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打开寝室的门，只见两个身材高大壮士的年轻警察举着证件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打着手电筒先把寝室整个角落都照了个遍，接着，他把光线对准坐在上铺床上的杨澍，问道：“你们谁是李洛？”
其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李洛，李洛猜不出警察为什么要找自己。
“我是李洛。”他上前一步说。
警察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你穿好衣服，跟我们来一下。”
到底是有什么事？李洛心里嘀咕着。
他火速穿好了衣服跟着警察走出了寝室。杨澍有些担心他，他嘱咐李洛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一定要马上给自己打电话，李洛答应了。
警车停在宿舍楼下，一上警车李洛立刻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我们去哪？”他问。
“去医院。”负责开车的警察说。
医院？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情吗？李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车子在马路上飞速地行驶着，所有的街灯都接二连三地飞过他的脑后。李洛猜测着前方等待他的事情，心里替父亲默默祈祷。然而，他是想错了。出事的并不是他的父亲。
来到医院，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居然是系部的主任汪教授。汪教授算是李洛的恩师，他是李洛父亲的好友，平时在学校对李洛也非常照顾。在汪教授身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差，双眼肿的像鱼泡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撕心裂肺地哭过。
李洛本想上去向汪教授问好，但还不等他开口教授身边的中年男人就朝他扑了上来。他一把上前抓住李洛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你就是李洛对吧？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李洛被问得一头雾水，他转眼看向坐在一边的汪教授。汪教授没有说话，只是引着他的视线往摆放在急症室的担架上看去。
冰冷的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她的脸已经被凄凉的白布蒙上了。
谁？那是谁？！李洛的心里咯噔一下。接着，不等他开口问，他已经被一个中年警官领到了急症室的另一边。
“认识她吗？”中年警官问。
“她、她是……”李洛想不出来，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可从来没有备注“待死”的人选。
见李洛久久吐不出名字，中年警官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她是林婉清。”
“什、什么！？”李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再此回头看向那个盖着白布的尸体，他实在无法想像，几个小时前还和自己说过话的林婉清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难道和那个有关？他马上想到了这里。那个黑影，那种恐惧……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但是，当下他没有任何时间胡思乱想。中年警官一直盯着他的脸，那目光锐利地仿佛一只在空中巡视猎物的白鹰。
“她父母因为看她太晚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就打电话报警了，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这样了。你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吗？”中年警官说。
这个警官姓王，今年40岁。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成家。他最近刚刚告破了一起青少年团伙犯罪的案子，正感叹世风日下，孩子们都没有法律道德意识。在见到李洛的第一眼，王警官就在心里嘀咕着：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多少仇多少怨啊，偏做这样的蠢事！
“没、没发生什么事啊……”李洛把去KTV找杨澍后来负责把林婉清送回家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但是，他的叙述在王警官听来更像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
“你今天傍晚之后都在哪里？几点钟出的门？”王警官边问边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了记录用的小册子。
“傍晚之后我都在寝室。大概10点10分左右的时间出的门。”李洛看着他回答道。
“后来呢？你几点钟回来的？”王警官又问。
“快十二点左右回来的。”李洛答道。
“两个小时你去哪了？”王警官的眼神看上去比刚才更加锐利了。
“我……和她在酒店里聊天。”李洛只能这样说了，虽然听上去很扯，但起码比遭遇鬼怪要来得有可信度。
但王警官显然有些不相信他这套措辞，他继续问：“既然死者要求你送她回家，那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家要送到快捷酒店来呢？”
“她当时已经喝醉了，叫也叫不醒，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李洛理直气壮地说。
“这样啊……”王警官飞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但事实上，从前期简单地验尸报告来看，死者生前并没有喝下太多酒精。所以照理来说应该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李洛用惊讶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警官。
“没有什么怀疑不怀疑的，只是你目前嫌疑最大。”王警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记录。
“可我没有杀人！”李洛瞪大了眼睛。
谁知道呢？王警官心想，青少年都惯用他们的年龄掩饰他们的罪行。
“没有人说你杀人，但她今晚离奇死亡，而你是最后见过她的人。”他平和而又严肃地对李洛说。
开什么玩笑？！李洛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具体的事情，我们到局里再说吧！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也过来一趟。”说完，王警官拍了拍李洛的肩膀。
李洛木讷地回头，突然发现，整个房间的人包括汪教授在内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他。那种眼神，就好像他真的就是个凶手一样。
到了警察局里，王警官把先前那几个去过KTV的学长都给找来了，其中也包括杨澍。他们先挨个找了杨澍、学长、林婉清的父母、以及系主任汪教授谈话。
从谈话里汪警官发现，除了林婉清的父母，其余人都对李洛的印象非常好。正如传闻所言，李医生的儿子是一个非常刻苦优秀的孩子。但是仅凭这些这并不能帮李洛洗脱罪名，因为在最近告破的几起校园谋杀案来看，越是平时看不出有问题的学生往往越有可能是真的凶手。
接下来该轮到李洛了。王警官正想叫李洛过来问话的时候，他的母亲恰从门外匆匆赶来。
“我的儿子不可能杀人！”李洛的母亲激动地大喊。
“请您先冷静，”王警官说，“现在是在调查，并没有谁说你儿子就是凶手。”
李洛回头看向妈妈，她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爸爸没有跟她一起来，估计是研究太忙了的缘故。
唉，有时候他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走吧。”王警官转头对李洛说。他的眼神里充满斥责，就好像李洛正拿着刀子捅了自己妈妈的心脏。
李洛被带进一个房间单独谈话。王警官要求李洛把最后和林婉清接触的过程尽量详细地描述一遍。
“你觉得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王警官问。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林婉清目前真正死的原因还是个谜。虽然她的确是死了，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致命伤口或者被下毒的痕迹。这点让王警官很纳闷，如果李洛真的是凶手，那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杀人的呢？
“异常？”那种事情说出来会有人信吗？尽管李洛心里这样想着，但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还是要尽量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尽量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王警官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但是鬼神之说是肯定站不住脚的。”
他果然不会相信！李洛眉头紧锁。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想要洗清嫌疑是不大可能了。
王警官早就觉得李洛不会老实招供，在他看来，职业经验告诉他青少年往往比成年人更会撒谎。
“你和死者生前有过什么冲突没有？”他问。
“没有。”李洛摇了摇头，他觉得奇怪，警察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
“那有件事情需要你解释一下。”这样说着，王警官把李洛带到一台电脑前面。
电脑屏幕上有一段视频，王警官敲打键盘，视频播放了起来。
是快捷酒店走廊的监控录像。李洛看着录像里自己先背着林婉清进到了房间，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他走出了房间。但随后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他又匆忙冲了回去。接着，他拿起了屋外的拖把，往房间的方向做攻击状。因为摄像头拍摄角度的原因，他们不能看清房间里的具体情况。
“你可以说明一下你的行为吗？如果没有发生冲突，那你为什么要攻击她呢？”王警官关闭了视频，这样问他。
“我没有攻击她！”李洛瞪大双眼，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仅从刚才的画面来看，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攻击她。
“大学生不应该撒谎，”王警官故作语重心长，“监控的画面不会造假，虽然我们并没有在尸体上看到明显的伤痕，但是你最好还是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说了，”李洛极力地想要说明，“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发生的事情，但你又不信！”
王警官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你认为你那套鬼神的无稽之谈可以作为供词吗？”
“那你仅凭一段角度不明的视频又为什么能断定是我攻击了她呢？”李洛问。
王警官平淡地说：“视频虽然不算清晰，但是传递的内容已经很清楚。那个时间除了你没有看到别的任何人进去死者的房间。你拿起拖把如果不是朝死者进行攻击的话，那该是朝谁呢？”
“但……”
见他还要狡辩，王警官立刻打断了他：“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自己清白的机会，但不是那套鬼神的无稽之谈。”王警官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要对你自己的言辞负责，现在你说的话都将变成呈堂公证。请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你已经是本案嫌疑最大的嫌犯！”
