哭泣。身体一会冷,一会又好像全身被火烧一样。四肢仿佛蚂蚁噬咬的麻痒,黑风妖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在洛诗雨身上点的睡穴,没用多少力道。被这黑风妖凄惨无比的叫声所惊醒,洛诗雨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心里也有了几分惊恐。尤其是,黑风妖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让洛诗雨,冷汗流了一地。
“嗯,和人的身体差不多。试试这个吧!”
韩亦尘轻轻的,将一根银针推送到黑风妖的体内。黑风妖发出惨嚎,耳朵、鼻子,甚至眼睛,还有因为痛苦而裂开的皮肤,都渗出鲜血。但是过了会,裂开的皮肤缓慢的愈合,眼睛里的血丝也慢慢减少。期间,晕厥了好几次,但又被韩亦尘弄醒。
“不错,这样果然有治疗的效果。根据古籍上所述,我记得还有七八种方法,但是没有实践过,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我的爷爷啊!饶了我吧,我知道你师傅的下落。你停下,我全说,我全都说。”黑风妖此刻,有种想要死的冲动。这个人,简直就是恶魔。
韩亦尘脸上温和的表情骤然一变,冷冷的看着黑风妖。
“说。”
“我大哥,黑风洞主。将附近的游医全部抓了起来,说那些游医什么有气运加身,用血祭之法,祭祀先祖。可以让大哥激活一丝先祖的血脉,然后让我去当诱饵,吸引各宗门的注意。只要不是结丹长老来,给我的法宝,可以抵御任何练气期弟子的攻击。”
一只沉默的洛诗雨,失声喊道:“原来你们要血祭,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做。你们不怕,遭到所有修士的追杀吗?”
韩亦尘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不该卷入的争斗。但,竟然把师傅,当做祭品。
一把银针,扎入了黑风妖的体内。正在愈合的皮肤,再次裂开,喷发出鲜血。瞳孔,暴起,跌落到一旁。皮肤下的血管筋脉,一根根鼓胀而起,爆开。喉头似要惨嚎,但怎么也叫不出口。血,慢慢的流着,黑风妖没有死,而是可以很清楚的感受身体的痛楚。什么时候,血流干了,血流尽了,才可以解脱。
“你不是医师吗?怎么杀生,而且,这么残忍。”洛诗雨不解,也没有害怕,反而很坦荡的问着。她做好了准备,只要一不对劲,自己就咬舌自尽。
韩亦尘走到洛诗雨身边,整个人眼神里的淡漠,残酷,嗜杀,仿佛一头凶兽。他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洛诗雨体内的银针。待到洛诗雨发觉,身体可以动的时候,韩亦尘回头,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